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东眼底含笑,轻轻叫了一声:“意欣,找什么呢?”快步往齐意欣的床边走了过来。
齐意欣这是在船上晕倒之后,第一次真正苏醒过来。背上虽然依旧火辣辣的疼,却不再是难以忍受的那种痛了。
睁开眼的时候,触目所见,居然都不是以往她熟悉的地方,更不是船上的布置。
有过一次穿越经历的齐意欣顿时惶恐起来,生怕自己已经又活了一世……
顾远东的声音传到齐意欣的耳边,立刻让她松了一口气,伸手轻拍自己的胸脯,看着顾远东走到床前。
齐意欣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顾远东,见他依然眉目英挺,嘴角噙笑,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味。
“东子哥……”齐意欣抬起左胳膊,却发现自己的左胳膊上已经被上了夹板。
顾远东嗯了一声,斜坐到齐意欣床边,扶了她的肩膀,身子凑了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浑厚的男低音轻似呢喃,“……你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以后别那么傻,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岂能独活?”
齐意欣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插着吊针的右手伸了出去,环绕住顾远东的脖子,将滚烫的面颊贴在他脸上,抽泣着一声声唤他的名字:“远东……远东……远东……”
顾远东心头大震,索性一手揽住齐意欣的肩膀,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抱起,放到自己腿上,紧紧拥在怀里。面颊轻触,感受着她脸上的泪痕,连声应她:“在……我在……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
说着,顾远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只手从齐意欣的肩膀移上来。抚住她的面庞。低头看了看她闭目流泪的脸,一个颤抖的吻印在了齐意欣的额头。
齐意欣闭着眼,乖乖地蜷缩在顾远东怀里,一动不动。
顾远东轮廓分明的双唇顺着齐意欣的额头慢慢向下。吻到她轻蹙的眉间,又向旁边滑动,移向她紧闭的双眸。先是左面。再是右面,缓缓地,吻净了她脸上的泪水。再回到她高挺的琼鼻。一路向下,来到纤巧的鼻尖。
齐意欣有些气喘吁吁起来,却并没有感觉到以前被人碰触时,从身体深处升发的**。那股情难自控的感觉似乎随着她的重伤,再一次从她身体里消失了。
齐意欣轻叹一声,将自己的头扎在了顾远东怀里,低声道:“……都是泪。别亲了。”
顾远东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托着齐意欣在怀里。伸手抬起她纤巧的下颌,让她仰起脸,和她头抵着头,鼻尖轻触鼻尖,如鹅毛一样扫过,带起阵阵颤栗。
齐意欣有些发白的丰满双唇就在顾远东唇边咫尺。
这么近,又那么远。
顾远东的双唇颤抖着,在她的鼻尖印了一吻,缓缓逡巡而下,想要攫取她唇边的芳香。
齐意欣又一次低下头,躲过顾远东近在咫尺的亲吻,将额头抵在顾远东的脖颈处,再也不肯抬头。
顾远东有些失望地低头亲了亲她头顶的黑发,轻声道歉:“……是我唐突了。以后再不会了。”生怕齐意欣生气。
齐意欣闷闷地道:“不是……”
顾远东心里一轻,笑着问她:“不是什么,嗯?”
齐意欣面颊发烫,喃喃地道:“我……我……我还没有刷牙……”
顾远东再也忍不住,贴着齐意欣的面颊,低声笑了起来。胸腔里面微微震动,让齐意欣也能感觉到那股发自心底的愉悦。
齐意欣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把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索性闭目装睡,想把这茬儿赶紧揭过。谁知她重伤初醒,刚才又心情激荡,此时一闭眼睛,居然就真的睡了过去。
顾远东静静地抱着齐意欣坐了一会儿,发现她已经力倦神疲,倚在他怀里睡着了,更增怜惜。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面朝外,背朝上。
齐意欣的右手背上插着吊针,顾远东便又将她的右胳膊往上摆在枕头旁边,免得拉动了吊瓶的针线,让她手疼。
蒙顶和眉尖面红耳赤地守在门口,不敢再往屋里张望。
顾远东坐了一坐,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墨绿色金丝绒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只见外面下了一天两夜的大雪已经停了,地上堆起半尺高的积雪。再看远处,触目所见,皆是银装素裹,屋檐树上银枝倒挂,天边一轮红日正要喷薄而出,照在白雪之上,格外刺目耀眼。
