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封皮上写了南华记,容歆随手翻了翻,不是什么名家文集,记的是南华这个地方的一些人事和轶闻。容歆看去,这书文笔一般,便是书法也谈不上出众,但细看去,书中却有不少摘自别处的文字,还都注明了出处,容歆记性好,这一页上标注的尚贤集容歆记得二哥提起过,听说早就失传了。
不多时,李湛同小二一道回来,脸上已经擦干净了,衣襟上还有擦洗过得痕迹,不过既不是去旁人家做客,也不必在意这么多。容歆细看去,李湛生得白,鼻梁上虽没有伤口,但也能看到红了一片,到明日说不得还会起淤血,衬着他玉琢一般的脸,容歆更过意不去了,道:“对不住,若非我突然进来,也不会害你受伤。”
自己没留神,怪不到旁人头上,李湛摇摇头,道:“不怪容姑娘,是我没留神,何况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见容歆翻看书看,又道,“容姑娘也知道尚贤集?”
“听兄长说起过,听说是当时许多大家言论的记述,可惜早就失传了。”容歆将书合上,递还给李湛,“这上头记的,真是尚贤集的内容?”
“南华记的着者南华子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当时尚贤集尚在民间流传,早前读过一本书,书中提到南华子,说当时许多人也谈论尚贤集为荣,这南华子诗文都寻常,也跟风常以尚贤集的言论评论时事,无奈没什么才华,只得将尚贤集的文章一段一段的摘抄上去。”李湛接过书翻了翻,指着上面大段摘抄的话,“在当时来说,旁人要嘲笑此人附庸风雅,如今尚贤集失传,倒成了难得的记录了。”
容歆先前听说,李湛被接回景侯府,好好地神童没能考功名做官,倒是跟着景侯做生意,染了一身铜臭;又听说李湛拜了安郡王为师,跟着安郡王习了一身武功;如今在这里遇见,又听他连这么冷僻的故事都知晓,果然依然勤学好学?
李湛不知容歆联想到那么多,只将书拿在手中,难得找到,偏偏瞧着容歆也喜欢的模样,有些犹豫,道:“容姑娘若是喜欢,过些时候,在下抄写一份送与姑娘如何?”
容歆倒是没那么好学,顶多对兄长遗憾不已的尚贤集有些好奇,只不知为何,本想婉拒的话,到了嘴边却道:“会不会太麻烦世子?”
“不麻烦,左右我也要将尚贤集的内容整理出来。”李湛摇摇头,表示不要紧,尚贤集最初时是当时读书人文章的汇编,起初也没什么名气,后来当中的不少人成了名士,再讨论时事影响力就不小了,听说那时的读书人,书房里若没有一本尚贤集都要被人嘲笑孤陋寡闻。尚贤集流传十多年,前朝末帝继位,尚贤集的牵头人之一卷入乱局,连着尚贤集也被销毁,到本朝读书风气重新,却再难得尚贤集的全本。
提到这里,李湛又补充了一句,“容姑娘要南华记还是单要尚贤集?”
南华记写得平平,便是容歆想看看南华风土,也会另外找好的,听李湛问起,便道:“尚贤集便可。”
李湛答应下来,鼻梁骨还隐隐作痛,身上的装扮也不大体面,将书本拿起,李湛往外走,道:“今日不便,在下先行一步,容姑娘自便。”
容歆点点头,目送李湛离开,还没收回目光,便听见身后的杏秋道:“姑娘,大姑娘出来了,咱们也出去吧!”
差不多午膳的时间了,容玥怕累坏了妹妹,找好了自己要的书便出来了,而容歆,先前整理了掉落的书,又跟李湛说了几句话,旁的什么都没做成。将放在桌上的书看了一遍,容歆将那本硬壳的拣出来,也没细看是什么内容,递给候在旁边的小二,道:“就这本。”
西阁的书也不乏少见的珍本,但各种各样的杂书,受众就不如东阁的广泛,容歆挑的这一本也是少见的珍本,但跟容玥挑的几本相比,作为一本介绍瓜果的农书价格就可爱多了。容玥不叫容歆付钱,连着容歆挑中的那一本,容玥一起付了钱,离开如意书斋,往八珍阁去用膳。
相比起翠云楼,八珍阁的名气没那么大,店面装潢也寻常,但因为地段好,每日店里也是客似云来,几样招牌菜也有不小的名气。容玥提前让人过来打点,特意留了雅间,点了店里招牌的八珍煲和八宝鸭,因为提前定下,容家姐妹一到,先前点好的菜就端了来。
“我只点了招牌菜,其他是让掌柜的搭配的,歆歆看看,若有喜欢的,再点两样。”容玥招呼容歆坐下,难得领妹妹出来,容玥很想让容歆尝尝店里的招牌菜,又担心容歆吃不惯,叫她再点两样。
容歆看了眼桌上的菜,就她们姐妹俩用膳,这一桌子的菜都吃不完,更别说再点,当下摇头道:“已经这么多了,再点哪里吃得完?咱们先吃着再说吧!”
容歆这么说,容玥也没有再劝,逛了一上午确实又累又饿,容玥给容歆提了提这里的招牌菜,接着便专心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