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兀术，你要给俺一个解释
完颜宗磐站在望楼上，看着河面上的战局，眼看着宋军那火炮程威，顿时气愤不已。
一脚踹向了前面的栏杆。
“咔嚓！”
栏杆终究是不堪重负，直接断开了。
完颜宗磐直接一个不稳，一脚滑向前，身体前倾。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
连忙用双手支撑着，收住了身体，稳住了重心。
这要是失足掉下望楼。
怕是要成为笑柄了。
金贼的主帅没有在战场上战死，反倒是自己在望楼上摔下去，摔死了。
“呼……！”
完颜宗磐有一些后怕地大呼一口气。
身边的亲卫们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自己起身之后，直接吩咐道：“下令，撤退，后军严防死守，若宋军冲上来，以弓弩射之！”
身边的谋克躬身道：“遵命。”
等他下了望楼，实在是忍不住，瘪嘴一笑，复又恢复了正常。
“呜！”
“呜！”
“呜！”
号角声响起来。
刚刚到了后方的完颜奔睹、耶律余睹和完颜宗弼等人松了一口气。
宋军那火炮已经成为了他们挥之不去的阴影。
眼看着那一船的人直接四分五裂，血水和残肢飞溅到了他们面前不远处。
再怎么身经百战的人，也对这种场面有一些胆战心惊。
那火炮无眼，若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怕是直接就没得救了。
“大帅下了命令，要俺们撤退回去。”耶律余睹提醒道。
完颜奔睹看着前方，那里破船残渣，更前面，还有不少厮杀声。
“退吧。”
现在除了撤退，已经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宋军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宋军，他们几千人就可以追着几万宋军杀。
还自信地喊着金军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口号。
如今看来。
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耶律余睹、完颜宗弼立即去安排撤退的部署。
完颜奔睹也在让人有序撤退。
“赢了！”
“我们击退了金贼啦！”
“哈哈哈哈……！”
“我们赢了。”
“张三哥，你在天上看看，我们打退了金贼，我们赢了！”
“哈哈哈，我们赢了！”
眼看着金贼彻底撤退回去。
宋军追到了大河的中间，便停了下来。
因为再往前，就进入了金贼的射击范围之内。
所有的将士们都在欢呼。
整个大河的河面上都是宋军高呼的声音。
这将是一场空前强大的胜利。
几乎可以和李彦仙、岳飞和曲端一起收复隆德府一样的胜利。
韩世忠却觉得可惜。
因为他没能俘虏一个金贼的万户，只是杀了几个谋克和猛安。
不过嘛。
金贼的战损已经是非常多的。
估计已经有了两万余。
因为这一次，金贼都是在战船上，五六人一船，一炮下去，周围的几艘船只都会受到波及。
韩世忠回到了大船上。
张俊和姚友仲也陆续上了大船，见到了韩世忠。
“此番多谢张兄和姚兄二人支援，才击退了金贼。”韩世忠微微躬身道。
张俊连忙回礼，说道：“韩大哥客气了。”
姚友仲也回礼道：“是啊，韩大哥在这里对上那金贼东路大军，我们岂能在一旁看着的道理，这么大一块肥肉，我们也是想要吃上一口。”
韩世忠心情不错，笑着道：“哈哈哈，是啊，这金贼东路大军也不过如此，倒是一块现成的肥肉摆在我们的面前，不吃上一口，怕是彻夜难眠。”
张俊看了看撤回去的金贼，以及那建造起来的营寨，说道：“我估计是那金贼的东路大军全都到了，来势汹汹，只不过嘛，他们都是北地蛮荒之人，不善水战，吃了个大亏。”
“如若给他们一些时间，怕是也会慢慢地适应过来。”
“我们则是不能给他们缓一口气的机会。”
韩世忠则是让人拿出了邸报，说道：“陛下再一次预测了那完颜宗翰的战略。”
“他把我们的西路军吸引过来，然后想要转而反攻西路，趁机南下兵围东京城。”
“我们必须要加强巡逻，一旦发现了金贼的动向，立即上报。”
“他们必然还是想着要趁机过河来的。”
张俊和姚友仲都是点点头。
菏泽那边有着刘韐。
姚友仲算是一支机动大军，前来支援一战以后，还是要回去的。
济州这边。
韩世忠全权负责。