顾远东往日里并不喜爱雪天,今日却觉得每一片雪花都看着那么顺眼。轻轻放下窗帘,顾远东走到门边,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眉尖和蒙顶低声吩咐道:“进去服侍三小姐。看着吊瓶,若是里面的药水没了,就赶紧去叫护士过来换。”想了一想,顾远东还是不放心,匆匆走出屋子,道:“我还是去找护士过来看着。”
蒙顶和眉尖对着顾远东的背影屈膝行礼,转身进去,守在齐意欣床边。
想起刚才看见的情景,蒙顶心里还是怦怦直跳,伏在眉尖耳边轻声问:“眉尖姐姐,二少……二少……是认真的吧?”虽然蒙顶一向都知道顾远东的心思,可是她一直认为,不到两人订婚的那一天,顾远东是不会迈出雷池一步的。
然而今天两人这样缠绵,分明已经越了界了。
眉尖倒是想的开,对着蒙顶笑道:“男未娶,女未嫁,两情缱绻,何罪之有?你还不明白二少的为人?三小姐本来就是他心里的宝,如今又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他要还忍得住,就不是男人了。今天情不自禁,自然是不能再等了。——我们顾家,也要有个正经的少夫人才好呢!”虽然顾范氏将眉尖和蒙顶都给了齐意欣,可是她们俩从小在顾家长大。潜意识里还是将顾家当做她们的主家。
蒙顶没有眉尖那样乐观。且她虽然是顾远东的手下,可是跟齐意欣非常投契,早就把齐意欣当妹妹一样疼,并不仅仅是主仆之谊。
“眉尖姐姐,话不能这么说。二少是男人,他怎样我都不担心。可是三小姐是未出阁的小姐。若是不小心。让人看出端倪,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不行,我要看着三小姐,在她还没有跟二少订婚之前。我不能让她再单独跟二少相处。”蒙顶一边说,一边就要起身,想去厨房准备小米粥。
昨日炖的粥。因齐意欣并没有醒来,已经被她们分吃了。
眉尖侧头想了想,觉得蒙顶说得也有道理。点头道:“那好,我们一起拦着二少吧。”语带微笑,面上流露几分狡黠,居然有些像齐意欣调皮的神情。
蒙顶看见眉尖的样子,笑着拍手道:“眉尖姐姐,你也被三小姐带坏了!”
“也?为什么要说也?——还有谁被带坏了?”眉尖挑了挑眉,故意问道。
蒙顶笑着啐了眉尖一口。伸手整了整吊瓶,转身出去了。
顾远东不知道两个丫鬟的盘算。信步来到宋大夫住的客房前,叫了个服侍的婆子过来问道:“护士小姐在哪里住着?”
那婆子指了宋大夫住的客房旁边的屋子,道:“就在那里。要奴婢帮二少去叫她们出来吗?”
顾远东抬头看了看回廊外面的天色,点头道:“去吧。天也大亮,她们该起来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姑娘已经走了出来,对顾远东行礼道:“见过少都督。”
顾远东忙还了半礼,道:“小欣早上醒过一次,我想劳烦护士小姐过去亲自看着,等她的状况稳定了再换人。”
护士小姐抿嘴笑道:“不劳烦,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说着,转身进到屋里面,取了听诊器和药箱出来,对顾远东道:“我会和小常分班照看小欣姑娘。少都督不会见怪吧?”小常便是另一个护士。
顾远东摇摇头,笑道:“当然不会。”高大的身躯侧过一旁,给护士小姐让出路来。
看着这个护士的白色制服消失在楼道拐角处,顾远东心下略定,举步进了宋大夫的屋子。
宋大夫已经醒了,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见有人进来,宋大夫伸手盖住嘴,打了个呵欠,睁眼看见是顾远东,放下手问道:“她醒了?”
顾远东笑着点头,坐在了宋大夫床边的醉翁椅上,一脸闲适的样子,道:“早上醒了,烧也退了,跟我说了会儿话,又睡过去了。”嘴角有一丝满足的笑容。
宋大夫盯着顾远东,左看右看,狐疑地道:“你做什么坏事了?——笑得像偷腥的猫……”
顾远东咳嗽一声,收了笑容,正色否认道:“你想多了,没有的事。”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从哪儿弄来的汽车?真是救了我一命。”
宋大夫嗤笑一声,道:“谁救你的命?别瞎说,我可当不起。”从床上下来,随随便便披了件厚呢大衣,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嘀咕道:“这么大雪,把我的车都埋起来了。”
顾远东一声不吭,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宋大夫,似乎要逼出他下面的话。
宋大夫受不了顾远东凌厉的眼神,嚷嚷道:“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你的俘虏?——那车是我这次去京城给沈大总统的南宫夫人瞧病,南宫夫人送给我的。是她的大儿子从外洋给她运回来的。京城现在这种汽车开始流行起来了,稍微有些钱的人都排着去车行下订单,最快也要三个月之后才能提货。”
顾远东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摸着下颌沉吟道:“真是个好东西,关键是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最好的马也不是它的对手。看来,我应该去给顾家军多订几辆。”
宋大夫听见顾远东说这些军务就头疼,赶紧转了话题,对他道:“你把齐三小姐弄到江南辉城府干什么去了?”
