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陛下，又杀人了
赵煊此话一出，赵野就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愣了一下，内心开始惶恐不已。
“臣，臣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赵野，内心慌得一批，但是却还是强做镇定，面色如常。
赵煊冷哼一声：“不太明白？”
“那好，朕今儿个就让你明明白白地接受处罚，以免世人还真的以为朕是一个乱杀无辜之君！”
“你当初任北道都总管的时候，手底下养了一些人吧，不知道你可还记得汾州通判汪磊？”
“你和黄潜善密谋，让汪磊带人抢劫了军饷和粮食，然后再宣传说是有人克扣了汾州将士们的军饷和粮食，引发哗变，明白了吗？”
赵野心头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赵煊。
官员们也都是惊诧不已。
有一些东府的文官本来是想要借助这件事情来打压武将，谁知道，这本身不过是有人在密谋，抢劫了军饷和粮食，再传出谣言，导致的哗变？
并非是真的哗变，也不是宗泽治军不严？
现在怎么办？
一些跟着一起想着打压武将的文官，内心惶恐不安。
也没有太多时间给赵野多想，他强作镇定地说道：“陛下明鉴，臣……臣不知道啊，什么和黄潜善密谋，还有那汪磊，臣……臣也不认识他啊！”
赵煊冷冷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赵野犹豫了一下，回道：“臣不知。”
赵煊却起身，走下了高台，一步一步走到了赵野面前。
整个大殿都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也能够感受到前后左右的呼吸。
赵煊给他们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大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今天，怕是又有人要被砍头了啊！
赵煊看着神色稍微有一些慌张，却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的赵野，开口说道：“那你是觉得，朕愿望了你？”
在赵煊没有拿出什么证据出来之前，在赵野他自己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之前，自然是不想自己主动承认。
赵野连忙说道：“陛下临危受命、守卫京师、击退金贼、收复失地、施以仁政，金贼的铁骑也无法撼动陛下的英明神武，大宋寰宇之内一片安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乃是千古第一明君。”
他完全就是不想继续和赵煊拉扯，似乎想要转移话题，也似乎想要拍一拍赵煊的马屁，同时，也表达一下自己的赤子忠心，至于赵煊说的那些，他肯定是没有做过。
赵煊拍拍手，笑着说道：“赵相公说话好好听，也是个人才啊，若是换了个人，恐怕还真的听了你的夸夸其他。”
“你这夸夸教在朕的面前，不好使！”
赵野不知道什么是夸夸教，不过嘛，他看得出来，赵煊似乎是真的掌握了什么可以直接指证他的证据。
然而，黄潜善那人，他是知道的，就算是被抓了，供出了他，他也不慌，他完全又办法直接推翻黄潜善的一切供词，把这件事情推脱的干干净净。
至于那个汪磊，赵野也是放心的，因为他已经掌控着对方的家人，并且，还收了对方的妹子当做小妾，也算是亲上加亲。
汪磊肯定是清楚，如若把他给供出来，到时候，他一家子也都要受牵连。
所以，赵野还是没有彻底慌乱起来。
“臣句句肺腑之言。”
赵煊看了看周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何为奸臣？”
赵野不承认也没关系。
对于赵煊而言，他要的是借助赵楷来肃正宗室，今天就借助赵野来肃正朝堂！
你们自己搞党争可以，但是不能太过。
作为帝王，想要看到的不是你们的互相污蔑，而是你们谁又能力，谁能够安天下，谁能够创造出对朝廷、对大宋非常有利的功绩来。
这才是正向的党争。
而不是明朝时期的浙东党和胡党，东林党和楚党、蜀党等之间的党争，完全就毫无节操，也毫无底线，甚至是直接威胁到了皇帝的安危。
一个皇帝，在皇宫内游湖的时候落水淹死了？
这种意外的事情说出谁信？
赵煊也没有给百官们一个发言的机会，现在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官员，没有几个是能够把何为奸臣给说的清清楚楚的。
“对于君王，那便是阿谀奉承、欺下媚上、报喜不报忧、弄权误国、内实险詖，外貌小谨，巧言令色，妬善嫉贤；所欲进，则明其美、隐其恶，所欲退，则明其过、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
“于同僚，为一己私利，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排除异己！”
“于百姓，视如草芥，横征暴敛，滥杀无辜！”
“如此者，奸臣也！！”
赵煊的声音在垂拱殿回响，也在百官们的耳朵中响起，然后就响到了他们的心中。
赵煊就站在这里，看着满朝的官员，最后盯着赵野，问道“诸卿，朕说得如何？”
倒是有一些度过书的大臣们，知晓赵煊的这些话中出自于哪一些顾忌，连忙说道：“陛下所言甚是。”
赵煊看着赵野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锋利无比，对他问道：“赵卿，你说说，黄潜善是不是奸臣？”
“回陛下，黄潜善若是真的做了那密谋哗变之事，那他就是奸臣！”
“臣恳请严惩不贷！”
赵煊却问道：“那与他合谋的人，是不是奸臣？”
赵野犹豫了。
赵煊则是压低声音怒道：“是不是！”
“是！”
赵煊直接回到了高台之上。
这每一步。
都让赵野的心也随之一步一步坠入深渊。
“王宗濋！”
“臣在！”
“把那认罪书以及他们的供词，还有你调查到的一些事，拿出来，让赵相公过过目。”
王宗濋立刻出列，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的文书，给了押班。
押班则是接过来，递到赵野的面前。
“自己看看！你是不是那个欺上瞒下，为一己之私利，弄权误国，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坑害同僚的奸臣！”赵煊道。
赵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他仅仅是看到了那汪磊的字，看到了那几个账簿……就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陛下，臣……臣无话可说。”
赵煊怒道：“好一个无话可说！”
