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醉汉挠头半晌,恼恨之下狠拍葫芦,震出哗啦声响,听似仍有少半酒水。
暗骂这小子不老实,有心教训一二,又顾忌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罗绮见其脸露怒容,急忙侧身挡住楚凡。
痛失**枕头,林楚凡顿觉不耐,牵手将其送回原位。
醉汉怒目瞪圆,全无惺忪,“除却修驰,仍有孟今,我师兄——宛天华,以及他四名近侍。”
楚凡听闻,频频点头。恐怕宛天华之死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笔墨山号称文学正宗的,派个醉鬼出面是何道理?
林楚凡偷眼瞄向红袖馆,不知冷香与慕长老躲在何处。
摇头叹息,“孟今么,他是我炎国通缉重犯。本已被御灵司擒获,不知何故竟**而出。”
话至此处,不由得怨恨御灵司不作为。
林楚凡皱眉捧心,大吐苦水,“最后一次见前任司学——宛天华大人——乃是李修驰阵亡当天。
书斋弟子在擂台之上,分胜负,见生死。他老人家却匆匆离去。尸体还是我炎国御灵司收敛。他那近侍夺命纸,同期阵亡于擂台上。死于冥蝶反噬,加之同门见死不救。”
话半稍停,捧心之手摸出一包果脯来。
罗绮捻出银针,轻戳一颗送入他口中。
后者眯眼咬破,细细品味。暗中理顺前言,自觉并无错漏。顺势观察包围圈三人的反应。
三人面不改色,隐约透着几分迫切,显然知道他有话未完。
林楚凡清了清嗓子,“咳!孟今**之后,伙同判官笔袭扰之风别院未遂,争先恐后地为夺命纸殉情。无情墨勾结雪岭余孽,当街行刺被在下临阵反杀。
你所言诸人,只有无情墨被我亲手诛杀。余子虽与我有瓜葛,实不能算我杀的。修行者死于城内,我炎国御灵司一一记录在册,有据可查。”
马车内骚动有声。
洛青禾醉意稍减,张牙舞爪,恨不得跳出车外一看究竟。苍荷捂嘴将其抱紧,掀起窗帘一角观望。
偶然瞥见晴雨姑娘仍未离去。竟取出一套桌椅,当街品起豆花,形如看戏。
醉汉饮酒稍停,瓮声瓮气地追问,“全是废话!你如何害了我师兄宛天华的?”
罗绮手抖,连串三块果脯。
楚凡心惊,双手捧住柔荑,大口吞下果脯串,银针刺破舌尖。
他竟不松手,反复揉捏摩擦,当众轻薄。
楚凡咽下血腥果脯,梗着脖子怒骂,“你耳朵塞**了?最后一次见他,正是李修驰战败身死那日,战后匆忙退走。后有传闻于书斋附近陨落。虽可悲叹,但此事与我说不着。
要么去书院问主事者;要么去我炎国御灵司问询。估计问了也是白问,谁让他死得太远呢。”
哗啦……
酒葫芦一阵摇晃。
尚未开口,楚凡身后传来声音。
介于男女之间,柔美中稍显磁性,“据知情人透露,宛天华是你杀的!决斗当晚,你夫妇二人曾外出许久,临近子时方归。”
林楚凡凝视饮酒大汉,示意罗绮转身。二人以轮椅为轴,扭转小半圈。
终于见到半遮脸面的白袍男子,下半张脸棱角分明。
罗绮忽然想起师妹泠杳,心中渐感不安。
轮椅之上,抱拳行礼,“在下林楚凡,还未请教?”
面具男姿势未变,“神谕教,子曦。”
车厢内,女扮男装的公主殿下如闻仙乐,醍醐灌顶。忙挣脱苍荷手臂,亲自凑到窗前张望,寻觅声音的主人。
醉汉瓮声瓮气补充一句,“笔墨山,岑明浊。”
楚凡闻声扭头,思虑半晌,仍不解其意。
罗绮见他神情,忙俯身携手,于掌心写就。
林楚凡**得详细,暗骂这名字拗口,不知哪个混蛋取的?
墨箫转动有声,“浣风谷,唐小青。”
林楚凡闻声放过酒鬼,回以白眼。瞎凑热闹,谁不认识你,吹笛子的女人。
忽觉不妥,怒气冲冲,指着子曦怒喝,“知情人?可敢当面对质!”
眼珠乱转,被那三人接连保命惹得烦躁起来,“神谕教过于心急了。坊间传闻,前任司学于书斋门外被精湛火术偷袭,毁尸灭迹。你今日当众言之凿凿如此,莫非想为门派开脱?”
