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惊吓的劳娜这时候又完全被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是杰,杰先生要,要,要你来找我?”
唐成不得不伸手轻拂她的后背,运转神识安抚已经惊呆了的劳娜,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尽量以轻柔的语气问她:“你来徐闻见到了唐英杰,当时他都说了些什么,能仔细回忆一下吗?我要知道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劳娜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被惊呆了,就像被催眠一般回忆起在徐闻与唐英杰的两次见面经过,当唐成听到唐英杰说出“就交给你了,劳娜,我想派你去见程维汉一面,传个口信,或许可以讲和,说不定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这番话时,心中已基本明白了唐英杰的用意。
看来无间派内部核心高层中也不是铁板一块,任何一个组织只要发展到足够的规模,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江湖,存在着各种纷争。唐英杰对无间派和江湖风门各派的历史恩怨毫无概念也毫不关心。
他不过是个修习无间派秘法、跻身这个组织高层的美国白人而已,恐怕对秘法传承的渊源和内涵的理解都有很大偏差,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掌握这个组织,并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权势与财富。
程维汉给无间派带来的一系列打击,当然极大的损害了这个组织的利益,也直接或间接损害到了唐英杰的利益所在。但是,这事要从两个方面来理解,在唐英杰眼中,对他本人的长远利益伤害最大的,其实是唐远芃那种不计代价的复仇举动。
因此,唐英杰才会借劳娜之口,不留痕迹的转告唐成“说不定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
唐英杰这么做当然会害怕唐远芃起疑心了,不过,也不是很担心,他早就看出来了,二老板唐远芃已经对他起了疑忌之心,或者不能说是疑忌,他和唐远芃之间的分歧是明显的,就像唐远程和唐远芃的分歧一样。但是人家是几十年同生共死的孪生兄弟,彼此之间可以互相进退容让,而唐英杰不过是唐远程的弟子而已,还是一个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方文化影响的不同种族的人。
唐英杰所代表的,是美国当地的新生代势力,他们加入这个组织,伴随它逐渐发展壮大,其中有人修习无间派秘法,却可能连“无间”这两个字自古以来的深邃内涵理解的都不是很透彻。
唐远芃派唐英杰到中国来收拾残局,很显然是将他调离在无间派影响最大的权力中心,并且借助风门各派和程维汉的力量来对付他,结果无外乎是两败俱伤,都是唐远芃愿意看见的。唐英杰就是一把杀人的刀,是唐远芃为复仇付出的代价之一。
唐远芃利用自己在组织的权威和门派中的地位下令,唐英杰不得不来,他已经被绑架在这辆战车上了。在重庆四面山谋夺天机手链失败又被程维汉铲除了秦慕莲团伙之后,就算唐英杰不去找对方,程维汉也会找上门的。
当池小莫在南海行动失败,白白给程维汉送了一份功成名就的大礼,并且让他汇聚了风门各派的人脉,唐英杰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与自己的这场行动。他所掌握的组织势力可以对付这个人,却无法与对方所能聚集的力量全面对抗。
更让人头疼的是,程维汉不再是单打独斗,他就像江湖中的一条游鱼,假如真起了全面冲突,唐英杰知道输的人一定是自己,就算有命回去,在组织中也将失去未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唐远芃又来了最新指令:留下程维汉的性命,尽量用手段破坏他在江湖上的人脉和声望,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搞倒搞臭这个人,唐英杰的主要任务是指挥在中国境内以及周边的势力,重点对付江湖各派。
唐远芃还特意强调,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应逐个击破,先重点对付风门势力相对弱小的一派,参考目标可以是九星派,争取连根铲除,最好不要暴露下手的人是谁,并且将祸端引到程维汉身上。
不得不说,这真是如今对付程维汉最好的手段,唐元芃毕竟也是个老江湖。唐英杰顺水推舟,竟然做的更绝,他想与程维汉“合作”,反过手来暗中对付唐远芃,更确切的说是对付组织中忠于唐远芃的无间派传统势力,借助程维汉之手剪除,同时也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程维汉是绝对不会放过无间派的,因此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利益,就有互相利用的可能。将劳娜“送给”程维汉,就是间接传话,他并不担心这件事会传到唐远芃那里,游衡那晚酒后胡言乱语后,唐英杰担心那些话传到二老板那里,已被他灭口,到海底去喂鱼了,而程维汉也绝对不会留下劳娜,这人的行事风格就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话传完了,劳娜也就没用了,留着她反倒是个麻烦,程维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就是可惜这位美女了!
唐英杰就像个棋手,算路很精,可惜他并不真正了解唐成,甚至搞错了对手的棋风。
劳娜能交待的事情都讲完了,唐成想了想又问她:“唐英杰说你手里有池小莫和各派弟子往来结交的资料,在哪里?”
劳娜颤着手指了指旁边桌上的笔记本说:“我都整理好了,全在电脑里,这个笔记本我一直随身带着,连出门吃饭都带在身边。”
唐成摇了摇头说:“电脑资料什么人都可以输入,就像网上的消息,真假难辨的很!”
劳娜解释说:“真的,都是真的!我还有原始凭证,装了一大旅行包,就在衣柜里面。包括私下交易的银行转账单据、赠送礼物的购物发票、动用大笔金额私人接待消费的收据。”
唐成点了点头说:“好,真的非常好,你非常称职!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唐成语气越柔和、笑容越亲切,劳娜就越觉得害怕,早在心底就认定他是个恶魔。尽管唐成一直以神识安抚她的情绪,但这时候见他这么说话,劳娜吓得身子发软几乎坐不住,一手扶着桌子说:“我,我,我真,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唐成干脆收起了笑容,坐直了身体,这表情的变化却让劳娜以为他要下毒手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她,一张俏脸半点血色也没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了。
然而等了半天却不见唐成有什么动作,他只是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又抬头打量着劳娜,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邪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