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并州城到朔方县,虽然路途遥远,但三日的时间,是完全可以到达的。
然而,李清等一行人,整整走了五日才到达。这其中,除了因为照顾身体孱弱的唐月怡而行路缓慢的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众人在丰州府的临戎县,停留了一天。
干什么呢?携美同游?
想多了!
临戎县,乃丰州府的府衙所在之地。在这里停留,自然是为了拜见李清的顶头上司,府治高德才大人。
说起来,这高德才大人,和李清家,还是有点渊源的。
曾经的高德才,是李岩的主要门生之一,虽然他的能力不是很出众,但记忆力颇佳。是而,在李岩的推荐之下,他担任了从四品上的秘书少监一职。
这秘书少监,主要的工作便是辅佐秘书监大人掌管经籍图书。虽无实权,但品阶地位在这摆着,朝堂之上,那也是能说的上话的人物。
虽然话语权不多,但聊胜于无啊!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
李岩突然倒台了!高德才因此而受到了牵连,被贬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了一府之府治。
对外来说,高德才成为了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位高权重,风光无限;但高德才自己清楚,在王家的地盘上当府治,能苟且偷生,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毕竟李岩倒台之事,王家也是主要的参与者之一。
听闻李清到来,高德才是欣喜万分。
这可是老师的外孙啊!哪怕豁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其周全。他的名字中,德字就在才字的前面,做事之时,怎能做德不配位之事?
然而,李清的到来,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这李清,简直是‘天眷之子’啊。
去了一趟并州城之后,吃了顿饭,便和王二公子王俊贤搭上了关系。有了王俊贤的‘照顾’,自己的‘照顾’,还算个屁啊?
不给李清添乱,就算是帮忙了。
当李清知道了自己和高德才的这层关系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丰州府衙处’。
自己要找的亲信之人,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你说吃惊不吃惊?
既然如此,李清也不墨迹,立即向高德才打听了一下朔方县的现况,包括主要的官员以及他们的背景,各大家族以及朔方县的实际掌权者。
这时候,高德才的天赋便展现了出来。
二话不说,拿出纸笔就开始书写。
不一会儿,朔方县的人物关系图和利益分配者的名单,便出现在李清的面前了。
李清如获至宝,对着高德才是感激万分。
在高德才的家里蹭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又要了几张提前印好章的公函之后,才在第二日清晨,依依不舍地离去。
看着李清等人远去的背影,高德才不由地叹息道:“老师,当年的你,若有你这外孙一半的不要脸...咳咳,圆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地步呢?”
......
又一日之后,李清等人到达了朔方县的城门之处。
李清抬头望之,心中生出了一丝疑问:“这朔方县,这么的残破不堪吗?”
这断壁残垣般的城墙,年久失修的城楼,李清可以大概的认为是多年没有战争,用不到,故而没有修缮,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只是这摇摇欲坠的城门,怎么解释啊?
朔方县的治安这么好,都不需要城门了吗?肯定是解释不通的啊!
故而,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没钱,穷的!
殿下啊,你怎么给了我这么一个地方,当作起步之地啊?
虽然我能力高,但这担子,有点重啊!
俗话说:在一张白纸之上,是最容易作画的事情了。但现实情况是,你好歹给发支笔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穷二白,饭都吃不饱的人,谈什么理想?
白日做梦呢?
还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小心让狼咬死你!
又等了片刻时间之后,李清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算了,不等了,我们进去吧!给他们机会,他们没把握住啊!”
