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红堡凌霄阁
“哦……负荆请罪?”李福寿眉头一跳,目光满含深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思仁,颇感兴趣的说道;“说说看,怎么回事?”
李思仁如实陈述了一番,他的责任主要是拿出了机密文件做诱饵,没想到内保部行事不密,竟然让目标吞下了诱饵逃之夭夭了。
“嗯,此事你确实有责任,当初为什么会挑这份文件做诱饵?”
“回禀老爷,卑职窃以为沿海铁路西延线计划是行堂堂之阵,以实力碾压南方州,如此规模计划一旦开工无法保密,相对而言泄密危害性较低一点,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把机密文件当做诱饵送出去了。”
“卑职该死,请老爷责罚。”
淡淡的一句话,吓的李思仁亡魂大冒,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肉眼可见的磕破了,血流满面。
“唉……”
轻叹了一声,李福寿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秘书处长范仲斋,用手点了点他说道;“仲斋兄,你的秘书处管理问题很大啊,机构也太过臃肿,如果精力不济的话,就把手上的事情分一部分出去,此事我会让安全处接手,下一步你和政务司长辛长军商量一下,拟定一个妥帖的方案,由他们接手部分职能。”
“仲斋惭愧,一定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范仲斋感觉像吃了黄连一样的苦,涩声回答。
他能预感到……秘书处最鼎盛的时期过去了。
“行了,你的人带回去自己处理,思仁敢打敢做的性子还是年轻了些,需要好好磨练一番,稍加惩戒也就是了。”李福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然后对其他人一招手说道;“走吧,去开会。”
一干昆士兰势力顶尖人物亦步亦趋的跟在李福寿的身后,没人敢多说什么废话,向着不远处的二楼会场走去。
走在后面的海军参谋长何方少将看到伯爵大人上了楼梯转过弯不见了,上前一步扶起了李思仁,见他血流满面的样子,忍不住叹息的一声说道;
“思仁老弟,这次教训当真深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以后行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需知可一,可二不可三的道理。”
“多谢何将军教诲,思仁铭记在心。”
“对手下也不能太放任了,宽严相济才是王道。”
“思仁受教了。”
何方少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脸色不渝的范仲斋,苦笑着摇了一下头错身而过。
这时候和范仲斋说什么都没用,伯爵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拿走了秘书处的重要权柄,说不肉疼是假的。
还是那句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红河谷市火车站
这里是整个澳洲最大的火车枢纽站,也是人们出行的首选交通工具,安全快捷又便宜,尤其是从红河谷市至北仑市这段黄金线路,开行的旅客列车和货物列车数量一再增长,每天旅客人数超过万人规模。
在旅客进站口位置,火车站工作人员明显加强了查缉,还有数量不明的便衣探员混迹于旅客中,随时盘查可疑人员。
安全处行动二科科长陈恩泽穿着一身舒适的对襟大褂,头上戴着黑色呢帽,鼻子上还架着圆形金丝边墨镜,老神在在的坐在距离月台不远的一处岗亭内,却把执勤的士兵挤到外面去了。
陈恩泽这么做当然是有道理的,因为执勤士兵两个小时一轮换,而他负责严密管控交通枢纽火车站,最少这三五天是闲不下来了。
所以他的面前有一杯茶,一个暖瓶,一张报纸上堆着花生和瓜子,另一张油迹斑斑的报纸上还有吃剩下的两个肉包子,已经放凉了。
饿了的话,就着热水还可以垫吧垫吧。
这次安全处为秘书处内保部擦屁股,陈恩泽私下颇有些幸灾乐祸,因为他从藤田服部行事手法上,看到有很多似曾相识的地方,他也在这个扶桑人手上吃过大亏。
当然了,他的对手不叫藤田服部,而是叫中村明义,一个打着学术研究幌子的扶桑学者。
对于行走在黑暗中的谍探而言,名字、身份没有任何意义,那是随时可以改变的东西,重要的是行事手法,在《王家集日谍案》中,陈恩泽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玩意怎么说呢?
