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申和采购员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郑申很认真地道,“小兄弟,话不能这么说。王大师作为一代名医,响誉大江南北,是有真材实料的,他治好的疑难杂症,不在少数。”
“但是这次他治不好。”江新说得非常肯定,“九转清瘟丹的主材确实是这些,但不是这样搭配的。按你们的年份配比,不说功效,能不能熬成九转清瘟膏都是问题。”
郑申又上前一步,“小兄弟不妨明示?”
江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的患者,后颈部长了特殊瘤子,鸡蛋大小,表面有蛛网纹;以强光照射,可见其中有液体旋转;瘤子每天子时都会疼痛,子时一过,疼痛即停;即使手术切掉,也会很快复发。”
郑申的脑门上已经冒了汗。“小兄弟,这情况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江新说的,正是吴家老爷子吴自强的症状。
吴自强发病是在一年前;切过两次,均再复发,后来放弃外科切除,遍访名医保守治疗。
为防外人借机生事,吴老的病情严格保密,只有吴家核心人员才知道。
郑申甚至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
结果江新道,“猜的。”
这让郑申心里放松了不少。随即,他有了另一个疑问,“小兄弟,莫非,你也是医生?”
江新淡然一笑,“不是。我只是会治一些奇怪的病而已。”
郑申心中一喜。
要知道,当初王大师没见到病人,都说不出这么多的东西;见了病人后,回去翻了一天书,才提出九转清瘟膏。
眼前这个年轻人,莫非更高明?
郑申一下来了精神,“那,小兄弟能否详细说说这药材问题出在哪?”
江新把十八个木盒重新排了一下,“问题主要在年份上。此方奇特,需用药性相克去除毒性,留下益效。年份不符,相当于配比不好,毒性不尽,若有余毒,无益反害,你敢用吗?”
郑申头上冒汗了。
江新又道,“比如这第一味,若用这九年药材,与之相克的另外两味,只需要一年,每超一年,毒性翻倍。而你们列选用了八年的,毒性翻了128倍,可能会置人于死地!”
郑申身子一颤,“小兄弟见识非凡,今日指点是我吴家大幸!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江新道,“你想让我们重新找药?”
“不是不是。”郑申连连摇头,“我是想,能否请你随我回去看看病人,也正好和王大……”
他本想说王大师,又想到江新说王大师不配叫大师,立即改了口,“王安台前辈交流一下,完善下治疗方案。”
江新道,“冲这方子,他还没有与我交流的资格。不过,我倒确实想去看看病人。这种病,不应该出现在水阳市。”
“好好。”郑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知小兄弟何时有时间?”
江新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答复:“我只是个员工,时间安排听老板的。”
李悠悠“噗”地一下笑了。“现在就能去!如果回来不方便,我可以去接。”
实际上,李悠悠心里完全震惊了。
她药学毕业,又经营了四五年药材,从没听过这么深奥的理论!这江新越来越超出她的认知了。
还有,吴家请他去,他还说要问老板?只怕他是不知道吴家是谁吧?www.youxs.org。要不是有这背景,她李悠悠也才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儿去帮忙弄这些药材。
“我们送小兄弟回来。”郑申说得很是正式,“另外,会诊费用,我们会正常出。”
一小时后,江新已到吴家别墅,被引到顶层。在那里,吴自强正和一个穿着古朴的老人正在聊天。
那人便是王安台。见到郑申,他站起来,“药带回来了?”
郑申把十八个盒子放下,“嗯,一样不差。”
“这就好。”王安台面露笑意,转向吴自强,“吴老,等九转清瘟膏一成,保证药到病除。”
“不可能的。”江新站在最后面,直接接了一句。
话音一落,王安台和吴自强都愣了。
很快,王安台面露不悦,“什么人胡言乱语?”
“我是药材铺的伙计。”江新坦言道。
郑申马上上前,“吴老。这位小兄弟不一般。一见到这十八味药,就知道是要炼制九转清瘟膏,而且就能猜到瘤子的事。”
“哦?”吴自强有点意外,“还有这事儿?”
郑申点头,没多解释。
王安台鼻子里哼了一声,“吴老,只怕还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吧。这年头,得到点内部消息就想骗钱的人有的是。九转清瘟膏是我家祖传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而且,他这年纪有点儿……”
江新打断了他的话,“九转清瘟膏,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出处记录,怎么就成你家的了?另外,能不能治病,与年龄没有关系。老庸医多的是。”
王安台怒色上浮,“好一个小儿!你可知道我是谁,居然敢跟我顶嘴?告诉你,我叫王安台,你上网搜一下,估计就不敢这样跟我说话了!”
“我才不搜。当初那个魏泽西,就是上网搜医生被治死的。”江新把对王安台的蔑视表现到了极致,又转向吴自强,“瘤子在你身上吧?能否让我看看?”
王安台这会儿一拍桌子,“放肆!怎么跟吴老说话呢?”
显然,他是在借吴老的名头,发自己的火。
没想到,吴自强表现出了相当的宽容。他呵呵一笑,“王大师,不必动怒。这位小兄弟既然来了,看看倒是无妨。只不过,我最讨厌的是不学无术还嘴硬的后生,希望这位小兄弟能有些真材实学,而不仅仅是耍嘴皮子。”
说罢,他竟然真转过身,松了松衣服,露出了后颈。
那个瘤子,与江新形容的一般无二。
江新以单手触之片刻,便又退回来,道,“依我之见,目前这个瘤子,并不需要使用九转清瘟膏。”
王安台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哦?那你说,需要怎么治?”
“我可以切了它。”江新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噗,哈哈哈哈。”王安台直接笑了出来,边笑边连连摇头。“后生啊。我猜你是西医毕业的吧?谈药必说分子作用机理,长东西就要动刀切除,却忽略了人本身是个整体系统。你想切它?你知道之前切过几次了吗?要是一个外科手术就能解决问题,以吴老这样的身份,会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