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少爷,不要嘛

“京城啊,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还不就是高楼闹市,无非就是人多点、热闹点,其他的倒也和这差不多。”

“不过,京城每两个月就会举行一次‘皇恩浩荡’,那个时候才是最热闹的,基本没人会呆在家里,都出门看皇上了。”

听到这里,陈夫子胡子一吹,眼睛一蹬,极其不爽地说道:

“什么看皇上,要不是他规定所有人都要参加,谁……”

不等他说完,苏有钱一把蒙住他的嘴,连忙说道:

“夫子,这话可说不得啊,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陈夫子一个哆嗦,酒彻底醒了,朝自己脸上轻轻两巴掌,懊恼道:

“哎哟,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正是由于皇恩浩荡,我们才能有这般富足的生活,我们玟帝可是大厦有史以来最圣明的君主!”

一边说,他还一边打量身旁的侍女,看见她们都没什么反应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根据《法典》第一部分,第十二条规定,凡私自议论君王不佳者,视情节严重程度判刑,轻则杖三十,罚银三十两;重则凌迟处决。

“夫子,,吃饭吃饭!我给你满上!”

苏有钱给他满上酒杯,想让他放轻松,好好吃饭,舒服喝酒。

“冻梨,要不我俩走一杯?”

苏澈试探着问道,手中拿起一小个精致的酒壶。

冻梨摆了摆手,以自己不会喝酒婉言拒绝了他。

“给我上一壶‘春意盎然’,还来一壶‘一叶知秋’。”

冻梨和小雪同时露出茫然的神色,春意盎然、一叶知秋,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菜名。

不多时,两位侍女端着小酒壶来到三人面前。

“公子,这是你要的‘春意盎然’。”

侍女刚刚放下酒壶,还没介绍就被苏澈把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不用介绍了,你把‘一叶知秋’给我就可以了。”

苏澈拧着两个小酒壶,一个翠绿,一个金黄,他面露神秘之色,解释道:

“‘春意盎然’和‘一叶知秋’都是这家店著名的饮品,不仅名字起的好,味道也是滇县一绝!”

“这春意盎然呢,乃是趁着春天到来之际,采取上百种花的花瓣,再加以凌晨时分最清爽的露珠,最后由顶级酿酒师精心酿造而成。”

“这饕餮园一年只做数十壶,平日就储藏在地窖里,有人点了就把它拿出来。”

“你们别看着这一小壶没几口,它可要整整三十两银子,你就算是喝银水都没这么贵。”

说着,苏澈给冻梨、小雪都满上一小杯。

杯子里的液体晶莹剔透,呈现淡雅的翠绿色,一晃酒杯,泛起点点涟漪,细闻之下,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芳香。

小雪忍不住端起酒杯,直接倒进小嘴里,眼睛顿时就睁圆了。

入口是透凉的冰爽,从身体最深处散发出来,随即是复合的清香。

似有山泉般的微甜,似有露珠般的回甘,似有百花般的芳香。

当小雪以为舌尖上奇妙的变化就要结束的时候,一种峰回路转的味道向她袭来。

是酒的味道,不是辣口的烈酒,而是带着些许清爽的花酒。

在品尝了百花的盛宴后,最后的爽朗更是为这“春意盎然”添上了画龙点睛般的一笔。

“咕噜”一声咽下喉咙,小雪伸直手臂,眼巴巴的看着苏澈,道:

“少爷,我还要!”

苏澈笑了笑,关切道:

“你真的还要?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小丫鬟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典型的一杯倒,要不是“春意盎然”着实没什么酒精,可能她都倒下了。

这不,才几十秒,小雪就俏脸潮红,双眼泛着星光,神情越发迷离。

“哇,这‘春意盎然’怎么这么好喝?”