“你不说。”
“朕就来说！”
“似你这样的奸臣，大宋的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
“欺男霸女、中饱私囊、官商勾结、欺压百姓、为一己私利，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排除异己者，不知繁几。”
“但是在很早之前，朕就说了，大过大罚，小过轻罚。”
“朕为的是什么？”
“是保住大宋的国祚！”
“是不让金贼的铁骑踏破大宋的山河，到时候，尔等都要面临那金贼的刀枪。”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朕三番五次、三令四申，为的就是不想还有你这等奸臣弄权误国！”
“宗相公等人在前线洒热血、舍身往死，你却在后方弄权，陷害忠良。”
“老种经略相公便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弄权奸臣给害死的！”
赵煊突然又伸手指向了一人，“还有你，朕的兵部侍郎、东京留守、河北宣抚使范讷！金贼攻城的时候，你不战而逃，如今论功的时候，你就出现了！”
范讷心头一颤，连忙跪下：“陛下，臣……”
“你不用解释什么，王宗濋那也也有一份关于你的证词，还有收集到的关于你的罪证。”
“单单就你当初身为东京留守，却在金贼兵临城下的时候不战而逃的罪行，已经可以砍爆你的头，给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一个说法了。”
“然而，朕还是留着你，因为如今是用人之际，朕也并非是嗜杀之人。”
“可是，朕还是太高看你们了，金贼兵临城下，你都有胆子逃跑，却没卵子坚守东京城，还指望你能做什么？”
“怕是也只会用这等肮脏的手段来夺权罢了！”
赵煊的目光又落到枢密院几个官员的身上：“赵野、范讷、黄潜善给了你们多少钱？”
这几个官员吓得也跪下来了：“陛下，那是黄潜善在诬陷臣！”
赵煊冷哼道：“哼，诬陷？朕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和黄潜善的书信往来，需不需要朕再给你们看一看？”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都有胆子陷害忠良，怎么就没胆子承认呀？”
枢密院的几个官员顿时无话可说。
白纸黑字。
他们当初确实是因为赵煊建立了军机院，而慢慢地开始削弱枢密院，心中有气，也有恨。
所以啊。
那些书信的内容，足以砍他们的头了。
范讷却在这时忽然说道：“陛下，此事与臣无关，都是赵野做的，他说只要在新兵和河北军镇动手脚，让士兵哗变，就可以问罪张叔夜和宗泽，臣痛斥他这种卑鄙无耻……”
赵野一听，立刻蹦起来了，愤怒地看着范讷：“范老匹夫！你个鸟人，这明明是你最先提出来的，说是我们乃是元帅府的人，终究是得不到重用，只有铤而走险，想办法抢劫军饷，让河北战事出现问题，甚至是打败仗，你好借机上位，直接掌控军机院！”
“你竟然拿想要把罪责都退到我的身上，你当真以为，我就没有留下后手吗？”
赵野和范讷两人的互掐，顿时让朝堂上的其他官员都看傻眼儿了。
赵构也是心有余悸，还好，还好，自己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当初，耿南仲、黄潜善还有范讷都想要继续支持他，也想要投在他的府下。
对于他们的投靠，赵构一开始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张俊、陈亨伯以及王渊等人的背刺，给了他一个比较大的打击。
然而，当汪伯彦问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赵构才开始断绝了和这些人的往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
赵野、范讷、黄潜善还有耿南仲不得不另谋他路。
耿南仲选择了赵楷。
赵野、范讷、黄潜善却选择了相信自己。
只不过。
他们的谋划和赵楷一样，都太拙劣，也太急于求成。
赵楷是因为赵煊早已经布下了一张大网，就等着他跳进去，所以失败的更彻底。
而赵野、黄潜善、范讷三人倒是有些脑子，要不是岳飞正好在剿匪稳定后方，遇上了汾州的哗变。赵煊想要很快调查清楚这件事情，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还有一个可能，随着他的调查，赵野、黄潜善和范讷三人察觉之后，可能会立马开始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到了那时候。
赵煊就算是想要彻查，估计也只能查到一半。
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范讷和赵野两个人已经开始互喷起来，两个人都算不上是武将。
赵野是进士出身，所以历来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范讷虽然是武将，却没那个血性，更不敢还在这种时候，和当着赵煊和百官们的面，大打出手。
其实，他们两人要是动手了，赵煊还觉得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用。
现在嘛。
弱鸡一个。
“够了!”
赵煊大声呵斥道。
他不想在赵野和范讷等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秦桧！”
“臣在。”
“你是御史中丞，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秦桧躬身回道：“这是欺君之罪，更关乎国朝安危，当然是斩立决，以震人心！”
声音比较大，也比较稳，让人听了，有一种说不出的那种掷地有声、国法无情的庄严和肃杀感。
“好，便依了秦卿之意，来人，将赵野、范讷推出去，砍了！”
赵野和范讷两人顿时跪在地上磕着头，急促地叫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但从外面进来的殿前司班直已经将赵野和范讷两人抓起来，往外拖。
随着赵野和范讷被硬生生地拖出去之后。
整个垂拱殿都是静的可怕！
陛下。
又杀人了。
从十几天前的突然听闻哗变一事。
再到今日朝堂之上。
官家和赵野、范讷等的对峙。
最后便是这个拖出去斩了。
一切似乎都太快了。
快到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件事情，知情者其实很少，除了赵野、范讷和黄潜善等事情的本身参与者之外，也就是王宗濋的殿前司，以及岳飞的岳字旗的人。
就算是秦桧的御史台，都不知晓此事。
赵煊坐下来，他给百官们思考和反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