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问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
下午两点,张昊带来了新消息,林彩凤和岑天宇那两个极品,在法院里又哭又闹求着调解,张昊代他传递清晰消息:坚决不接受调解。
这让岑问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他都能想象,林彩凤在法院里是怎么闹腾的。
可这份好心情,在下午三点多点,高捷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之后,就被破坏了。
高捷把岑问拉进了休息室,刻意压低了声音。
“阿问,我们烘焙店,目前账面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岑问有些奇怪,但还是飞快地报出了数字:“45万左右。”
“有这么多?”高捷震惊。
岑问点头:“金盛集团预付了一部分订餐费,两次直播销售情况良好,从直播平台提现了打赏已经到账,再加这段时间,店里每天的收入都不错,所以我们的资金非常宽裕。”
岂止宽裕,那简直是岑问这辈子都没见到过的大钱。
因为岑问管钱,所以这钱都是存在岑问的银行卡里,高捷往日从不过问,只会在月底对账的时候,象征性地看上一眼。
高捷咬咬牙,问:“如果我要抽调一部分资金,大概使用几个月,抽调多少,才不会影响店里的正常运转?”
岑问皱起了眉头。
高捷平常不缺钱,他这是怎么了?
虽然奇怪,他还是飞快地心算了一下。
“如果是几个月的话,我们只需要保持足够的原材料款项,以及员工发工资的工资款,大概可以拿出30万。”
“高捷你怎么了?”他追问。
高捷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的事,是我家里的事。”
犹豫了一下,高捷终于还是说道:“我爸妈不是一直和骆家有生意的往来么?他们是我家工厂最重要的客户之一,但就在前两天,他们突然莫名其妙地撕毁了供货合约,拒收我们的货物。”
“不仅这样,他们还在同行里大肆诋毁我家工厂的产品,说我们的产品质量存在严重问题。这一来,搞得我们工厂的产品,一下子断了销路。”
“他们还欠着我们一千多万的货款,拒不结算,让我们的资金断了来源。”
高捷的语气很沉重,“如果这关我们挺不过去,我们的工厂可能会倒闭!”
岑问很是震惊:“他们这么公然撕毁合约,拒绝支付货款,你们难道不告他们?”
高捷苦涩摇头,“现在生意难做,再加我们和骆家的关系一直稳定,所以我爸妈在这方面,有些掉以轻心,他们一直按照习惯以前和骆家习惯进行交易,没怎么签订详细的合约。没办法,毕竟得要靠着他们挣钱……”
岑问懂了,高家虽然是开厂子的,但始终处于供应链的底端,所以被上游产业如骆家拿捏得死死的,没办法。
高捷又说:“官司肯定是要打,但是一打官司,诉讼旷日持久,厂子却没法停,工人工资要发,原材料欠款要还,我爸妈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所以就算最终官司打赢,钱拿来了,我们家厂子怕也是早就倒掉了。”
“还有,这次骆家蓄意发难,理由就是我们提供的产品,残次率太高,可我们之前一直彼此信任,很少当场让他们验货,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环节做手脚。他们照片拍来的图片,其实都不是我们的生产责任,而是有人蓄意破坏,如果真的告到法院,他们利用做了手脚的产品,恐怕也会让我们败诉。”
“我靠,这么说起来,你家不是惨了?”岑问惊呼。
“对,现在的办法就是,调集尽可能多的资金,及时支付原材料款,稳住原材料供应商,并且按时发放工资,稳住工厂,再尽快建立新的销售渠道,把挤压的产品卖出去,继续把半成品加工出来,这样就能稳住。”
岑问果断地说:“既然这样,我们这边先分红40万吧,你那20万拿去,我这20万呢,也全都借你。烘焙店留五万左右的流动资金。等下一场直播再开了,应该还能进一笔款项,或许我们就能周转得过来。”
高捷一愣,“这怎么可以?”
他本来的意思,就是想要先分红,那分红的钱去帮家里。
至于岑问的钱,他是没打过主意的,毕竟岑问爸爸还要治病。
“怎么不可以?”岑问说得很干脆:“当初开店,我们两个是一起投资,但没你借我的部分资金,我也没法投入这个烘焙店。”
“现在你家遇到困难了,我能不帮?”
“可是……”
岑问大手一挥:“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我们烘焙店的势态这么好,只要直播不断,就会源源不断地盈利,我们俩提早预支的钱,也都会填平的。”
岑问就是这样的人,高捷一直对他很好,如亲兄弟一般,那现在高捷家里遇到情况,他能不帮?
能力之外没办法,能力之内,总是要帮。
只是他不得不感慨,真是商场如战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就像高家,一直富足,高捷以前就是个啥都不用操心的富二代,可以和岑问一起做喜欢做的事。
但真当灾难来临,那就是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只是不知道,骆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
民和医院的病房,林凯和岑天宇走了之后,林彩凤一屁股坐在了岑建军的病床上。
她气得用双手直捶胸口,愤愤不平地骂着岑天宇。
而后又潸然泪下。
一直以来,她都宠着护着自己的大儿子,把他照顾得好好的,总以为他会知恩图报,让两个老人到时候老有所依。
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她以后还能指望岑天宇么?
岑建军在边上静静地躺着。
在护士的照料下,他的身体波动终于平静了下来,各项数据也逐渐恢复正常。
护士在告诫他不要动怒之后离去,他才看向他的妻子。
看到她忍不住在那里抹眼泪,也知道她此刻是真的心疼和后悔。
长叹了一口气,岑建军悠悠地说:“彩凤,别难过了。”
“我能不难过么,建军,你都这样了,天宇他还……”
岑建军拉起了林彩凤的手,语气认真:“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期望天宇能做出什么改变?”
“彩凤,你错了!”
“你不该从小就这么宠溺他,是你把他养废了。”
“还有,我始终认为,你不该这么厚此薄彼,区分对待天宇和小问,他们可都是你的儿子啊!”
林彩凤欲言又止。
岑建军并未觉察,继续说着。
“彩凤,你一直这么做,我真是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你对我隐瞒了什么,难道岑问不是我们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