原来,在李清拿到了朔方县的人物关系图和利益分配者的名单之后,便开始计划整治朔方县的官场了。
今日一早,李清便早早地让葛虎将自己归来的消息传递给朔方县的县衙了。这城门口的迎接之事,就是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希望他们之中,有聪明人,能出来迎迎自己,表示投靠之意。
那样的话,自己还能网开一面。
但现在来看,是自己想多了。
这县衙中的官员,竟然没有一人出来迎接自己。
是时代变了,现在的这些官员,都不需要迎接上司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
与此同时,朔方县县衙的大堂之上,从九品下的朔方县县尉古盛,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之上。
只见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着堂下的朔方县众官吏说道:“我先把丑话放在这里了。
谁敢向新来的县令大人投靠,就是与我古盛为敌。
到时候,可别怪我古家不讲情面,弄死你。
在这朔方县,我古家说话,还是很好使的。
谁来,也没用!”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
堂下的朔方县众官吏,包括比古盛高两级的正九品下的县丞大人,平级的主簿大人,听完之后,皆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其中一人出言道:“请古大人放心,我们都是朔方县人,知道分寸。我们这朔方县,乃是‘铁打的古家,流水的县令’。我们的吃饭穿衣,可都要仰仗古家的啊。我们是不会忘本的!”
古盛听后,一脸满意之色,说道:“不忘本就好!”
然后对着众官吏的为首之人,县丞丁兴德吩咐道:“丁县丞,一会儿,等新的县令大人来了,你替我请个假。今天,我的身子乏了,不想在这县衙里工作了。换个地方,休息休息去。”
丁兴德听到古盛的话之后,自然明白古盛的话中之意。
什么身子乏了,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这古盛,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吃饱了睡,睡够了吃,乏什么?闲的?
只不过是不想见新来的县令大人罢了。
只听丁兴德对着古盛说道:“请古大人放心,此事,为兄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
片刻之后,古盛满意地走了,李清面带笑容的来了。
众官吏见到李清之后,皆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有气无力的齐声道:“见过县令大人。”
他们没有古盛的实力,自然不敢在新县令上任的第一天,就告假离去。
李清坐下之后,感受着座位上的余温,对着众官吏说道:“我叫李清。从现在开始,就是这朔方县的县令了。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只要你们听话就行!
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的一口。跟着我干,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飞黄腾达,封侯拜相的。”
朔方县的众官吏听到李清的话之后,皆不以为意的站着。
心中暗道:“只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你一个外来户,能干什么?能干得过古家吗?”
李清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一一记入心中。
便继续说道:“若谁不将我放在眼中,到时候的后果,可要自己承担了啊。县丞,到现在为止,有哪位官员没来报道吗?”
丁兴德听到李清叫到自己的名字,便开口回道:“县尉大人身体不适,已经告假了。”
李清眉毛一挑,心中暗道一声:“呵,还真有敢明着来的啊。”
便对着丁兴德问道:“告假?我没在这,他和谁告的假?你吗?”
丁兴德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一听李清的话,便知道他的意思了,这是要借题发挥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个县令到来,都是这么一副德行。
可惜的是,这把火,烧错了地方。
最后,只能是悻悻而归。
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丁兴德对着李清回道:“回县令大人的话,是的。县尉大人正是和在下告的假。毕竟你没来,这朔方县没有县令,什么事情,都是我和县尉大人商量着来的,他身体有恙,只能和下官...”
李清一摆手,示意丁兴德不用再继续解释下去了。
转过头,对着身边的葛虎说道:“你去写个告示,通告全县百姓。就说自此之后,县尉大人听从县丞大人的管辖了。手中的所有事务,皆由县丞大人处理。”
丁兴德一听,便知道事情不好了。
给古盛解释几句,却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这告示要是贴了出来,古盛能轻易地饶过自己?
想一想,就心中发寒。
只见丁兴德急的是一头冷汗,赶紧对着李清说道:“县令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是污蔑。当时的那种情况,县尉大人要告假,我也只能这样做了啊。”
李清微微一笑,心中大喜。
三言两语的,便从丁兴德的表现之中,知道了这县尉大人的能力了。
就一句‘玩笑之语’,便能把高两级的县丞大人急成这幅模样,这朔方县里,县尉古盛,就是个‘土皇帝’般的存在啊!
可惜的是,他碰到的是带兵而来的自己。
要是别的县令上任,就那么几个佐官亲卫,还真压不住他。
李清对着丁兴德微微一笑,说道:“县丞大人,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当真的!”
然后对着众官吏说道:“既然县尉大人身体有恙,那我们今天,就什么也不干了。大家一起,去县尉大人的家里看望他一下。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僚,这点心意,我想大家应该还是会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