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傅雪衣想与谢凛结为道侣。
两人回到宗门之后,并未立刻就回去清玄境,而是先去了一趟星辰海剑峰主殿,见了宗主一面。
时隔百年,剑宗宗主再次见到谢凛,还未曾来得及感慨一番,便赫然听见了两人欲结为道侣之事。
饶是知晓百年前渡劫地中所发生的那一幕,剑宗宗主也依旧被今日两人所带来的这个消息给震惊了好一会儿。
修仙界中多道侣,却少师徒道侣。
据剑宗宗主自己所回想,修仙界中上一对远近闻名的师徒道侣,还是万年前自家宗门里剑尊那一对……
这么仔细一想,上林春还真的是……人杰地灵丶风水极好啊。
剑宗宗主失神好半晌,终於回过神来。
他知晓谢凛和傅雪衣同他说这件事情,不是为了商量,只是为了告知一二而已。
“那……”
剑宗宗主找回自己的声音,询问出声:“两位预备在何时何地举办道侣大典呢?”
傅雪衣道:“还未商议,只是有了这个打算,便想着先告知宗主一二。”
这下,剑宗宗主终於彻底回过神来了,认真思索过后,开口道:“这得大办啊,你们两位都是我们剑宗一大主峰的峰主,容不得忽视。”
剑宗宗主来了兴致,拉着两人商议了好一会儿的细节。
待到两人离开星辰海主殿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是黄昏。
清玄境前,傅雪衣出声道:“改日,我回一趟豫州。”
谢凛应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傅雪衣随手打开了清玄境结界,正欲再开口的时候,眸光一扫,瞥见清玄境中的光景,神色微怔了下。
他迟钝地出声问:“师尊,清玄境的雪怎么没了?”
谢凛拉着傅雪衣,两人一起走进清玄境中。
原本的漫天雪迹已然融化,不覆存在,入目皆为春色。
“从前,我修无情道,景随心意所动,才有了这漫天大雪覆境。”谢凛解释道,“后来,无情道破,修为已成,再难更改体质。”
“直到这百年间,我向死而生,如涅盘般的新生,让我重获大道机遇。”
傅雪衣闻言,仔细思索了下,回想起这半个月以来的情况。他与谢凛相处,谢凛体质的确不再像初见事那般冰寒如雪,他以为是谢凛特意运转了灵力,让自己的体质变得温热起来的。
傅雪衣问道:“那师尊你现在修的是什么大道?”
谢凛淡声说:“极情。”
极情於一人,再无可改悔。
傅雪衣一时怔住。
然后,他又听见谢凛对他道:“我看见过去百年,你时常坐在雪中,一坐便是一夜。”
雪覆乌发,好似一夜白了头。
“哦……”傅雪衣呐声应了下,又诡辩道,“我只是为了静心而已,况且我有灵力傍身,就算在雪地里躺上数月,也不会出事的。”
“我心疼。”
谢凛捏了捏傅雪衣的手,继续道:“我知道你向来不会让情绪轻易外露,又不喜表达,但往后,你都得告诉我,知道吗?”
傅雪衣原本避开的目光微怔,继而看向谢凛。
谢凛轻轻地笑了下,开口道:“毕竟,这一次是你承认的,说要给我一个名分。”
“此刻,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道侣。”谢凛问道,“夫君的话,是不是总该听一听?”
“……”傅雪衣顿了下,继而小声咕哝,“还没举行道侣大典呢?”
