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完颜宗望病死燕山府
完颜娄室看了看完颜杲，并未说什么。
只有亲身经历了伐宋的两位副帅，还有完颜宗辅、完颜宗弼、完颜闍母等人明白那位赵宋皇帝给他们的压力。
仅仅是这预测他们战略的能力，就已经是明君之资，而其坚守东京城，等到了援军，也是个守成之君。
如今大宋兵力似乎和以前有了一些不一样，大宋的将士们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
了解宋人的时立爱和刘彦宗有言，必然是那赵宋的皇帝有用人之能，提拔了真正可以带兵打仗的悍将。
完颜奔睹何等风光的万户，却在一宋将那边吃了个大亏，最后直接弃城逃跑。
这在大金铁骑出征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
大宋有了这样一个皇帝，他们想要第三次兵围东京城的想法，恐怕不可能实现了。
完颜娄室心下多少有一些失落。
他很想要让国主、勃极烈等，重视这位大宋的皇帝，也好让粘罕大帅好生地布局河北三镇之地。
现在看来。
似乎不太可能了。
他不在乎国主和勃极烈之间有什么争斗，也不管粘罕和劾里鉢血脉之间的争斗，他只在乎大金强盛与否，只在乎能不能一举灭宋。
宴会之后。
完颜吴乞买单独召见了完颜娄室，拿出了最好的美酒，最好的美食。
“斡里衍，刚刚在行帐中，你似乎没怎么吃，也没怎么喝，心事重重。”
“可否是为了那赵宋的皇帝？”
完颜娄室恭敬道：“陛下，赵宋的皇帝是个什么样子，以前我大金也是有过了解。”
“懦弱无能，听闻大金铁骑南下，甚至是直接抛弃皇城南逃。”
“大宋的那些个商人是个什么样子，陛下应当也清楚。”
“俺们吃的、喝的、用的，也都是来自于这些商人，只要是有钱，想要什么，他们都可以想办法送过来。”
“可是，俺们全力出击，东西两路，两位副帅，还有好几位万户，跟随过太祖的勇士，如此兴师动众地伐宋，本可以一举拿下东京城。”
“就是因为这位赵宋皇帝当权，尽全力抵抗大金铁骑攻城，还让人在俺们大军的后方建立了元帅府，以断俺们的后路，断了俺们的补给。”
“陛下，如此之人物，我们不得不防。”
“臣回来之时，在路上就听闻，宋人已经不敢再和俺大金做生意了。”
“那位皇帝杀了不少人，开始肃正朝野，又写了这论宋金战，想要激起宋人心中对俺大金的仇视之心。”
“若是不重视起来，俺们不说能不能第三次南下伐宋，就是这河北三镇都可能要还回去。”
完颜娄室一番肺腑之言，让完颜吴乞买沉默了一下。
他本意是想要拉拢一下完颜娄室，却不想，对方直言，让他重视赵宋的皇帝。
还断言，大金守不住河北三镇。
这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完颜吴乞买蹙着眉，忍着头痛，对完颜娄室问道：“你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粘罕的意思？”
完颜娄室真诚地回道：“回陛下，是俺的意思，却也是粘罕的意思。”
“不仅如此，就是副帅斡鲁补（完颜宗望）也是这个意思，还有兀术他们，只要是经历了这一次的伐宋的万户、猛安，都感觉到了宋人比以前更强，给俺们的压力更大。”
“以前，俺们可以两千铁骑追着宋军十万人。”
“现在俺们就算是几万人对阵，却也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完颜奔睹就在棋盘山被宋军一将军给打败了，两万余铁骑，战之最后，只有一万余回来。”
完颜吴乞买一手支撑着头，面色也有一些不太好看。
“那以你的意思呢？”
完颜娄室躬身道：“在太原府建立西元帅府，在燕山府（燕京）建立东元帅府。”
“在这两府之间建立营寨关口，形成防御。”
“宋人已经开始北上，这天气也开始回暖，到了六七月份，河北三镇酷热难耐，对俺们的铁骑而言，影响太大了。”
“唯有且战且退，保存实力，在深秋之后，挥师南下，且，这一次一定要有个万全之策。”
“不然，又将会是无功而返，可能第三次，对俺们而言，将会是更艰难的一次伐宋。”
完颜吴乞买沉思了一下，完颜娄室为人忠厚，又是一个知晓兵事，有过太多次的辉煌战绩，他应该不会为了粘罕，又或者是为了勃极烈而做出损害了大金的事情来。
“嗯。”
“朕知晓了。”
“你回去告诉粘罕，朕这里，还是会大力支持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朕提出来，只要是朕能够做到的，绝对不会拖延。”
