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尘封的回忆

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村庄里,但是这个村庄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我不解地四处张望着,“这是什么地方?”

“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加入了流沙,也害死了我的王兄。”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我很惊讶于他的直白,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主动对我说出他过去的事情,但是,但对于“害死了我的王兄”这句话,我实在是接受不了,也很不明白。

“我还记得,那是十年前的十月。”

十年前——

那时,秦始皇剿灭韩国已经五年之久,白凤八岁,黑羽十四岁。

他们两个走在荒原里,白凤手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鸟。

黑羽回过头,“你有想过卫庄说的话吗?”

白凤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因为他不明白黑羽的意思,黑羽接着说:“加入流沙。”白凤低下头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那么无聊。”

黑羽点点头,看来他这个弟弟还是没变,五年前,当他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的时候,他就亲眼看到韩国国破,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性格变得越来越沉默,他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却已经像个成年人一样懂事了。zusu.org 茄子小说网

“白凤,你还真的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黑羽忍不住调侃白凤,而且,把“八岁”和“孩子”这两个词语咬得格外地重,白凤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哥?”

黑羽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干什么吗?”

白凤低下头,继续抚摸着他手中的鸟儿,“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如果我们生在一个太平盛世,现在的你应该在和同龄的孩子一起嬉戏玩耍,说不定还会抢东西吃……”

“你错了,”白凤抬起头,“就算我们生在太平盛世,我现在,也应该在读诗书兵法。”

“好吧……”黑羽无奈地耸了耸肩,心想着:这个弟弟还真是不可爱!

“不过,我有点担心若儿。”黑羽说,白凤举起手,把手中的鸟儿放回了属于它却不属于他的天空,“你担心她干什么?她武功可不弱的。”

黑羽苦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既不爱江山又不爱美人。”

白凤再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忽然一阵难闻的味道让他转移了注意力,“哥,你有没有闻到……”

黑羽闻了闻,感到这种味道很熟悉,但是令人作呕,“这味道是……”白凤也忽然想了起来,他和黑羽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立刻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血!”

他们两个拔腿就往前跑,跑了很久终于跑到了一个村子的庄头上,他们两个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横尸遍野,地上的鲜血一滩又一滩,这里鲜血的味道令人不禁反胃,白凤用手指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黑羽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一个还没断气的人。

忽然,一个人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动,他的手也在颤抖,黑羽跑过去,扶起他,“你还好吗?村子里还有人存活吗?”

那个人不语,看来是已经奄奄一息了,黑羽回头看了白凤一眼,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白凤根本没打算救他,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救这个人,无疑是累赘。

“啊!小心!”

“唰!”

“嗖!”

两个声音的时间只差了一点点,但是已经晚了,白凤的羽毛射进了刚才那个人的喉咙,而黑羽,在那个人死之前,自己也已经被刺了一刀,匕首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左胸,一阵莫名的疼痛袭来。

“哥!”

白凤跑过去,用他稚嫩的手臂扶住了黑羽,黑羽枕在他的手臂上,忍着痛用手拔出了那只匕首,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哥哥!”

“没想到……”黑羽捂着自己的胸口,鲜血染红了他白皙的手,同时从他的嘴里流出来,白凤慌了,想把他扶起来,“哥!我给你疗伤!”

“不!”黑羽抓住了他的手,“不……那匕首上有毒……我……必死……”

黑羽还没说完就吐了好几口鲜血,他抓着白凤的手,“你听着,白凤,我把龙渊交给你,你要好好活着……还有……若儿,你要好好待她……”黑羽的声音越来越弱,白凤却已经泪流满面了,黑羽努力的笑了,他望着天空,说:“你看,天空已经在你的上空,尽你最大的力量去飞翔吧。”

黑羽把龙渊交给了白凤,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闭上了双眼,咽了最后一口气。

“哥!”白凤哭了,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流眼泪,第一次,连他的父王因韩国叛乱被杀的时候,他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可黑羽是他在这个世界是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哥……”白凤抱着黑羽,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不,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他只是太爱逞强了。

忽然,白凤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抬起头,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卫庄!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给我出来!”白凤冲着周围大喊,因为他知道卫庄一定在附近,这一切都是卫庄的阴谋,为了让他加入流沙,为了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冰冷无情的冷血杀手。

刚刚从鬼谷出来,卫庄就四处寻找够资格加入流沙的杀手,没想到,这个昔日的王子殿下也会是他名单中的一个。

卫庄冷笑,赤练有点犹豫,“卫庄大人……”

“你去试试他的身手。”卫庄想要试探一下白凤的实力,想要证实一下,他的实力究竟有多高深,会不会像传言的那样,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像他的弟弟卫哲一样。

