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赵楷案
赵楷多少还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喊出了赏金来。
可惜,他没能看清楚形势。
他带来的两百死士,还有殿前司被收买的那些步卒一共有着六百多人。
只是被收买的殿前司里面,起码有着一半的人是贵勋子弟。
还有一半,是跟着贵勋子弟一起混日子的狗腿子,平日里都没怎么操练。
又喜欢吃喝漂赌,那里比得上荆超手中的五百步卒,一个一个装备精锐不说,又是天天操练,身体素质和战斗的技巧很强,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殿前司步卒,已经是堪比背嵬军的存在。
不过一会儿。
就有贵勋子弟开始往后跑,想要逃走。
一下子,更多的人开始逃跑起来。
两百死士也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就被荆超杀的只剩下挡在赵楷等人前面的十几人。
而逃出去的贵勋子弟也没能逃出长廊。
张叔夜带着禁卫军直接堵住了出口,把他们逼回去了。
赵楷等人听到动静,转身一看,看到了身穿铠甲的张叔夜,以及那装备精良的禁卫军,顿时脸色苍白。
“不可能!”将作监的少监一脸惊恐地看着张叔夜。
因为就在两天前,他们见到张叔夜带着禁卫军一万余人马,直接出了京师,去支援滑州了啊!
当时,赵煊还亲自为张叔夜践行,场面十分大,京师的不少百姓还都观望了的,他们也亲眼见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有这个胆子,带着人直接闯进了皇宫啊!
张叔夜怎么可能出现在皇城内?
耿南仲也是脸色大变,随即双腿一软,几乎要跌到在地上了。
完了。
全完了。
赵楷也是哆哆嗦嗦,不敢相信地看着张叔夜,恐慌充斥着脑海。
荆超大吼一声。
力道更大,那些死士根本就挡不住他。
乱刀之下。
荆超终于杀到了赵楷等人的面前。
十几个死士手持盾牌和朴刀严防死守,却被殿前司的长枪戳死。
闻到了血腥味儿的耿南仲撑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然后便是跪在地上,无耻地朝着赵煊的方向磕头求饶。
怕了。
真的怕了。
赵煊可是凶命在外。
然而,他也是赵煊的老师啊。
作为老师,现在竟然给自己的学生跪地磕头,完全失去了师生之间的礼节。
耿南仲越是如此,也就越发体现着赵煊的不近人情,连自己的老师都能逼迫的跪在地上求饶。
只是很可惜。
耿南仲的求饶,赵煊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面前有着盾牌手保护,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耿南仲跪地求饶。
后面的那些贵勋子弟也跟着一起跪地求饶。
他们本就是浪荡子,做事情全凭自己的喜好,再加上,心中其实也想要来一个从龙之功,好给自己加官进爵。
谁曾想,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眼看着死士被杀的一个不剩,赵楷的双手攒的紧紧的,咬牙切齿,就是不愿意开口求饶。
而在他身边的赵旭、赵杞等,却也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元朝之前,其实不怎么兴跪拜之礼,男儿膝下有黄金,轻易是不会跪在地上的。
特别是大宋朝,那些个读书人都是自命清高,大部分都是欺软怕硬,叫喊着只跪天地、君王、父母。
当然,若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跪的比谁都快。
张叔夜让人上前,直接收了贵勋子弟以及其他人的兵器,解了他们的铠甲,把他们看押起来。
“朕其实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在等着这一天,只是,朕却又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赵煊扫视一圈,淡淡说道:“都带去文德殿外。”
在文德殿外面。
赵佶再一次获得了能够出延福宫的机会。
他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在延福宫外,一直都有人看守,一旦他要出延福宫,自是强行阻拦。
随便赵佶哭闹、大骂、威胁也好,这些人都是不管不顾,静静地堵在那里。
当然,最关键的是赵煊已经当着赵佶的面说过,东京城是他守住的,大宋的江山社稷也是他守住的,他对得起赵家列祖列宗就行了。
如若赵佶真的要闹自杀,那就自杀,他愿意背负这个骂名,也要中兴大宋。
是非功过,直接留给后人来定论。
赵煊的强硬态度,让赵佶明白,他的自杀威胁是没有用的,再怎么闹,也不可能再出去了。
而朝会上,他也只能看,不能说。
赵煊拿捏他的手段多的是,比如,让他一个人待在延福宫,郑太后也好,那些宾妃也罢,全都送去延福宫的偏殿,让赵佶一个人待在延福宫的正殿,两个宫女都不允许进入。
无酒不欢、风流成性的赵佶自然忍不住,只能是妥协。
就在赵佶还在奇怪,今儿个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就看到赵煊一人当前,走进文德殿的前方鹿台,而后面跟着殿前司,再后面,竟然是赵楷等人。
“这……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桓哥儿,快快放了三儿!”
