这日,日头大好,明艳艳灼人眼眸。
鱼十鸢收回渔网,鱼蚌满袋,还有几个又跃回水中。
瞧着鱼的个头都不小,她心情大好,划着竹筏往回走,准备回家试一试弓鱼术。
荆州三面环水,想要做鱼虾的生意,只能往腹地上德县去。
上德县,来回至少要十日,且不知道是否有人会买。
鱼十鸢暂且把鱼放回水中,她翻出之前去青水县买的舆图,手指在上面描绘出路线,随后拍案而起,决定先去走一遭。
“万事小心。”
天色破晓时,鱼十鸢背着竹篓出来,鱼娘送到门口,千叮咛万嘱咐,才放心让她走。
鱼十鸢去青水县租了马匹,将鱼篓固定好后,往上德县走去。
两日后,她驭马来到一处河流边从马背上放下鱼篓,将其放入水中,看着那些鱼又有了些许生气,方才松了口气。
又行了两日左右,她口干舌燥,好在一路平安到了上德县。
将过所1从衣襟中掏出来递给守城士卒,鱼十鸢成功进入城池。
她将马安置好后,沿街寻了一处空地,将鱼篓放在地上。
往来行人不断,鱼十鸢算好了日子。
不出半月,又到了男丁服役的日子,一定有妇人忍痛,会给家中丈夫备上一顿鲜味儿。
于是她信心满满,负手看着往来的人。
可是,好半晌,没一人来光顾。便是连着问价的人也没有。
正当鱼十鸢一筹莫展时,旁边一个卖簪钗物什的大哥叫了她一声。
“小姑娘,我瞧你在这里站半天了,可也是来卖东西的?”
她点点头。算是应下。
“卖东西光站那里怎么行。”那大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面色,“卖的什么,不得吆喝出来么?!你光往这里一站,谁来买啊。说句直白的,连你是卖什么的都不知道。”
鱼十鸢低头一看,刹那间窘迫。
别的小摊前,人家都是将物品摆出来,明面上,来往人扫一眼就知道。不似她的,除非过来细瞧,不然根本不知道她卖的是什么东西。
鱼十鸢朝那大哥感激一笑,在心底暗暗给自己鼓气,随后开口吆喝出声。
正喊着,www.youxs.org,“小姑娘,你那声音和猫叫有甚区别?把嗓门放开了!”
于是,她又提高了些。
“还是没放开。”
鱼十鸢抿唇,猛吸一口气,嗓门彻底敞亮起来,“卖鱼啦!新鲜的活鱼!”
这一喊,果真引来几个人,不过她们瞧了几眼,问过价格,又摇着头离开。
“姐姐,您还没还价呢!”她急着追了几步,那人只是摆手连连,鱼十鸢叹了口气,垂着头返回摊位。
这次来人,鱼十鸢适当的减了一个铜板的价钱,那人在竹篓里挑挑拣拣,将最大的一条鱼提走了。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没带个称过来!这下子可要赔惨了,怕是连租马的钱都赚不回本了,顷刻间悔恨难捱。
之后在有人来问价,鱼十鸢长了个心眼。她先让人挑鱼,然后再出价,倒也卖的顺畅。渐渐引来了不少人买鱼。
生意红火,鱼十鸢乐不思蜀。只是她忘了去别家瞧瞧,她开出的价格,比别家低了近一半……
一篓鱼卖完,她揣了满满一兜铜板,她兴高采烈,自认为满载而归。
寻了家客栈,在街上吃过晚饭,回来时瞧见一家鱼铺子,她一去打听,了解到价格后,一瓢冷水自头顶砸下来。
她极其挫败,拖着步子回了客栈。这一趟,真真是赔惨了!那些在锦都看的经商书,竟是一个字都没有运用起来!
鱼十鸢不死心,回了家后,又在舆图上寻了一处地域,踌躇满志地正要去捕鱼,还未有所行动,里正走街串巷地吆喝着要禁渔一月。
如此也好,她又把渔具挂回原处,现在倒是可以静下心来配火药的方子了。
她又忙了起来,渐渐地忘记李酌修,唯有夜深人静,月色朦胧时,她才有些许伤怀。
就这样过了半月,经过不懈努力,鱼十鸢终于配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方子。
她将土掩盖好,火捻点燃后,飞快闪身去巨石后,捂着耳朵,心中却满是期待。
也不知是不是她心急,半晌,也没有听到声音,鱼十鸢探出一个头,只见那地面平滑,顿时失望不已。
她回身,撑着膝盖正要起身,忽听一声巨响,似雷鸣嘹亮,在耳边炸开,一刹那,鱼十鸢僵在原地。
直到耳畔嗡鸣不止,周遭落叶增厚一层,她僵硬地转过头,举目所见,土坑显然,让人热泪盈眶。
鱼十鸢飞快走向那个土坑,不慎被一旁的石子扭到脚,措不及防扑倒在地,目光无比接近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
细碎的尘土在面前飞散,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意泛滥。指腹触过一寸寸落土,将滚滚而落的泪珠掩埋。
“阿爹,女儿、女儿……”泪意堵满喉咙,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她再也忍不住翻涌的泪意,任由它们喷薄而出,连同心底的激动宣泄而过。
好久,鱼十鸢才平复了情绪。
“阿娘——”她跑回家,急切地想要寻求人来分享这一喜悦。
“可是成功了?”鱼娘从屋里出来,脸上染着与她一样的欣喜。
她没接话,扑到鱼娘怀中,泪水又一次决堤。半晌,才哽着嗓子却冷静道:“还不大确定,只是炸开了,阿娘先莫要声张。”
鱼娘点头,续而蹙眉道:“许是离咱们家近,那一声,我听着清楚,不知道乡里乡亲可也有在意。”
“……”鱼十鸢略略思索后,“无妨,那处坑我已经填平,若是问起来,矢口否认才好。”
她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阿娘,这事儿也莫要让鱼十然知道,他定会说漏嘴。”
鱼娘点头后,又确定鱼十然不在家,鱼十鸢才松了口气。
除非万分确定火药研制成功,才好说与乡亲们,若非如此,怕是又要平白遭人诟病。
她不常出门,平日不是家中就是那处山谷,是故鲜少遇到乡中人。听鱼娘说,那日火药炸开,果真有乡亲开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