此战之后，金贼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再一次发起突袭了。
因为他们不可能短时间内就造出五六十艘战船来，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可以有那个士气。
完颜奔睹和耶律余睹弯着腰、低着头，两人都没说话，此战，没什么好说的。
如若是在陆地之上。
他们出现了这样的伤亡，那直接不用完颜宗磐问罪，他们自己都能羞愧地自杀。
可是在河面之上，他们是真的无能为力。
完颜宗弼站在旁边也没有说话。
只有完颜宗磐在那里发火，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等到完颜宗磐的气消了一些，完颜宗弼才开口劝说，让完颜宗磐冷静下来。
“呼……。”
深呼吸一口气。
完颜宗磐看向了身边的人，问道：“粘罕大帅到了何地？”
监军都统回道：“在冀州。”
完颜宗磐顿时不满道：“怎么还在冀州？”
按照原本的谋划，完颜宗翰在昨夜就能够到达德州，若是有了他的西路大军加起来，以最快地速度冲杀过去，说不得还能杀到对岸。
可是完颜宗翰到了冀州竟然不走了！
这可把完颜宗磐气的更狠了。
监军都统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完颜宗磐气的都要掀翻了桌子，好在最后还是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俺们不善水战，那就不能再以劣势来攻伐，大金铁骑勇猛无双。”
“俺们却舍弃了铁骑冲锋陷阵，用些破船又有什么用？”
“既然这里不能过河，那就换个地方！”
说完之后。
完颜宗磐看向了完颜宗弼，说道：“兀术，俺记得，隆德府那边还有宋军吧，还有那滑州等地，也有宋军驻守。”
“为啥俺们就一定要突袭对岸的宋军，而不是重新夺回隆德府和滑州？”
完颜宗弼看着完颜宗磐，这命令是你下下来的，现在反倒是问俺为什么？
一时间，他是颇为无语。
却还是要做个解释。
完颜宗弼解释道：“大帅，隆德府那边本就是赵宋精心准备好了的一个陷阱，就等着俺们跳进呢！”
“那两个节度不过是一个诱饵，若是我们也撤出了德州去了隆德府，便是要在太原和赵宋决一死战。”
“以俺们的兵力，真要是对上，谁生谁死还不好说。”
“然而，俺们两路就为了一个隆德府，和赵宋打的头破血流，太不划算了。”
“俺们的目标是什么？”
“是那东京城的狗皇帝。”
“就和当年的辽贼一样，杀了他们的皇室，招收他们的文武，看看还有谁能够和俺们作对？”
“俺们若是杀了那赵宋的皇室，也就能让那赵宋成为一盘散沙。”
“到时候，俺们收了那些个愿意臣服于大金的汉人，再把那些个和我们对抗的汉人给杀死，或者是驱赶到最南边。”
“届时，这中原之地便是俺们大金的疆土！”
完颜宗磐听了。
也不再说什么。
现在的第一场真正突袭已经宣告失败了。
在河面上对上那宋军，根本就没有太大的胜算。
完颜宗翰又在后边的冀州没有什么动作和支援，让完颜宗磐本想着一举拿下赵宋河东路的幻想破灭了。
也是因为今日这一战，他才明白，为何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最终没能攻下东京城，为何又没能守住河北三镇之地。
完颜宗磐赌气一般地直接甩手道：“好，那你们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完颜宗磐一开始可是丝毫没把这河东路的宋军当做是一回事儿。
在他的认知中，还以为大金铁骑攻无不克，还以为宋军和以前一般不堪一击。
谁知道。
匆匆忙忙赶过来，做了短暂的修整，就开始发起攻击。
结果被对方给打的落花流水。
东路这边，一个完颜宗磐，手下有着完颜奔睹和耶律余睹，再加上雏鹘等，差不多是四个万户，也就是五万余人，而完颜宗弼这边，有着阿里、蒲卢浑和讹鲁补，一共三个猛安，差不多是四万余人。
还有三千铁浮屠以及三千拐子马。
这两个手中的王牌自然是不可能投入进去，他们也更加不擅长水战。
算下来，一共是十万兵力左右。
结果这一战下来。
战损两万余。
水战不像是那麓战，受伤了，在战斗结束之后，还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这大河之上，要是落了水，那几乎是没活命的机会了。
所以这一次的战损对于完颜宗磐和完颜宗弼两人来说，还是有点儿大的。