谢凛拉着傅雪衣的手,淡声道:“没关系,提前适应一下。”
傅雪衣闻言,又看了一眼谢凛。
谢凛道:“叫声夫君来听一下。”
傅雪衣:“那你先叫一声来给我听听。”
“夫君。”
谢凛语气柔和。
傅雪衣微微睁大了一双桃花眼。
他倒是忘记了,这个人惯会顺杆往上爬。当年在异界的时候,谢凛便是如此做的。
傅雪衣反思了一下自己被谢凛吃得死死的种种事迹,轻轻哼声:“等道侣大典之后,再说吧。”
谢凛笑了笑,往后还长,有的是时日,倒也不必急於这一时。
两人在去豫州之前,傅雪衣先是在青州去了一个地方。
此处临近清月宫的驻地,常年四季如春,风景秀美。
傅雪衣通过打听,找到了晏朝光当年身为散修时经常待的地方。百年过去,四周邻里已经没多少人知晓当年住在此地的一个散修了。
傅雪衣在城外,为晏朝光立了一块墓碑。
他以酒相敬后,方才道:“当年,我们离开异界前,去找过他,邀他一同回九州。最后,晏道友却拒绝了再回九州的机会。”
“我以为他会在异界待得好好的,却没曾想过……”
直到后来,明寒迦告诉他,晏朝光早就陨落在了他们离开异界的那个夜晚,和“鹤月”……又或者其真正名字应该是叫做归麟的那人,死在了一起。
当年那一夜,神阁动静颇大,天算子出现,杀机并现。到后来,异界祭司府这一大助力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便是因为晏朝光自爆“夺舍”明九歌之事,令异界皇朝上下惊惧,无暇他顾。
傅雪衣回过神来,安静地看着眼前晏朝光的墓碑。
他沈默良久之后,忽地开口道:“师尊,我还想去一个地方。你等我一下。”
“好。”
谢凛目送傅雪衣转瞬消失在虚空之中。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瞬间,傅雪衣携卷了身后呼啸而至的罡风乱流,回到此地。
与此同时,谢凛擡手,为傅雪衣消弭了那跟随过来的逆乱攻势。
傅雪衣再次站在晏朝光墓前,动作极缓地张开手。
在其掌心之间,一点微弱的灵光浮现。
天幕之下,轰然劈响一道闷雷,沈沈闷闷。
谢凛再次出手,隔绝了此地与域外天外天的所有动静。
天光照耀如流金一般。
傅雪衣掌心那点灵光随光而散开了。
微风轻拂过此地,那点灵光跟随风吹过的方向,去到远方。
当年,凤幽幽纵使身死,也要魂归九州故里。
料想晏朝光亦是如此,不愿永埋异界,魂息不得安生。
鹤月无辜,明九歌无错,真心亦无错。
只是,晏朝光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敌对势力“恶人”。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而晏朝光宁愿身死道消,也不愿意再为那人而助纣为虐。
异界之事,更是令晏朝光消弭了对“鹤月”或归麟的所有爱意,只馀下了满腔的恨意。
“若有来世,我愿为乐修,奏一世琴曲……”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微弱的缥缈之音。
那抹即将消散的灵光最后飘落在清月宫上方,就此消散殆尽。
幸好……他与谢凛未是这样的结局。
傅雪衣僵立良久,终是回过神来,出声道:“师尊,我们走吧,去豫州神城。”
在去豫州之前,傅雪衣提前给他父亲母亲传了灵讯,说是要带个人回去。
豫州神城,傅家。
傅雪衣带着谢凛回家之后,先去见他的父母。
谢凛回归的事,只是限於小部分人知晓,还并未彻底传开来。
当傅父见到谢凛的时候,神色震惊了下,正欲行礼时,傅雪衣出声叫住了他。
傅雪衣道:“父亲,母亲,我将与我师尊结为道侣。”
这下,傅父傅母才是被傅雪衣带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当年幽州之事,虽然曾传遍过九州,傅家父母虽然有所耳闻,但却并未亲眼见证。
再加上已经过去百年了,逝去的人不再现,他们也并未过多追问当年幽州那件事。他们哪里能想到自家小儿子如今能耐大到连逝人都能有法子给拉回来。
“你你,你们,傅雪衣,你还这么小,这个人……”
傅慈语气震惊,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此时,谢凛忽地拱手,端方地朝傅慈行了个礼。
傅慈见到谢凛这个礼,更是气急。
原因无他,谢凛朝他行的礼,放在九州来说,通常都是晚辈向长辈所行之礼。
傅慈摇头摆手,语气略有些阴阳怪气:“不敢当!不敢当!我一后辈,都是听着仙尊你各种传闻长大的,怎么当得起仙尊你这礼数啊?”
“应该的,伯父。”谢凛淡声道,“傅雪衣从前是我徒弟,往后是我道侣,你应受这一礼。”
这人怎么还好意思说出口“是徒弟”这种话,哪家师尊会对自己的徒弟有所觊觎?