反正没啥科学依据,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一个经验丰富猎手的直觉。
因此陈恩泽自告奋勇的承担了火车站旅客排查任务,这是藤田服部最可能的南行路径,先不管什么中村明义,姑且称之为“藤田服部”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火车是绝大多数长途旅行的人们第一选择,选择骑马和坐船都不现实,至于说自己开车……呵呵,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但首先要买得起昂贵的“皇冠”牌汽车,然后能够承受加油的不便和随时抛锚的可能性,在众目睽睽之下招摇过市,最好还要祈祷天照大神帮自己打掩饰,不能被人发现。
骑马穿城过镇同样不现实,每一个城镇都有检查岗哨,这原本是治安防范的常规做法,对心怀叵测的马匪有极大的震慑作用。
从红河谷抵达北仑,一路上经过二十几个大城镇,进城和出城都有检查岗哨,这就意味着最少要被检查五十几遍,任何一处露出马脚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再说了
骑马经过几个城镇还属于正常,可是经过几十个城镇一路向南那就反常了,成为了最大的疑点。非有必要,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这样选择,坐火车一路过去难道不舒服吗?
海运同样也不可靠,如今的悉尼和红河谷的情况并不热络,与墨尔本关系更是冷若冰霜,双方的沿海水上航线门可罗雀,一周也开行不了两班船,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在这种地方,心中有鬼的人更容易露出马脚,智者所不选。
“科长,还是你这里好,有吃有喝的蛮惬意。”一名30来岁神情精悍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看到油漆斑斑报纸上的两个肉包子,老是不客气的一把抓过来,一口下去就咬了有一小半。
他是二科的副科长郑福台,一身家传武艺相当了得,是行动二科头号王牌干将。
“褔台,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啥情况也没有,抓了十几个三只手小贼,还有两个黑煤窑的人贩子,专坑土著人的那种,我问了下就放了。哦……对了,还查到了一对私奔的年轻男女,都关在铁路值班室,等到晚上带回去慢慢审查。”
“别掉以轻心,这个家伙我怀疑就是中村明义。”
“我的乖乖,那不是让我们吃了大亏的狠角色吗?我记得当时查到他的时候,眼看着有可能暴露,中村明义直接把一男一女两个助手全杀了,乘乱从烟囱钻出去逃之夭夭,真tm是个狠角色,嗯,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女人长得真非常漂亮,被这家伙一刀砍断了脖子,啧啧啧……”
郑福台惋惜地咂咂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但这丝毫没有耽搁他大口的将两个肉包子吞下肚去,然后拿起桌上的热茶“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茶水喝的急了些,他用手一抹下巴上的水渍说道;“既然是老对手了,那咱们也不能被人看轻了,我去让小子们都警醒一些。”
“嗯,注意防范化妆潜逃,女人也不要放过。”
“知道了,只要他敢撞上来,我们就有信心抓住他。”
郑福台办事雷厉风行,说话间已经转身离开了,向着大批人群聚集的进站口行去。
行动二科全体出动再加上火车站警员,已将这里编织成密密匝匝的一张大网,静候着猎物一头撞上来。
陈恩泽很有把握对方一定会来,因为藤田服部手中的重要情报是有时限性的,一个月后等到铁路南延线计划大规模展开,价值就等于零,根本无需保密了。
价值上千英镑的情报砸在手上,再加上又搭上了一名日谍,绝对够他喝一壶。
根据地下情报市场的行情,这份情报送到南方州怎么着也能卖上个三千,五千英镑,多找几个下家的话,上万英镑也有可能。
所以藤田服部一定会来,而且会尽早到来。
想到这里
陈恩泽招了招手,一个肩膀上挎着篮子售卖腰果,瓜子花生的中年男人靠了过来,殷勤的问道;“科长,来点腰果不?”
“吩咐你做事呢……来什么腰果,我感觉这两天就会出情况,让你手下的枪手都给我精神着点,火车站里人多眼杂,中村明义又最擅长制造混乱,到时候看我的指令行事,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行。”
“中村明义……那个家伙又出现了?”
“呃,就是让秘书处那帮人碰一鼻子灰的藤田服部,我感觉这两人可能就是一个人。”
“明白了,这次绝不让这个狗日的逃了;”
“行,去做事吧。”陈恩泽随口吩咐了一句,很自然的从他的篮子里抓了一大包五香腰果放在面前的桌上。
“科长,你还没给钱呢?”
“滚犊子,本科长吃你几个腰果还要给钱,你小子跟着我吃席面的时候,那个饿死鬼的吃相一个顶俩,把我二科的面子都丢尽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嘿嘿……科长,下次吃席还带上我哈。”
“别在这儿逼叨,赶紧去做事。”
“得嘞!”
挎着篮子的中年汉子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吆喝着四处张望;“腰……果,瓜……子花生喽……”
陈恩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是他手下得力的行动组长陈强,这是一位曾经参加过莫尔兹比血战的中尉军官,前几年为了加强安全处行动力量,从军队中抽调的精英骨干,曾经在枪林弹雨的行动中救过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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