子曦并不动怒,凝目轮椅,从容对答,“知情人乃是天香泠杳。正在旁边的红袖馆中,大可请出来对质。”
罗绮身形摇晃,眼露愧色,凝眉细看楚凡。后者反手将其搂住,轻摇胖头。
林楚凡嗤笑一声,“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更何况,神谕教与笔墨山之间夙怨,安敢牵扯我天香弟子?
推脱罪责为其一,挑拨天香弟子同门反目为其二。竟想一箭双雕?”
不等子曦反驳,扭头看向墨箫,“前一个是死者家属,后个是疑凶同门。你拦我又是为何?”
墨箫主人幽怨地
扯出一句话来,“那年秋天,你骗了我。”
围观人群轰然笑开。
林楚凡顿觉头皮发麻。背后冷风吹拂,某只冰凉酥手已从领口深入其中。
子曦白衣鼓荡,犹不罢休,“泠杳姑娘就在馆内,请她出面对质即可。”
林楚凡龇牙咧嘴,“你的证人自己去请。别打岔,我这弄出误会了!唐小青,你把话说清楚,莫要模棱两可引人遐想。”
墨箫不解其意,郑重其事道,“那年秋天,东山树林,你骗了我。”
楚凡气得想吐血,后背肥肉已被掐肿。
有心提一句,那会儿尚未与天香有所羁绊,这醋吃得有些荒唐。但觉肥肉吃紧,忙将怪话咽回。
唐小青不负众望,“你说贮灵石被孟今夺走,却在唤灵大会上公开使用。你骗了我。”
就这么点儿事儿,至于大喘气?
林楚凡愁眉苦脸,一本正经言道,“全赖孟今良心发现,将贮灵石送还公主。公主殿下嫌他脏,无意经手,直接给我。在下使用自己的贮灵石有何不可?”
“真的?”
墨箫倒转半圈,仍紧握在身前。其主问得心虚,显然自己不信,“那……史锐近兄弟俩呢?前去唤灵大会观礼,为何不见返回门派复命?”
林楚凡面容一肃,怒气横生,“你竟有脸问得出口?唐小青,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轮椅上的人刻意提高音调,声闻全场,“远近兄弟二人名为观礼,实为行刺。当日擂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暗算在先,伙同暗影楼以多欺少在后。我夫妇二人,拼却重伤将其诛杀。你有何话说?”
罗绮被他反手环住,身躯仍在颤抖。
仿佛一间亲手封闭的密室,被人撬锁破窗,凿壁透光。
想起曾经极力掩饰,却早被人算透,折损于筹谋之下的苦命婴孩。忍了又忍,终究落下泪水。
秋风太凉,未能吹干;面纱太薄,无从吸附。
一滴红泪,历经手擦袖抹,风吹纱滤,摔落胖脸。
林楚凡愣神半晌,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沾染少许,放到面前细看,探入嘴中细尝。
脸色突然阴沉。
身子坐得笔直,“**者,人恒杀之!七大门派出其三,当街围住在下区区灵星,逼问如何诛杀灵月高手。究竟是我太疯,还是你们太蠢?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言尽于此,任何关于修炼者之事,请上报我炎国御灵司。小爷没空陪你们丢人现眼!”
忽而捂住胸口,面皮抽搐。
念及罗绮时常深夜躲在被子里哭,白天又笑脸相迎,唯命是从。别院众人知心,未曾提及有关孩子的事儿,方显好转。
浣风谷不安好心,竟然旧事重提。
唐小青被抢白半晌,面露尴尬。不由跺脚回首,望向红袖馆门庭。
罗绮见问心复发,忙收敛泪水,俯身相助梳理气血,缓解绞痛。说不清心里是何感觉。
轮椅稍动,立即被人拦下,“林楚凡还不能走。等泠杳出来当面对质。”
柔中带磁的嗓音,此时听闻只觉刺耳。
林楚凡斜视银白面具,讥讽冷笑,“连证人都搞不定,胆敢大言不惭?你们神谕教脑子有病!
不就是个宛天华么。杀都杀了,大大方方承认,我为你们拍手叫好。何必敢做不敢当?
若非你们所为,大可放任不管,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呢?大家同为七派之一,谁又比谁高贵呢?”
岑明浊闻声皱眉,猛拍酒葫芦,张口欲言。
忽闻红袖馆内传来一阵娇笑。
粉色倩影飘然而出,落于唐小青身侧,“咯咯!我道师姐夫缘何大动肝火,竟是师姐垂泪,可真稀奇。小妹刚得空出来,不知谁来与我对质?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