当年……当年幽州那件事,他就该向傅雪衣问个清楚。
“父亲。”
傅雪衣欲出声解释,便看见他母亲萧虞心朝他摇了摇头。
傅慈指着傅雪衣,道:“你先给我出去,我要跟你这位师尊好好地谈一谈。”
他话音着重放在“你这位师尊”五字上。
傅雪衣顿住声音,不打算走。
谢凛却是看向他,轻和道:“我跟伯父谈谈,待会儿去找你。”
傅雪衣看了一眼谢凛,又看了一眼傅慈,出声道:“父亲,我已经不小了,凡人寿数也不过百岁而已。”
萧虞心帮衬出声:“雪衣,我们先出去吧。”
傅雪衣只好噤声,默不作声地跟在自家母亲身侧,离开了大厅。
“雪衣。”
良久之后,萧虞心看向自家孩子,道:“虽然你在外面,已经是名扬九州的春昼剑主了,但在家中,依旧还是我们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孩子。”
“谢凛成名於千年之前,那是一个就连我和你父亲都还未曾出世的时代,再加上他是你师尊,不怪你父亲难以接受。”
萧虞心轻眨了下眼,轻声笑道:“没关系,你父亲难以接受,我会支持你。等你师尊去解决你父亲。”
“你父亲若是再生气,那我们就不管他,让他一个人生闷气去吧。”萧虞心拉过傅雪衣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家孩子的脑袋,问道,“你们有没有定好道侣大典的日子啊?”
傅雪衣摇头。
萧虞心沈吟瞬息,道:“那我们可得选一个好日子才行……”
那边,傅慈和谢凛和交谈还没结束。
这边,萧虞心已经同傅雪衣商议起了今年哪些日子才是结契的好日子了。
时至下午时,傅雪衣才看见他父亲和谢凛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师尊?”傅雪衣心中略有忐忑。
在这一刻,他都把自己喝谢凛要去哪儿私奔的经过都给想好了。
“没事。”谢凛出声安抚。
“好了。”傅慈严肃着声音,瞥了一眼傅雪衣,“傅雪衣,带你……带你这个师尊去住处休息。”
傅雪衣点头应声。
而后,他拉过谢凛的手,又听见傅慈叮嘱道:“不准把他带你房间去,少给我黏黏糊糊。”
傅慈语气里,尽是自家小白菜被人给拐走了的痛心。
“好好好。”
傅雪衣轻咳一声,连忙拉着谢凛朝远处走去。
因为傅慈的叮嘱,傅雪衣还是听了吩咐的,谢凛这次在傅家还是住的从前那座院子。
入夜之后,傅雪衣又传了一道灵讯给谢凛,让他偷偷摸摸地过来找他。
谢凛在灵讯中问:“怎么偷偷摸摸过去?”
“就……撕裂虚空,跨过来啊。”
说这话时,傅雪衣仍旧莫名心虚,觉得像是在偷情一般。
这大乘修士撕裂虚空的能力,被他们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真是不太好意思。
最终,谢凛还是听了傅雪衣的话,撕裂虚空,转瞬来了傅雪衣的房间。
傅雪衣问道:“白日里,你和父亲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谢凛将人拥在怀中,说了句:“不能说。”
傅雪衣闻言,从谢凛怀里边爬起来,盯着这个人,问:“这你都不跟我说?”
谢凛道:“秘密。”
傅雪衣一把推开谢凛,自顾自地睡在了床里边。
谢凛自觉坐在傅雪衣给他留出来的位置上,低声哄说:“你父亲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而已。”
傅雪衣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谢凛,知晓这个人肯定不会说,语气微扬:“其实,我可以短暂地回到白日里去,偷偷听你们说了什么?”
他的修为愈发精进,基本不会再受反噬。
“乖。”
谢凛低下头去,亲了亲傅雪衣的眉眼,轻声哄说道:“宝宝。”
傅雪衣身形微震了下,语气略微诧异:“你这又是哪里得来的称呼?”
“话本里。”谢凛解释道,“我看了些你看过的那些话本。”
话本里说,视若珍宝的人,可以唤宝宝。
傅雪衣没再纠结白日里的谈话,他当时都没去偷听,现在更不可能去回溯时间去偷听了。
谢凛问:“不可以喊?”