从去年南下伐宋一来。
最大的一次就是兵围东京城，数次攻城，伤亡惨重，却还是没能拿下东京城。
而之后，他们选择了撤退，放弃了不少地方，也是为了保存兵力。
隆德府一战，金贼伤亡也不大。
所以这一次的济州一战，应该是有史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
其关键原因，也是因为宋军这边的火炮正好算得上是水战的克星。
那一炮下去。
好几艘战船都会受到波及，被击中了，一条船上的人几乎都没有活口。
完颜宗弼看了看完颜奔睹，两人也是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
怎么办？
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办？
战船没了多少。
继续发起攻击也不太可能。
对岸的火炮可能没了，但是他们的战船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到时候直接一换一。
他们也换不起啊！
要是有了大船，有了一些主船支撑，可以一次性再出三万余的兵力，倒是真的可以试一试。
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战船了。
完颜宗磐见到完颜宗弼和完颜奔睹都无话可说，顿时气的咬着牙，渡了几步。
最后还是泄了气。
“传令下去，好生地修整，再让人去下游寻找一下俺大金勇士的尸首。”
“俺把他们带出来，也要把他们带回去！”
“还有，加紧修补战船，再去找工匠，没日没夜地造船！”
“想要什么，都一定要满足，不得耽搁了他们造船。”
“余睹，值守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旦宋军那边有了什么动作，你要第一时间上报。”
“也要防止宋军今晚上夜袭。”
“你们可明白？”
到底是跟随过完颜阿骨打南征北战的人，冷静下来之后，倒是也知道，现在什么是要紧的事儿。
完颜宗弼和完颜奔睹连忙躬身施礼，道：“遵命。”
……
冀州。
完颜宗翰是知道完颜宗磐已经对河东路的宋军发起了攻击。
也正是因为知道。
所以选择了在冀州停留。
他想要看看，以东路大军的实力，能不能拿下河东路。
对此，他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今日之宋军已经不同往日，今日之敌人也已经不同往日了。
果然。
黄昏之后。
完颜宗翰就接到了战报。
大金东路大军在河东路的济州吃了一个败仗，战损两万余人。
如今已经没了多少战船，连第二次发起攻伐都做不到。
完颜宗翰放下战报，看了看刘彦宗、时立爱、韩常等，又看了看拔离速、完颜娄室、完颜活女、完颜希尹等人。
因为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是真的有着赵宋皇帝安排的细作，能够知晓他的战略。
所以这一次，他让亲卫们在外面把守着。
“那邸报，你们也看过了吧。”
“一次两次，或许是那赵宋那边有高人。”
“可是上一次，俺明明只是和你们几人说了去河东路，再反攻河西的想法。”
“那赵宋的皇帝也能预测到？”
“俺不相信什么未卜先知，所以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不过嘛，俺还是相信你们，不太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其实，这些人中，最受煎熬，也最无奈，也最焦急的人，应该是时立爱、刘彦宗、韩常、韩企先这些非大金之人的外人。
可是，他们却又不敢急于为自己辩解，以至于假的也会成了真的。
一切都要看完颜宗翰最后怎么来看他们，是否完全信任他们了。
“完颜宗磐在济州吃了败仗，短时间内无法第二次发起攻击。”
“所以俺们想要吸引河西路的宋军，怕是不太可能。”
“舍弃攻打隆德府，转而来攻打滑州，也是想要保住太原城。”
“可若是俺们不把宋人逼迫的紧一些，他们怕是要去太原。”
“这样，斡里衍，你带两万人，还有闍母一起，攻打滑州和濮州！”
完颜娄室躬身道：“遵命！”
离开营帐之前，他扫了一眼时立爱、刘彦宗、韩常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