冻梨喝完后,发出了由衷的慨叹,这样的美味,在京城也很难见到。

“当然,不然哪敢卖三十两银子,我这……”

“扑通”一声闷响。

苏澈还没说完,小雪一下子扑倒在桌子上,傻笑个不停。

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丫头的酒量,这是真·一杯倒啊。

他起身一个公主抱抱起丫头,别看小雪十三岁了,瞅上去也不小,抱起来却轻飘飘的。

小雪半眯着双眼,下意识地靠在苏澈怀里,张着樱桃小嘴,含糊不清地说道:

“少爷,不要嘛,小雪还要,还要嘛~”

苏澈把她稳稳放在沙发上,敲了敲她的小脑门,没好气地说道:

“要,要,要个屁,再要的话,你明天床都别想下了。”

宿醉的滋味,要有多难受就不必多说了吧,第二天别说下床了,摇脑袋都做不到。

小雪张了张嘴,也不知在嘟哝什么,随后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这丫头,苏澈给她盖上小毯子,吩咐侍女照顾好她。

“那丫头喝醉了,来,我两接着喝。”

冻梨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儿就把“春意盎然”喝完了。

“来,‘一叶知秋’,我们接着喝。”

“这‘一叶知秋’啊,度数就要比‘春意盎然’高得多了,不过这酒倒和叶子没什么联系,说好听点,它就是用数百棵果树第一枚成熟的果实酿造,富有秋天的味道。”

“说难听点,它就是一壶顶级果酒,来,我给你满上。”

这一杯与之前的那几杯截然不同,酒液橙黄浑厚,一出酒壶,就有浓烈的果香和酒香弥漫开来。

苏澈举起杯子,碰杯之后一口下肚,冻梨轻抿一小口,随即被辣得皱起眉头。

酒液在她嘴里翻滚,想吐出来却又不合礼数,她只好憋住小脸,一口气咽了下去。

“唔,不喝了,不能再喝了。”

眼见苏澈再次举起杯子,冻梨忙忙摆手,她已经感觉自己有些上头了,再喝下去肯定要醉了。

苏澈叹了口气,只有喝醉了,大家才能放下面子聊天,借着酒劲谈天说地。

这样的话,就能进一步拉近关系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招是没戏了。

举在空中的杯子肯定不能放下,他闷头一饮而尽,略有些无奈。

饭桌上,陈夫子和苏有钱还在侃侃而谈,冻梨不再喝酒,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自己的祖父,生怕他又醉倒过去。

这饕餮园的天字一号房,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小雪都醒了过来,把小肚子撑得滚圆滚圆的,陈夫子和苏有钱才结束了聊天。

众人这才坐上马车,各自离去。

……

第二天

……

苏澈还没起床,就被人一脚踹开房门,直接吓醒了。

“小混蛋,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快,给我起床学习!”

一本《礼记》砸在了苏澈脸上,他顿时就清醒了。

“老头子,你这也太过分了!”

陈夫子冷哼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说道:

“十两黄金不想要了?我给你十次呼吸,赶紧给我爬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哪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居然用钱来衡量我,你不知道我一向视金钱为粪土吗?”

苏澈叫嚣道,身体却很诚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衣服一套,鞋子一踩,拍了拍脸,正色道:

“对于学习,我一向秉持炽热的态度,何需十个呼吸,三个呼吸就够了。”

陈夫子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冻梨缓缓探出一个头来,绝色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调侃道:

“没想到苏公子还是个幽默的人呢。”

苏澈扶了扶额头,一时间心如死灰,完了,这下全完了,我的冷傲才子形象没了,就这么消弭于天地了。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不失不能接受,毕竟幽默也是一个加分项,可是自己的房间却像狗窝一样,怎么可以被女生看见?

果不其然,冻梨刚刚探出的头,在瞥了一眼他的狗窝之后,面露嫌弃,默默把头缩了回去。

“爷爷,我先去教室等你了。”

苏澈看着远去的窈窕背影,连叹好几口气,真的没了,他已然看到冻梨眼中赤裸裸的嫌弃,这下别说是冷傲才子了,就算是李太白转世也没辙。

陈夫子见状,摸了摸长须,调侃道:

“小混蛋啊,虽然你的确颇有才气,家世相貌也不错,我家孙女也觉得你才华横溢、幽默风趣。”

“不过嘛,你这房间确实乱了点,和狗窝比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苏澈伸出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说道:

“你别说了,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陈夫子带着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微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悲伤的青年。

“哎,一夜之间,物是人非,我的心境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受归难受,惆怅过后还不是要去赚金子,哦,不,去学习。

“王二!打扫房间!”

一声吼叫,发泄出自己满心的悲愤,苏澈拧了一把大腿,眼泪都要疼出来了,他强行使自己打起精神,来到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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