赵佶心下一沉,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便急忙对赵煊呵斥道。
已经忘记了赵煊的霸道。
被请来看戏的可不止赵佶,还有郑太后,她也连忙道:“官家,三儿犯了什么错,要让你如此对待?”
赵煊叹了一口气道:“什么错?天下人都在抗金,前线战死了那么多好儿郎,大宋朝的皇子,却私自割地赔款,投降卖国!”
“不仅如此,还想着逼宫,行谋逆之事,扰乱后方,扰乱军心,贻误战机,给金贼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大宋朝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被殿前司看押的赵楷却狡辩道:“哼,一个北伐,死了多少人,我也是为了大宋,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
“你还软禁爹。”
“若说大逆不道,你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我对大宋一片赤诚之心!”
却说在这时。
已经得到赵煊命令的赵构、秦桧等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皇城之外的任务,直接小跑进入皇宫内。
这里还有一场戏,等着他们。
赵楷刚为自己狡辩完,就听到一人呵斥道。
“赤诚之心?”
“你的心都让狗给吃了!”
只见赵构气喘吁吁,脸色涨红,大步走上前,指着赵楷的鼻子骂。
赵构直接拿出了账簿,给赵楷展示了一下。
这些都是他这小半年来精心收录的。
也有着赵楷这些年来的罪行罪证,大大小小,全都记录在册。
“连送往前线,给将士们穿着的铠甲,还有将士们作战的兵器,都能作假。”
“将作监成为了你中饱私囊的钱袋子。”
“你说你对大宋赤诚之心?”
“谁信呀?!”
赵楷见到赵构手中的账簿,还有秦桧身后被押送前来的李含章、白崇禧,似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是你!”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赵构调查宗室亲王,好让他们都站在我这边,故意让秦桧去调查朝野官员,上到中书门下尚书、下到县城、主簿。也是为了让朝中的大臣担忧自身,然后好投靠我,让我以为自己得人心,直接就来逼宫,你好把我们这些人全部给拿下。”
“是不是?”
赵楷大声地质问着。
而耿南仲等官员,也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赵煊。
他们也都是读书人,也是喜欢玩弄权谋的人。
特别是耿南仲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从一开始,赵煊对濮王开始出手,就应该在布局了。
想一想。
能够守住东京城,能够打的金贼节节败退,能够斩杀唐恪等一品大员,又能够软禁太上皇的人,岂能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没有什么权谋的人。
当世李世民也!
赵煊走上前,坐在了宝座上,平静无比。
“大宋立国以来,曾是那么的辉煌,不说远了,就说先皇,文治武功,大宋还差一口气就灭了西夏!”
“而爹的蔡京、童贯,一个乱铸钱,一个弃全军不顾南逃!从百姓那里搜刮血汗钱去买了几座空城回来,就敢说自己收复了燕云!”
“金贼几千轻骑就能追着几万边军屠杀。”
“戍守边关。”
“结果呢?”
“金贼两次南下兵围东京城。”
“作为大宋的帝王,作为赵家的后人,不思考如何击退金贼,如何守住国祚。”
“却想着委曲求全,想着割地赔偿,想着俯首称臣?”
