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不信

第229章不信

晚霞之下的红墙黄瓦,氲出点点寂寥之意,锦葵觉得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散发着冰冷同阴森。哪怕她只在这里待了不足一月。

那日她正准备去育幼堂,行至半路却突然被人请到了宫中,自那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汪淮,甚至南藤南星和小院子里的人,都没了消息。

她跟着汪淮在一起许久,如今才明白,平日里汪淮为何要给她讲那些关于皇家,关于朝堂的事。

许是他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怕她害怕,便一点点掰碎了,揉开了告诉自己,让她不为此担忧。

锦葵对宫中不熟,也不知自己待的这是个什么地方,她只知道有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会给她送一日三餐,若是想要些针线什么不要紧的物件,他也会给自己找来。

可若是她开口询问些事情,那小太监便不再说话,只默默摇头离开。

捏着手中缝的歪歪扭扭的荷包,锦葵担心汪淮,心中繁乱又哪有什么心思做东西,可她又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实在难熬,便忍不住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那许久没有打开过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的时候,锦葵还吓了一跳。

来人是个颇有些眼熟的女人,待她单手端着一盘子餐食走进来,锦葵才发现这人竟然是那个同汪淮有过御赐名分的宫女。

她比自己在秀山见到的时候,变了许多。

秀山时候,这个宫女面容娇媚,举止高雅端庄,看着极有几分瑰姿艳逸的味道。那时候看到她同汪淮站在一处,锦葵心中便会抑制不住地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

可如今……

青薇的面容早已不复从前那般娇嫩,她虽比锦葵年长几岁,可也不该如此憔悴,仿似是缺了灌溉的娇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憔悴枯竭之感。

她一只手端着那餐盘,便是放在桌面上的时候,另外一只手也没有抬起来。

锦葵看着她别扭的举动微微蹙眉,待青薇坐下,她才看见那衣袖底下泛着青黑的手指。

见眼前这个农女仍旧同几年前一般娇嫩,甚至她眉宇间还有种被人悉心温柔呵护出的天真同稚嫩。青薇心中那酸涩同愤恨一起拧着她的心,让她忍不住生出一种暴躁的感觉。

“竟是没想到,有一日会在宫中见到你。”

青薇的声音也不如从前那般悦耳,发出的声音暗哑中带着几分涩意,就好像是许久都没有同人交流过一般。

听见青薇这般说,锦葵没有出声。

她同青薇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可若说多大的深仇大恨却也是没有的。只是想着青薇在秀山故意为难自己的举动,锦葵觉得恐怕这青薇姑姑来者不善。

摸了摸手腕上带着的手镯,锦葵的心安定了不少。

青薇盯着她那小动作,冷哼出声:“你还不知道吧,汪淮死了。”

见锦葵浑身忽然一僵,青薇展颜浅笑,眸中有几分她自己也说不上的落寞和幸灾乐祸。

拾起桌子上那七扭八歪的荷包,青薇看了几眼,不屑地扔回到桌上,带着恶意道:“有几日了,就在你在这宫中缝缝补补的时候,汪淮为救别的女人,被东厂新任督主斩杀于霞安寨。”

锦葵的呼吸微微一窒,正扣着镯子的手猛地紧了一下。

“新任东厂督主是谁?”

青薇见她没有继续追问汪淮的死,也没有询问关于汪淮临死前保护的那个女人,心中有些讶异。待凝神看了会儿锦葵的面色,发现她脸上除了有些紧张之外,并没有失去爱人的那种悲痛之意,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还以为你对汪淮有多么情深义重,还以为你二人鹣鲽情深,却不知原来你也只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她就说,哪里来的那么多真情实感,宫里人所谓的情情爱爱,无非也就是旗鼓相当和权衡利弊之下的虚情假意罢了。

“可怜汪淮……”

也不知汪淮死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为了她曾那样拒绝过自己的女人,竟然对他并没什么情爱之心。

“哦,汪淮他不可怜啊,他死前死命护着一个呢。”

青薇不厌其烦地在锦葵面前絮絮叨叨,听得锦葵十分心烦。

她根本就不信汪淮会死,那人……无所不能,怎么会死呢?他还没有同她一起白头偕老,又怎么会丢下自己一个人,先过了那奈何桥呢?

那人,肯定不知在哪里,正琢磨着该如何来救她呢。

锦葵握住自己的手,唇边掩饰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她会等他的,他也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不理会青薇在一旁状似疯癫的胡言乱语,锦葵只沉默着,任由她在那继续叙说这几年的艰辛。

“我的手被汪淮废了啊,他护着你,护着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他唯独不会护着我。”

“我只是喜欢他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同汪淮有御赐的名分,我才是那个该陪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他可以把你捧在手心,却视我如草芥,弃之如敝屐?”

“他凭什么?”

“凭什么?”

青薇打翻放在桌面上的膳食,瓷器落地的声音让她找回一丝理智。

挽了挽头上的发髻,青薇收起了那副焦躁的模样,转而又变得端庄起来。

没有再提汪淮的事,青薇面上带着一丝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她轻声朝着锦葵道:“先帝遗诏在哪里?”

锦葵看着一脸狰狞的青薇,皱着眉回答:“什么先帝遗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

青薇看着锦葵的神色,感觉她并不像在撒谎,应该确实不知道先帝遗诏的事情,她心中忽然好受了一些,许是知道汪淮并没有如传说中那般娇宠她,连这等要紧的事情也同她讲。

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鬓珠簪子,青薇面色缓和了三分,可等她看向锦葵那一张娇俏细嫩的小脸,想着这些年汪淮对她的百般照顾,万般娇宠,心头的怒火忽然又顶到了脑上。

她看似随意地抓了下锦葵的手,柔声笑道:“你真不知,那可是太好了。”

这农女不知道遗诏下落,那她岂不是可以日日来此询问她了?若锦葵憋不住真说了那遗诏在哪,许是她还会觉得有些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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