“是。”赤练虽不愿意,但还是出手了,她跳到了白凤面前,还没等白凤回过神就已经出手了,白凤放下黑羽,同时闪开了赤练的攻击,他和赤练打了很久,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卫庄终于忍不住了,他猛然的跳了出去,拔出鲨齿,向白凤刺去。

白凤一回头,鲨齿就已经刺了过来,他吃了一惊,但是没有闪躲,鲨齿刺进了他的左肩,同样是锁骨以下,但是卫庄没有刺得太深,因为他知道白凤挡不住,所以他下手轻了一些。

卫庄拔出了鲨齿,鲜血从白凤的左肩涌出,他因为疼痛倒在了地上,他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捂着自己的伤口,赤练走到了卫庄身后,没有再说话。

“白凤,在这个乱世之中,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而强者就是要站在所有人的顶端,不可以有任何的弱点!”卫庄的语气很坚定,他转过头,指着地上的黑羽,“而他,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白凤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卫庄继续说:“我之所以选你的理由,就是因为你有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的资格,或者说,你适合做杀手。”

卫庄说完就转身走了,他一头白色的长发,不知是历经了多少事情,才历练出的。

赤练没有想去扶他,因为她知道白凤不会接受,“卫庄大人说得对,杀手不能拥有任何的感情和弱点。”赤练说着,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的心呢?

白凤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转身走到了黑羽身边,扶起了地上的黑羽,淡淡地说:“回去告诉卫庄,我愿意到他的手下做事。”

白凤走了,赤练也走了。

赤练回去后,卫庄忽然这样问她:“你发现了他一个特点没有?”

赤练答:“你是说,永远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他受伤的一面?”

卫庄冷笑道:“很好,从今天开始,白凤就是流沙的四大天王之首!”

就这样,白凤成了一个杀手。

赤练略有所惊,她没有想到,卫庄居然会让白凤当四大天王之首,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白凤适合当一个杀手,适合了冰冷无情。

赤练没有说什么,她只想静静地站在卫庄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就够了。

为了他,她该杀的人杀了,不该杀的人也杀了,只为了能站在他的身后,能这样看着他。

——

“我就这样加入了流沙,做了一个杀手,也害死了我的王兄。”白凤笑了,笑得很悲凉,看了就会让人心疼,原来他的哥哥,就是黑羽,原来他真的有一个哥哥。

我也明白了,以前我问过他为什么不让我给他疗伤,当时他一下扯开自己的领口,然后说:“因为这个。”然后我看到他左肩上有一道伤痕。我问过他那是什么,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我。

他左肩上的那个伤痕,卫庄刺的那一剑,不深不浅,刚好刺痛了白凤的心,让他心甘情愿的加入了流沙。

他的过去,很简单,却很悲惨。

“是我害死了他,就像今天我也害死了你一样。”他的过去对他的伤害很大,害死了自己哥哥这一条,放在谁身上谁都会接受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其实你……不用内疚的,黑羽他应该也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我知道,他在临死之前把龙渊交给了我,就是希望我好好活着,只是他居然在临死之前还忘不了你,忘不了让我照顾你。”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跟我在一起的?”其实我很怕他会说是因为黑羽,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张若,张若喜欢的是黑羽,但我喜欢的却是白凤,“因为……”他犹豫了很久,“我不知道,或许根本就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这样的回答太棱模两可了,但是不知道,却又是最好的答案,真正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有什么理由呢?不是因为他的帅气又多金,而是因为我喜欢他。

“但是我……很怕你是因为黑羽才……”我没再说下去,因为我不想知道这个答案是真的,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抱住了我,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他说:“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我哥哥。”

“我不是张若,白凤,我真的不是张若。”我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尽力的解释着。

“你不是张良的妹妹?”他问我,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我现在这个身体是张若,但是实际上我是白雪,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我一气呵成,但还是觉得解释得很奇怪,当然了,这么扯淡的事情任谁都不会相信的,但是,穿越本来就很扯淡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个身体是张若,但是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白雪,也就是说你一直都是白雪?”我的老天,他终于明白了!我激动啊!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猛的点头,“嗯嗯嗯嗯!”

“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打了我两巴掌还骂了我好几次?”他一脸的诧异,但是这样说起来他还真的是很吃亏的,“呃……”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撒娇地笑了,“没有啦,第一次是因为你突然吻我嘛,谁让你不事先说一声的……”

“事先说一声?难道你在吻别人的时候都要先告诉他一声吗?”

“那可是我的初吻啊,就这样没了,你也太欺负人了呀!”

“我哪儿欺负你了?”

“你就是欺负我了!”

“是你自己问的好吧,我又没惹你。”

“你说这话就是惹了,喜欢一个人你都不敢说出口,你简直就是个胆小鬼!”

