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陵把姜嬛带回姜府后,只道他进了杨家后,发现姜嬛被人挟持,他带着她逃跑的过程,二人失足落入了水中,这才全身湿淋淋。
为怕损了姜嬛的清誉和引人猜测,他略过了姜嬛中了药的事,对于姜嬛忘记的那一段更是一字也不敢提。
姜老夫人知他一向沉稳老实,他如此说,她便信了他的话。
可伺候姜嬛洗浴的李嬷嬷,发现姜嬛衣裙上出现了一大片黏腻,不禁忧心了起来,又把这事偷偷告诉了姜老夫人。
那片黏腻分明是女子欲动后流出的,即使没有突破最后一层防线,在这之前,姜嬛必也和人做了十分亲狎的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陵说姜嬛被人挟持,二人又一路马不停蹄地从杨府逃出来,姜嬛的裙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而且她的女儿她知道,心思单纯,对男女之事丝毫不懂,裙子上万不该出现一大片这样的东西。
但姜嬛回来后,便昏昏沉沉的,虽然喂了姜汤,到了半夜还是发起了高烧。
姜老夫人见她如此,只顾着心疼,哪还有心情去追问她。
姜老爷见自己的女儿好端端地去了杨府,却如此狼狈地回来,气得一夜都睡不着。如果不是见夜深了,姜老夫人又拉着他,叫他别冲动,他就要连夜跑去杨府,让杨县令给他一个交待了。
第二日,姜嬛服了药,高烧已退,但脑子依旧有些糊涂。
姜老爷一夜未眠,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饭都来不及吃,便要去杨府讨要公道,顺便把留在杨府的丫鬟锦葵带回来。
结果他还没出门,门子便来告诉他,锦葵回来了。
锦葵回了姜府后,先去见了姜嬛,随后才来拜见姜老爷和姜老夫人。
姜老爷和姜老夫人见她无恙,心里稍觉欣慰,继而问起了杨府的情况。
锦葵心有余悸地道:“之前都好好的,就是昨日,杨二小姐突然失踪了,小的见小姐担心,便出去外边打探消息,好不容易打探到杨二小姐因为惹杨县令不高兴,被关在了书房,打算回屋告诉小姐到了书房,发现小姐不见了,屋里只剩那碗只喝了一半的莲子汤。”
“小的觉得事情不对,问了倚春园的人,都说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出去了。小的心急,便出去寻小姐。结果还没找到小姐,杨府忽然多了很多侍卫,这些侍卫个个凶神恶煞的,我们这些下人都被赶到了院子里,不许说话也不许离开。”
锦葵说到这,姜老爷赶紧问:“可知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与小姐有关?”
锦葵摇了摇头:“小的不知道,小的和别的下人一块待在院子里,直到了深夜,大家都困极了,有些撑不下去,便倒在院子里扎堆睡着了。今日一早,有个脸生的侍卫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是不是姜小姐的丫鬟,我说是。他便说:回姜府伺候你家小姐去。小的一听小姐已经离开了杨府,这就赶紧跑了回来。”
“那你有听到什么吗?”姜老爷又问。
锦葵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地道:“我好像听人说杨三小姐死了,有人下令不许殓葬……只许丢到乱葬岗。”
姜老爷和姜老夫人听到这话,都吓了一大跳。
杨艳雪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而且死就死了,为何要丢到乱葬岗,杨县令是出于什么原因,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狠毒!
姜老爷听了锦葵的话后,直觉杨府昨夜发生了巨大变故,他不敢再贸然上门,便先着底下的人去打听。
结果到了中午,打听的人回来说,今日杨县令未去县衙办公,杨府大门紧闭,杨家老小竟无一人出来,想见杨县令的人也无法进入。
如今的杨府和与世隔绝的孤岛没有什么区别。
姜老爷听了,更觉这事不简单,心里愈发忐忑了起来。
还好到了晌午时分,姜嬛清醒了过来,还知道饿,开始要粥喝了。
姜老爷携着姜老夫人又到姜嬛屋里去。
姜嬛喝了粥,气色恢复了不少,见老爹坐在椅子上一脸犹豫着急的模样,便知他是想问自己昨夜发生的事,又不知如何开口。
为了不让自己的老爹干着急,她把自己被丫鬟哄骗至小屋,如何逃出,又如何遇见了陌生公子的事说了出来。
可对于她被下药,浑身燥热,被那陌生公子抱到了床上的事,她却略过不提。
不为别的,只因太过羞耻,哪怕是在爹娘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杨府这事必是与那陌生公子有关,指使丫鬟骗你的人,想必是杨艳雪,不然,也不会突然间就死了。”姜老爷老沉地捋了捋下颌的胡子道。
不过因为骗了她女儿,就要死无葬身之处,这处罚未免也太重了点,难不成期间还涉及到什么事。
姜老爷又看向姜嬛道:“你觉得那陌生公子是什么身份?”
