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睨着鱼尤,叹息一声,提起茶壶给鱼尤添茶。
“你以为本王想破财消灾?要是你师父不横插一杠子捣乱,本王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鱼尤乜他一眼:“若是没有我师父,王爷就不会有现在的私产,没有钱,您焉能活到现在?”
“你师父不阻拦我和菀青,如今她也不会香消玉殒,我居然成了第二个项子虚,皇上是第二个父皇,你看看,多么相似呀……”
“你不要提我妹妹行吗?”鱼尤神情凝重起来。
“你还放不下呢?”裕王反问。
“徐凤说,皇上直到现在都还每天去芳泽殿坐着和她说话呢,曲终人散,皇上接受不了。”
“你妹妹性子太烈了,原本瑞亲王死了,她就没事了,可是偏偏想不开要寻短见,拦都拦不住。”
“她不是烈,是善良。她不想再有人为了她,白白丧命。说起她就一定会说起她的身世,她一定不想别人提她的身世,无论是谁。”
裕王举头饮一杯茶,沮丧地说:“当初说想带她走,就是看清了她的骨子里的自轻自贱,就算别人不嫌弃她,她自己都会因为自己嫌弃自己,而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七年来,我没有一天不自责的,通关文谍就在我手上,现在还在我手里,可我没带她走……”
鱼尤给裕王添茶,看了一眼裕王的神思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去了,说:“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就问你,钱庄的生意要不要给我?”
裕王反问:“你说她要是活着,会答应我们做生意吗?”
鱼尤笑望裕王:“那我问你王爷,若是她活着,她会让您和李麟做生意吗?我们都算是半个亲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裕王懂吧?”
裕王无奈地:“你要做就给你做,不过给你的钱必须从前的一样,你还要帮我做一些账。”
“这个可以,保证没人可以看出端倪,我那里还有一些别的生意,可以把您的账抹平,神不知鬼不觉。”
“正清道长和鱼难成真是把看家本领都交给你了。”说完,裕王起身来,拂袖而去。
鱼尤在他身后喊着:“王爷什么时候签?”
裕王一边走一边说:“你回家待着,本王的人会去和你谈!”
回到织造局,裕王和安玳说了自己和鱼尤的交易。
“王爷,怎么把这么大的生意给他了?”安玳着急。
裕王不以为然地问:“不能给他吗?”
“这个生意不好给他的,王爷不是说去谈棉布生意吗?怎么变成钱庄生意了?”安玳说完看着裕王不回答,他又说:“那个鱼尤是什么人,王爷您是知道的。就算是换了身份和姓名,他毕竟是做过反贼的人,这样的人您能放心把咱们的钱拿去他那里?”
裕王站起身盯着安玳:“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往现在的钱庄拿了回扣。这家钱庄胆子太大了,将我们放在他那里的钱拿去放印子,你知道也不上报是吗?本王一开始就是找他谈钱庄的,你们的棉布什么样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现在这么大个屎盆子扣在本王头上,本王还要治你们监督不力的罪!”
安玳吓得颤颤巍巍:“王爷,不好说这样的话的,没凭没据的。”
裕王冷哼一声,问:“那你安玳房间里那个侍女怎么一回事?”
“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而已。”安玳理亏,垂下头来。
“一个丫鬟用得着穿绫罗绸缎吗?”裕王问。
安玳连忙改口:“在宫里我们也有结为对食的,李公公不是娶了皇后娘娘的侍女吗?皇上不也没说什么吗?”
“皇上管不了你们结对食,派遣寂寞。可是皇上能管一个价值五千两的妓女,被送到了您的身边。这个丫鬟若是你买的,钱是怎么来的?若是这个丫鬟不是你买的,那她又是怎么来的?”
“不会有人把这个告诉皇上吧?”
“你说呢?李公公不会,可前不久司空玄死了,司礼监一群人都在争掌印,李麟也在其中呢!你能保证这个时候没人把你做的丑事捅到皇上那里吗?”
安玳怔住,痴痴地:“司空公公他走了?”
“走了,前几天的事。”
“李公公怎么也不传个消息过来和我说呢?”安玳问。
“他的消息给本王了,他让我小心些,现如今司礼监的几位公公都在上天入地找旁人的把柄,你赶紧处理了你的那个对食。”
“把她撵走怕是不好?她一个弱女子出去了,怎么活呢?”安玳为难,毕竟他与那个女子相处了七年,也有了情分。
裕王冷笑:“那个钱庄老板会把她接回去的,你以为那个婊子只有你一个人吗?知道那个婊子在背后笑话你是个太监吗?”
安玳心意白费,心中难过:“她真的是人家派过来的探子吗?”
“不然呢?你不会真的信了她的话吧?你要是不信本王,你就把她撵出去,看她会去哪儿,你自然就明白了。”
安玳怒了:“那就听王爷的……可我们把生意抽回来,那个钱庄老板会不会给我们下黑手?”
“这个自有办法。”裕王势在必得的样子,让安玳稍稍安心,可回去之后看见自己的对食,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拿起鸡毛掸子就朝着她一通乱打,随后赶了出去,他偷偷派人跟着去,她果真如裕王所说去了钱庄。
安玳将自己的事告知了裕王,裕王当即就让他去找鱼尤签下契约,并且要鱼尤将安玳从前的烂账找出来,做干净不容留下一丝可查的蛛丝马迹。
等到鱼尤在大年三十的早上见做好的账本装在箱子中送到织造局。
裕王和安玳支走了所有事随从,只留下小豆子在一旁端茶递水,鱼尤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二人看账目。
“鱼老板做得真快,这么两个月都把这七年的账做干净了,真是漂亮,好手艺。”安玳称赞说。
鱼尤欠着身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账目的事不能拖过年,这个是义父告诫我的。今年事今年闭,拖到明年就成了明年的烂账了。王爷和公公把这么大的一笔生意给了小人,小人自当尽心竭力为二人做事,保二位官运亨通。”
裕王撂下账本:“鱼老板,过了年开春了,皇上就会换了现在的织造,还有本王也要回京城了,江南要有个人替我们盯着,你要管的不单单是几个钱庄,还要和项老板为本王办事。”
鱼尤和安玳同时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麟坐上司礼监掌印的时候文贵妃就来信了。说皇上担心李麟一手遮天,我们这些和李麟走得近的,都要从要职上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