“我说了你也不相信,你不是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张若吗?我说了我喜欢你你还冲我发飙,把我骂了一顿之后又打了我一个耳光,还说我欺负你?!”

“你!”我被气得火冒三丈,但是我承认,我说不过他,他的口才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还是放弃了。

我深呼吸着,平息着自己的火气,他倒是很镇定自若,看着我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我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他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我真想白死他,“哼!我不理你了!”

我抬起脚就走,赶紧地丢下他,当然了,他还是不厌其烦一如既往的追我,像所有的故事情节一样,他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抱起了我,他轻盈地跳到了白凤凰身上,然后放下了我。

“等等等等等等……我还要回小圣贤庄呢!”我抓着他的手臂,他回过头冲我笑了笑,“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张良审问你吗?”

“呃……”我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头发凌乱地披在后背上,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我刚从丧尸堆里爬出来,然后又跌进了地牢里,杀了吸血鬼(有可能吗?),然后超级不正常地完整的走了出来。

“好吧……我还是先换身衣服吧,你也得换了。”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其实他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我现在才想起来,他的衣服好像每一次都是因为我换的,因为染上了很多鲜血的原因,所以不得不换,而且按照我的那个流血程度,那衣服恐怕也洗不出来了。

转眼间,已到了白雪谷。

他抱着我跳下了白凤凰,然后放下了我,“我去换衣服了。”

“嗯。”我点点头,然后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真是够悲催的,又得里里外外都换了,但是我身上一定还是有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拿着干净衣物和毛巾等洗澡需要的东西,走出了房间,我出来以后正好看到了已经换好了洗好澡衣服的白凤,他还真速度!

“你怎么没换?”他问我,“哦,我想去后山洗个澡,然后再换,我身上沾了很多鲜血。

“你确定要去那里?那些水可是很凉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他关心地问我,我投给了他一个“没关系”的眼神,“放心啦,不是还有你吗?”

“你的意思是……”我想他已经猜出了答案,所以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不会吧?”我拉起他的手臂,“走吧走吧,公子。”

我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跑到了瀑布旁,然后放下了东西,我转过身看到一脸无奈的白凤,我用食指指了指他,然后他很自觉地转过了身,背对着我。

“不许偷看!”我得意地对他说,他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啦,你快点。”

我转过身,脱下了自己的鞋袜,先试了试水温,觉得还可以,就解开了腰带,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赤身走进了水里。

虽然本来是觉得水温合适,但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的时候,还是觉得稍微有点凉,我一边洗澡一边享受着天然的净水,在现代是很难看到这种天然的水池的,所以既然有在这里洗澡的机会,那就是自然不能放过的。

洗着洗着我觉得很无聊,白凤很自觉地背对着我,他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因为如果坐在树上一定会被我打下来的,所以他只能坐到石头上。

二十分钟之后。

“你快了吧?”他实在是受不了我的磨蹭,所以就开口问了。

“好了啦。”我从水里走了出来,然后穿着浴袍从他背后迅速的跑到了水上的那间竹屋里,迅速地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

我换了一身妩媚的红衣,梳妆好之后才出去见他。

“公子,怎么样?”我得意地问他,他转过身,一脸的诧异,“你这是……”他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着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他觉得我穿着不合适的样子,然后他惊艳地笑了,他说:“我以前只以为你穿白色的衣服超凡脱俗,却不知原来你穿红色的衣服这样惊艳。”

我像个大家闺秀,缓缓地向他行了一个礼,显示我有多得意,他笑着走过来抱着我,说:“你真是太美了,小雪花。”

“小雪花?”我忍俊不禁,这名字也太清纯了,白凤说:“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小雪花。”然后他低头吻上了我的嘴唇,我顺势抱住他的脖子,我唇上的红色胭脂染红了他的唇。

十年了,这十年来,他的杀手生涯也历练了他一种该无情就绝不有一丝留情的性格,他不知曾被打败过多少次,才训练到了今天的地步,不知心软过多少次,才磨练出了今天这样冰冷无情的心,他不知到过多少地方,不知杀过多少人,不知这些年来,自己真正的有过几次开心的时候,有吗?

上天是不公平的,他冷漠了十八年,谨慎了十八年,历练了十八年,这十八年,他根本不能算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人。

而这十八年的时间,上天又赐给了他什么?至多不过是无敌的异能,绝世的轻功,再加上一个帅气的外表罢了,这一切,根本不值得。

一个韩国,一个王宫,还不如一个让他认清了这个乱世的卫庄。

他真的改变了,为了我,或者说,释怀了他自己。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不再是平行线或直线的两端了,而是沙漠旅行者脚上的锁链,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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