姜嬛摇了摇头:“他没跟我说他姓甚名谁,是何职位。可看他的派头,至少是个大官吧!光是侍卫,便带了八个。”
“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就更让人难以心安。”姜老爷叹了一气道。
“爹是怕他找女儿的麻烦吗?”姜嬛道。仔细一想,那公子能控制住整个杨府,还能让人杀了杨艳雪,把她的尸首丢到乱葬岗去,杨县令在他面前只有被拿捏的份,便知他的真实身份是很吓人的。
这样的人若要对付他们姜家,姜家岂有招架能力。
姜老夫人推了下姜老爷道:“你别吓唬女儿,那人都让锦葵回来了,想是不会找嬛嬛麻烦的。”
“顾陵差点把人家的手废了,看他对付杨艳雪的手段,便知道……”
姜老爷头头是道地说着,见姜老夫人使劲地给他使眼色,这才把想说的话噎了回去,转而点头道:“夫人说的是。”
又摸了摸姜嬛的脑袋安慰道,“嬛嬛放心,一切都过去了,就算再发生什么事,爹也会拼尽全力保住你的。”
“嗯。”姜嬛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姜老爷出去后,姜老夫人这才支开了屋里别的人。
姜老夫人,本家姓陈,未嫁给姜老爷时,也是闺阁中排得上名号的美人,如今虽然已近四十岁,但风韵犹存,又兼保养得当,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
她穿了身浅青色的对襟暗花衫,臂上戴了个翡翠镯子,伸手去拉姜嬛的手时,似是怕镯子压到了女儿娇嫩的皮肤,下意识地把镯子往上拢了一拢。
“乖女。”姜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唤了她一声。
姜嬛听这声唤,不觉精神一振,因为自小到大,她娘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时,基本就是她做了什么坏事的时候。
果然,她娘看着她心虚的模样,紧接着问:“你跟娘说实话,你昨晚有没有被人占了便宜?”
姜嬛不禁脸一红,躲避着她娘询问的目光,低声道:“娘说什么?”
“你瞒得了你爹,你瞒不了娘。顾陵说你被人挟持,他刺伤了那公子把你救出,你又说你与那位公子只是偶遇。若无事,顾陵为何要伤他?那位公子为何又要差人追你们?”
听完姜老夫人的话,姜嬛不禁怨起了顾陵,他怎么把不该说的也说了,早知道,她就该和他串好口供。
不过,她一醒来,还没见到顾陵,她爹和她娘就跑来了,也没时间让她和顾陵串口供。
姜老夫人见了姜嬛那难以启齿的模样,又联想到她裙里的那些东西,急道:“你这傻女,你是娘生的,有什么不能告诉娘。”
“我……”姜嬛捂了捂发烫的脸,支吾了许久才道,“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身子热得难受,头很沉,脚又软,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那公子怕我摔了,便抱住了我。”
跟昨晚比起来,她现在神智已经恢复,对于昨夜的事,也有了比较清晰的记忆。
“然后呢?”姜老夫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他好像把我抱到了……床上。”姜嬛不敢去看她娘的眼神。
姜老夫人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清清白白的女儿,竟然被人下了药,还被个陌生男子弄到了床上。
“然后顾陵就来了,就这样。”姜嬛记起来的也就这些,见姜老夫人不信,她有些急了,“娘,真的就是这样,他只是瞧我像生病了,把我抱到床上,别的什么也没做。”
姜老夫人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怎会相信事情只是这样。可看着姜嬛那清澈无辜的大眼,她又觉得她的乖女儿没有撒谎。
左右也没酿成大错,她又何必太揪着不放。
姜老夫人心疼地把姜嬛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道:“好,娘的小心肝,娘相信你,我的心肝宝贝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谁要敢再欺负我的宝贝,娘跟他拼命。”
姜嬛见她娘没有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在她娘怀里蹭了蹭道。“娘,以后不管我去哪,我都带上顾陵,有他在,才不会有人欺负我。”
经过昨夜,她才知道顾陵的好,只有武艺高强,一个手指头能扼死人的顾陵,才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以后,她爹再开口和她借顾陵,她再也不会借了。
“顾陵。”姜老夫人念着顾陵的名字,心念一动——顾陵该不会才是欺负了嬛嬛那个人吧!
她此前只觉顾陵听话乖巧,稳重老实,是姜嬛身边的得力护卫,怎么就没想到,顾陵正处于最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且她的宝贝女儿这么美,在那样的情况下,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不……不可能,太荒唐了,他也没那个胆。”姜老夫人喃喃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虽然怀疑,但觉顾陵对姜嬛唯命是从,忠心耿耿,便是杀了他,他也做不出那种出格的事。若非如此,他们夫妻俩怎会让顾陵一直待在姜嬛身边。
可凡事只怕万一,万一顾陵和姜嬛真的……
“娘,你说谁没那个胆?”姜嬛不解地看着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嬛儿呀!你说起顾陵,倒让娘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顾陵年纪也不小了吧!素日里是个安分守己的,这次救了你也算立了大功,咱们不能亏待了人家。”姜老夫人道。
“嗯嗯。”姜嬛认同地点了点头,“女儿正想把他的月钱从每月五两升为每月十两呢!”
“月钱是可以涨的。”姜老夫人道,“不过娘主要是想给他找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