完颜娄室深深地施礼。
有了完颜吴乞买的这句话，他此番的直言奏谏，也算是多少有了些效果。
……
靖康二年的四月底。
天气越发暖和了。
五月桃都已经开始结果，过段时间，就可以吃上脆甜的桃子。
自从平阳被屠城之后。
大宋西边放缓了进攻的步伐，慢慢地逼近，未曾有过太大的战斗。
而京东路的济州，因为张俊的加入，亲自带兵左右冲击，挡住了完颜宗弼的拐子马，再加上，还有死士斩马腿，拐子马彻底废了。
而最后的铁浮屠，倒是让宋军这边损失非常大。
双方在战备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如果宋军这边早有准备，以长斧、长枪、铁棍防御，或许还可以破完颜宗弼的铁浮屠。
然而，到底还是准备不足，以至于损失比较大。
不过嘛，最后还是守住了济州的防线，没有让金贼过河。
韩世忠带着刚刚组建起来的水军，挡住了完颜宗弼，差一点儿，就可以从江上断了蒲卢浑等猛安的后路。
赵煊和宗泽都怕把金贼逼急了，又来一次屠城，让北地的将士们军心受到影响，便只好放缓了收复三镇的步伐，开始小规模作战。
五月初。
完颜娄室带着国主完颜吴乞买的旨意到达了太原府。
完颜宗望要去燕山府建立东元帅府，和完颜宗翰再一次分兵，各自统帅。
从太原府到燕山府还是有一段距离，路途遥远不说，有一些地方，还只有小路。
完颜宗望走到了保定，便病倒了。
不断咳嗽。
身形消瘦起来。
吃不了东西。
吃完就吐，吃完就吐。
跟随一起的大祭司用了诸多办法，还是没能让完颜宗望康复过来。
亲军谋克董才带人回到太原府请汉人名医，想要为完颜宗望治疗。
可是，完颜宗望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完颜宗翰得到消息，就立即派人去会宁府通报完颜吴乞买，也好有个准备。
一直拖到了六月中旬。
天气炎热无比。
完颜宗望已经枯瘦如柴、不省人事半月有余。
终于，在一个酷热的晚上，外面蝉鸣嘶哑、青蛙高歌之中，断了气。
刚刚到达燕山府，建立起来东元帅府的完颜宗望，死在了燕山府的元帅府中。
金军上上下下一时间轰动起来。
完颜宗翰第一时间派遣了完颜娄室去燕山府，为完颜宗望吊唁。
又立即写信，告知完颜吴乞买，他要举荐完颜娄室为东元帅府的元帅。
完颜娄室对大金忠心耿耿，又忠厚老实，还通晓兵事，绝对可以胜任。
而在德州的完颜宗弼、濮州的完颜活女、聊城的完颜闍母、滑州的完颜宗辅等人，都是闻风而动，开始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须知道，完颜宗望乃是劾里鉢的血脉，太祖的第二子，大金的二皇子。
这劾里鉢的血脉还有完颜宗干、完颜宗辅、完颜宗弼、完颜宗隽等。
东元帅府的位置有多重要，谁不清楚。
以前，完颜宗望在的时候，太祖的血脉还能有个领头人，还能在朝堂之上，占据一个重要的位子，说出的话，别人都要沉思一下。
要是在完颜宗望之后，他们太祖一系，没能抢到这东元帅府的位置，恐怕以后就真的要低人一等了。
所以他们自然是十分关注。
完颜宗弼派人找到了完颜闍母，请求完颜闍母的支持，向国主完颜吴乞买举荐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早年也跟随太祖一起南征北战，只不过，此人战绩不多，但是却也能领兵。
必须要让太祖一脉有人在帅府，可以掌兵权。
完颜宗辅却想要自己去元帅府，所以写了信给完颜宗弼和完颜闍母，请求他们可以举荐。
东元帅府最终花落谁家，其实也是完颜吴乞买的一句话。
不过，他又不得不重视完颜宗弼等人的想法。
一时间。
金贼这边全面收缩战线。
本来在滑州的完颜宗辅，直接佯装打了败仗，退到了磁州（邯郸）之地。
他自己更是直接去了燕山府。
完颜宗弼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一边痛斥完颜宗辅操之过急、有勇无谋，一边想办法，不让完颜宗翰在国主面前弹劾完颜宗辅战败之罪。
等到会宁府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
整个会宁府上下也都是闻风而动，一个一个心思各异，都在盯着东元帅府的位置。
完颜宗望为人精细，执着，仁慈善良，喜谈佛道，面相丰腴似佛。将士甘为所用，攻必克，战必取。军中号称“菩萨太子”。
如今这菩萨太子死了。
这么大的一块饼，谁都想要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