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什么,只消下圣旨即可。他一个王爷,要把这燃放烟火的地点改了去,却是有些难呢。
因为比旁人难得到,所以便越发的显得这水中花珍贵起来。
她从不知道一碗清水,可以有这么大的意思。也从不知道高傲如他竟然肯为她做这种事。没有深情的表白,可他却是一心一意的待她好。
宴已散尽,程如玉远远的瞧着凤九,若有所思。今儿个凤九特地让人传话,要他派个太监去鱼府给鱼相递出些话去,将大夫人请进宫中饮宴,又叫他将太子的酒换成最烈的火凤烧酒。他还在思量他到底是为着何事呢。
哪料太子竟因着大夫人大失帝心,被罚进了宗庙思过,彼时,他心中还暗道这九爷计谋无双,认为他没跟错主子呢。哪料才一转脸,他便竟就又转而去求皇帝把燃放烟花的地方改了。
凤九怎么会不明白,这一改,可就离止清殿近了去。若是太上皇那儿出了点儿什么事,皇上能轻易得饶了他去么?
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反而却不懂了?他眉毛略蹙,就这事而言,凤九步步计算,步步惊心。却竟似乎就只是为着让那烟花的位置从凤德门改到宣德门。如此而已。
这么一个,教人猜不透的王爷,也难怪连皇帝都觉着他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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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青青挺着微显的肚子,拿了帕子掩面低泣。外头烟火灼灼,可陈家人都极是惨淡。自打太子那日不知抽什么疯把她送回来后,陈家就没了过年的心情。
陈水心此时已经能勉强坐着了,她仅着一袭素服,披头散发,泪盈于睫。可却依旧美得惊人。陈尔东见她二人一哭,整颗心都纠起来了。心中直骂陈似水不是个东西。
“爹,太子爷把青青赶出来,这世上怎么还能有咱们母女的活路去?他们这是存心要逼死咱们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陈水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
陈尔东闻言,轰然一掌砸落在案,怒道,“有我陈尔东一天,就有你们母女一天!青青,这事儿太子爷是怎么说的?他怎么会突然把你赶出来了?这皇帝都落下话了,让你跟了太子爷。如今他凤无霜就这么待你?真是反了他了!”
鱼青青听到这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太子说,这孩子不是他的。还找了一堆的证人出来,说得跟真的一样。”
陈落坐于一侧,挑高眉毛笑道,“那么,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鱼青青闻言一怔,这便转而对陈尔东泣道,“外公,您瞧落舅舅。除了太子爷,这孩子又会是谁的?”
陈尔东古怪的瞧向她,继而蹙眉,道,“青青,那件事儿太子爷已经知道了?”
鱼青青赶紧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那是有人诬陷我的。您知道么?那些个作证的人,口口声声都只说这孩子是七王的,与太子并无干系。青青跟了太子之时,还是处子之身,他又岂会不知?若非太子爷被猪油蒙了心,他又怎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陈落淡淡一笑,道,“那青青可有猜测,这事儿是谁去污陷的你。有了人头,才好下手。”
鱼青青眨了眨眼,飞快的道,“太子爷府里那十数个美人个个都未怀有身孕,又见太子爷对我极是宠爱,自然是对我百般记恨。”
陈落嘴角一弯,笑道,“那最得宠的那个又是何人。”
鱼青青想了想,赶紧摇头。道,“最得宠的要数那李思琴。因着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还曾得了太傅的赞赏,所以太子爷对她甚是喜爱。得了她之后,便甚少在别人房里歇下了。”
“只是那女子性子高傲,总是带了股子冷冷的味儿,并不特意承欢,也不刻意讨好。可越是这样,太子爷对她便越发的没法儿放手了去。她平常见着我都是瞧都不瞧一眼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我作难?”鱼青青蹙紧娥眉,飞快的说着。如今她的心里又急又乱,实在是想不出她自个儿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太子身边有这么一个得宠的女人,你怎么也不早说?你这孩子就是像我,太过善良好欺。否则这事儿怎么能教她得了好去?他身边可以有女人,可他的心一定要在你身上才成。”陈水心面沉似水,飞快的一说。
“他是太子,你不可能占得了他的独宠,那就要让他对你多心疼些。让他能做到雨露均沾。这样,既显得你的大肚,也能占住太子爷的心!”
“可在太子爷府里有这么一个人在,你怎么也不早说?”陈水心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已是略略提高了。
鱼青青原就是心中难过,如今又被陈水心这么一说,那眼泪便刷刷的往下掉,“这事儿能怨我么?若非肚子里这块肉,太子爷他不能近我的身,这侍寝的事儿怎么也轮不着她的头上。”
陈落见她们似乎要吵个没完,这便轻咳了声。道,“够了!我不管现在对你下手的人是不是她李思琴,只要知道她一天在太子府,都会是你的威胁就成。”
“这事儿不论是不是她做的,我也能有法子栽到她头上去。”太子并非蠢人,焉能轻信他人之言?加上事后他对青青又是不闻不问。这就说明了,这栽脏之事,必是他太子自个儿所为。既是栽脏,那只要给太子个台阶,找个顶缸之人。再让他出了心里那口气,他念着青青肚子里的孩子,也必会放过青青一马。重新将她接了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