傅雪衣小声说道:“不准在外面喊。”
“那我私下这样喊。”谢凛应声,又唤了一声,语气轻缓,“看来你很喜欢我这样喊你。”
傅雪衣没有应声,只是擡起手,挡住微微泛红的面颊,将自己埋进了谢凛怀中。
谢凛伸手,从傅雪衣掌心里解救出了傅雪衣的脸,极尽温柔地吻了上去。
事后,傅雪衣开口道:“师尊,我们的道侣大典就在宗门内举办吧。”
“好。”谢凛应了声。
流光十五年。
谢凛重回世间,九州皆震。
同一时间,谢凛与傅雪衣将在剑宗举行道侣大典的消息亦是传了出来,令九州一时之间议论不休。
紧接着,剑宗为两人这场道侣大典大势宣扬和造势,像是在给九州宣示些宗门的态度般。
直到后来,傅家作为豫州一大世家,给这场道侣大典增礼无数,广散资源,邀九州众人来参加这场道侣,又将这场道侣大典推向了近万年以来前所未有的盛大。
道侣大典当日,青城热闹至极。
剑宗上下,更是红绸结彩,鲜花装点,灵气肆意,祥瑞纷呈。
驻地前,值守弟子登记着各方来贺之礼。
一只凤凰从天际而来,蓦然降临於此地。值守弟子见状,出声问道:“这位道友,敢问你是哪一方的……”
凤今焰还没说话,另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道:“他是代表妖族的。”
值守弟子听见声音,主动行礼道:“贺师兄。”
“贺流云,你干嘛插我话?”凤今焰神情不满,强调道,“我不代表妖族,是作为傅雪衣的朋友来这儿的。”
百年前,一人一凤凰在清玄境前大打出手,凤凰烧了贺流云的头发,他们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百年也未休。
贺流云冷笑道:“不就是一个朋友而已,只是朋友,傅师弟朋友满天下。”
他的话语特地强调“朋友”而已。
凤今焰微擡下巴,神情轻蔑:“贺流云,你算什么,也不过是个师兄而已,他师兄多得是。”
一人一妖眼见又要吵起来,值守弟子顶着压力,耐心地劝说了一番,又道:“贺师兄,这位道友,大典吉时将至,二位尽快入座观席吧。”
凤今焰:“……”
贺流云:“……”
他们有什么可吵的呢?
朋友遍地是,师兄到处有,连半点特别的都不存在。
一人一妖相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扭头大步走了进去。
值守弟子擡起袖子,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又看见有人自宗门外来。
值守弟子询问出声:“这位道友来自於何方?”
“道宗,沈景之。”沈景之温和地递上贺礼,出声道,“我是他的……挚友。”
沈景之的话语终是有所顿然,眉眼轻垂了下。
这时候,礼舟从天际线极速掠至。
剑宗礼者随之而唱和出声。
礼乐出,行繁礼,祭天地。
然后,是缔结道侣契约。
宗门大殿前,谢凛与傅雪衣各取一缕心头血,缔结成道侣契约。
礼成契约既定之时,九天之上,天降祥瑞异象,是天地为两人奉上的一份贺礼。
九州之内,今日绝大多数人都来了剑宗。
当着剑宗上下内外所有人的面,傅雪衣上前半步,主动吻上谢凛的唇,像是回应当年未完全完成的那个吻。
傅雪衣看向谢凛,喊了句:“师尊。”
“嗯。”谢凛应声,“我在。”
傅雪衣道:“真好。”
春和十五年,傅雪衣想与谢凛结为道侣。
流光十五年,傅雪衣与谢凛结为了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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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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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攻略文》
“他试图攻略我,让我爱上他。”
在《寂世》中,薄渊是美强惨反派,是注定要被主角打败的存在。一切按照既定命运轨迹运行,却在中途出了差错,大魔头杀了主角灭了世。
天道重启归档,选中月明涯作为攻略者。
“大魔头心狠手辣,没有人欲,好在你穿越的时间是他没入魔之前。”
“他现在还是个弱小任人欺的小可怜儿。”
“你的任务是,用爱感化他。”
薄渊是天生魔种,感情障碍者。
拜入仙门的那日,有人骂他是贱种,有人让他去死,有人踩碎他的手指。
这时候,月明涯出现了。
月明涯赶走了那些欺辱他的人,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帮他治好被踩碎的手指。
白衣温柔地垂入他的视线。
月明涯问他,疼不疼啊。
他带他走进仙门,他让他成为他的师弟,他教他剑法,他约他一同历练。
月明涯想让薄渊成为一个好人。
可薄渊是个魔种,注定会入魔。
入魔那日,薄渊看着月明涯撞进他的剑里。
鲜血染红了月明涯的雪衣。
月明涯求他向善做个好人。
这时候,他又听到那个怪物对月明涯说:“月明涯,你快点死,然后我们就要让他走追妻火葬场的剧情了。”
薄渊抱着月明涯,从天亮到黄昏,奇怪地想——
明明是求着让他爱上他的。
为什么要他追妻火葬场呢?
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找到月明涯的那日,薄渊将人扣在寝殿,毁掉那个在月明涯耳边说话的怪物,眼尾泛着薄红,嗓音喑哑又兴奋——
“师兄,我找到你了。”
“你求着我爱你。”
“我爱上你了。”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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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渊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