“当真是把赵家人的脸面都给丢了!”
“大宋的根已经烂了。”
“若是再不医治,便是官逼民反、狼烟遍地,外敌入侵,战火不断、民不聊生。”
“到时候,你们谁都不能幸免!”
“你们觉得,你们的割地赔偿、你们的俯首称臣就能够满足金贼的胃口?”
“你觉得你在金贼面前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着他们,就能够获取他们的善心?”
“你们想要保住的不过是你们的那点儿利益,你们的身份,你们的荣华富贵。”
“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何以在朝堂之上,为朕治理天下?”
“正是因为有着你们的存在,这个天下才会乱成这个样子!”
文德殿陷入到死静中。
其实这一次也不是汴京所有宗室都参与进来,主要还是赵佶的儿子们,以及赵佶堂弟、平原郡王赵孝参等人。
赵家还有许多公主、帝姬,招的驸马,以及他们的家人,还是没有参与进来的。
这一次的夺权,其主谋是赵楷。
当然,他也不过是在第一层罢了。
赵煊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听起来,多少有一些大逆不道,也容易刺痛某一些人的神经,让他们羞愧,却又想要为自己狡辩。
而且,赵楷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到底,也还是温室里面培养出来的花朵,有谋略、读过书、有城府、喜好附庸风雅,却没有韬略,也没有长远的眼光。
“看看,你这些年吞并的田产,私卖铁矿、茶引、盐引,伪造劣质铁骑混入军器监,以及手里的命案。”
“身为赵家人,你想的不是如何中兴大宋,如何造福一方,如何富国强民。却只为了自己一己私心,为了心中的那点儿野心,为了这个位子,做出这些个肮脏事情来!”
“朕以前也犯了错,也有过私心。”
“但是大敌当前,朕能明白,什么是祖宗疆土不可丢,明白什么是国家大义,明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朕能坚持死战,能够为了大宋国祚,为了祖宗疆土而舍生忘死。”
“朕不求你和朕一样,因为朕是大宋天子,你是大宋亲王。”
“但是你也不能还想着向金贼委曲求全,想要议和,想要逼宫,为了自己的私心,完全不顾国家大义,不顾国家危亡啊!?”
赵煊又指着赵构手中的账簿,指着李含章、白崇景等人,对赵楷道。
赵楷跪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而站在这里的荆超、赵构、秦桧,以及其他殿前司的人以敬佩的目光看着赵煊。跟着赵楷一起的宗室亲王、朝中官员等,却都是羞愧不已。
“爹,你可知道那武库里堆了多少垃圾!朕要是拿那些垃圾上战场,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我大宋好男儿战死前线!”
“宗相公、韩节度等,都有写信,暗示奖作家的兵器和铠甲有问题。”
“然,前线大战开启,也没有时间再去回炉重造。”
“朕只能让人在里面挑选最好的,送去前线。”
“若不是火器的研发有了进展,大宋想要打的金贼节节败退,那是不可能的。”
“恐怕,大宋也要因此亡国!”
赵煊的目光锋利地盯着赵佶。
赵佶吓得缩了缩脖子,嘀咕道:“那些事又不是我做的。”
赵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一种无力感。
“那花石纲是怎么出现的?”
“延福宫又是怎么建造起来的?”
“八十万禁军,挡不住金贼的二十万铁骑?”
“简直是贻笑大方!”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职责赵佶的不是。
赵佶扭过头去,多少有一些羞愧,却更是不想和赵煊狡辩什么。
就算是到了现在。
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自己是大宋的皇帝。
是大宋天子。
难道就不能有更大的私心?
那还当个什么皇帝?!
赵煊看着赵楷。
看了看赵楷身边的人。
“郓王谋逆,免去其郓王封号爵位,又因通敌卖国等罪,罪无可恕。”
“康王。”
“给三哥儿一个体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