齐意欣跟着顾远东去江南的事,是瞒着东阳城众人的,就连齐老太太都不知道。一直以为齐意欣是被顾范氏接到朝阳山去住几天。
现在齐意欣受伤,宋大夫这里是瞒不住了。
顾远东就对他避重就轻地道:“带妹妹去江南参加夏大都督大公子的寿筵,没想到差点阴沟里翻船。”末了叮嘱宋大夫:“千万别跟别人说。齐家都不知道妹妹跟我去了江南。”
宋大夫也懒得管这些闲事,走回顾远东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些恨恨地道:“去得好!——我跟你说,上登出你们三大都督在江南齐聚一堂的消息。最坐立不安的。就是京城里面那个大总统了!”
三大都督本来各有心结,并不和睦,又经常打来打去,才正好给了沈大总统纵横捭阖。左右逢源的机会,这个总统位置才坐得稳稳的。
如今三大都督似乎有握手言欢的迹像,对于一直打算分而治之的沈大总统来说。当然是祸不是福了。
顾远东笑了笑。——等康有才把三大都督的照片登出来,京城的那位就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你和沈大总统是亲戚,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顾远东笑嘻嘻地道。又问他:“沈大总统的新妇,你见过没有?”
宋大夫没好气地瞪了眼:“什么新妇?你说话注意点儿!——他们只不过订了婚,还没进门呢!”
顾远东试探着问道:“江南的南宫家怎么看这事?——沈大总统的填房,他们就这样默认了?”
南宫家和宋家是亲戚,宋大夫和南宫家更走得亲密,闻言马上道:“怎么可能?!李家想摘这桃子,还嫩点儿!我们南宫家。可不是那种过了气的软柿子,让人随便捏的!虽然我族叔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可是南宫家余威犹在。李家那种宵小之辈,算盘别打得太精了!”宋大夫口里的族叔,就南宫家的家主,过世了的沈大总统夫人南宫氏的爹。
顾远东心里一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问道:“难道南宫家有李家的把柄?”
宋大夫叹了口气:“本来是有的。可惜李家心狠手辣,居然一把火将证据全毁掉了。我族叔本来就指着抓住他们的老巢,到时候上京去闹的。结果李家巷一把大火,将我族叔又气得病倒在床上。”
“别担心。也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来,快洗漱了,我带你去吃早饭,然后去帮妹妹再瞧瞧。”顾远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笑着安慰,又嘱咐宋大夫:“别叫她齐三小姐,叫她小欣就行了。如今她是我的贴身丫鬟。”
宋大夫瞠目结舌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别忘了,你退了婚,她可没有!她是上官七少的未婚妻!”顾远东退婚的消息,宋大夫已经辗转从上官大少上官辉那里知道了。
顾远东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很快就不是了。”
宋大夫站在屋里,呆立半晌,才去盥洗室洗漱,换上日常穿的衣裳,又将厚呢大衣披在身上,跟在顾远东身后出了门。
顾远东和宋大夫吃完早饭,就带着他来到齐意欣住的屋子。
齐意欣并没有醒来,依然在沉睡中。
旁边守着的护士站起来,低声向宋大夫回报:“……烧退了,到现在没有反复。睡得很沉,应该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人睡觉的时候,就是身体的各项机能修复自己的时候。
宋大夫看见自己治疗的病人脱离险境,很是高兴,走过来亲自给齐意欣又量体温,道:“给她换药,我看看背上伤口的复原情况。”
护士点头,去盥洗室洗了手,又熟练地将剪刀消毒,过来掀开了齐意欣的被子。
蒙顶走到顾远东身边,笑着道:“少都督要不要去给顾平发个电报,报个平安?”
顾远东看了蒙顶一眼,摇头道:“不用了。顾平那边,我下午再发电报也来得及。”
蒙顶绞尽脑汁,又道:“康先生和方先生都要跟少都督说话呢,少都督要不要去见见他们?”
自从来到这个小楼,顾远东还没有跟康有才和方全说过话。
顾远东倒是踌躇起来,往床上熟睡的齐意欣那边看了一眼。
护士正弯下腰,掀开齐意欣的睡袍,拿着大剪刀就往绷带上剪去。
蒙顶打横走了一步,挡在齐意欣床前,笑眯眯地看着顾远东不说话。
顾远东淡淡地瞥了蒙顶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宋大夫凑过来,仔细检查了齐意欣背部的伤口。看起来,他们前天的消毒工作做得很好,伤口没有发炎,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
指挥护士给齐意欣洗干净伤口,又上了药,再包扎起来,宋大夫就对屋里守着的眉尖和蒙顶道:“来,学着点儿。过两天我们走了,就要靠你们给……小欣换药了。”
蒙顶大急,忙道:“宋大夫,不等小欣完全好了再走吗?若是有反复怎么办?”
宋大夫笑着安慰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现在虚弱,是因为流血太多,枪伤其实并不十分严重。你们多给她做些补血的药膳吃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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