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按照规章制度进行。
赵煊就算是很想要第一时间见到韩世忠,目睹流芳百世的历史名将。
却也只能是等着。
按照规矩,他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赵构。
老赵家的人经过几代的优化,如今个个长得眉清目秀、英俊潇洒。
赵构跟着王怀吉进入皇城内的长廊道上,就微微放慢了一些脚步,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囊金叶子。
“王押班。”
“本王这次是匆匆而来,没什么准备,你尽心尽职服侍大哥,朝廷上下也都是称赞不已。”
“这是本王的一点儿心意。”
王怀吉连忙躬身道:“殿下这是折煞小的了,服侍陛下乃是小的本职,可不敢当呀。”
“殿下此番出使金营大骂完颜宗望,又在外积极召兵勤王。”
“陛下可是夸赞了几次呢。”
能够成为皇帝身边的大押班,也不是一个简单人,最起码要眼观八方、心窍四通。
赵煊对赵构是个什么态度,他王怀吉怎能不知晓?
康王这一次回来,恐怕以后也难有什么机会了。
十一月成立的元帅府。
到了二月初,才被金贼追杀到了黄河以南,丢弃了河北三镇。
这等兵马大元帅,是无能,还是别有心思?
赵构听了王怀吉的话,还以为赵煊真的夸他呢,心下一喜,连忙上前拉着王怀吉的手,把一囊金叶子放在了他手上。
“唉,王押班,你要是不接着,那岂不是看不起这点?”
王怀吉把身子躬的更低,带着一点儿谄媚地说道:“殿下说的什么话,小的能得殿下赏识,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就接下来金叶子,放进了自己的袖子中,开始给赵构讲述着京城的一些事情。
过了长廊道以后,两人再无言语。
“臣拜见官家。”
进了书房,赵构对着赵煊施礼道。
赵煊起身上前,伸手扶起了赵构,以最亲切、最温和的声音,说道:“九哥儿,快快免礼。”
扶起赵构之后,看着如此眉清目秀,还稍显稚嫩的容貌,还好,没我帅。
拍着赵构的肩膀,欣慰道:“九哥儿,此番可是辛苦了啊!”
好险。
想到赵构,就差一点儿叫出九妹,又或者是完颜构了。
赵构连忙回道:“官家,这些都是臣弟应该做的,官家在京师打退金贼,您的威风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呢!”
赵煊和李纲、宗泽、李彦仙、岳飞等人掏心掏肺之后,又开始和赵构掏心掏肺起来。
“唉,九哥儿,来,坐。”
“当初啊,让你出使金营,是无奈之举,不过嘛,现在看来,倒也是一步妙棋,要不然啊,这相州元帅府还建不起来呢。”
“有了你在相州建立元帅府,让金贼不敢全力破城,这才拖到宗泽、李纲、李彦仙等勤王大军到来,解了京师之危。”
赵构听了,这心中那个滋味儿啊。
不过,他就算是再怎么难受,也不敢表现出来,还要恭维地说道:“官家圣明,臣弟在相州也是一心想要来勤王,可是太原那边的金军威逼大名府、又有滑州等地的金军在野烧杀抢掠,以至于河北三镇生灵涂炭。”
“臣弟惭愧啊,没能守住相州和大名府。”
赵煊现在能够问罪赵构吗?
肯定是不能的。
赵构建立元帅府是他赵煊亲自派人去宣圣谕,然后才有了相州元帅府威慑金贼,让金贼不敢大力攻城。
也正是因为相州元帅府,宗泽才有兵力南下勤王,第一个到达京师。
在大臣们、百姓们的心中,宗泽是元帅府的副帅,那也是出身于元帅府。
不仅如此。
还有元帅府前军统制刘浩,还有此番红榜上的岳飞、韩世忠,都是出自于元帅府。
问罪赵构,是不是也要否定这些人的功绩?
真要是问罪。
又能怎么问?
说赵构狼子野心,建立元帅府却对京师不管不顾,更有僭越之罪?
赵构的狗腿子汪伯彦会直接辩解道:元帅府可没有不管不顾,不仅仅派出了副帅宗泽立即南下,是第一个到达京师勤王的,又派出了兵力抵抗太原的金军。
也会解释道:金贼为了防止元帅府兵力强大,立即转而北上,攻打元帅府,而元帅府力康金军,派出了前军统制韩世忠于德州城外埋伏金贼完颜兀术,歼敌八千、杀猛安一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煊真要是这么做了,恐怕会直接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名誉毁掉一半。
以后还可能背上一个“莫须有”的骂名。
关键是,赵煊此前还斩杀了唐恪、王孝迪、孙傅等大臣,风评多少有一些不好,如果强硬地要问罪赵构,换来的可能是很多大臣的离心离德,甚至可能趁机反水。
这并非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就像是明知道范致虚有错,在千秋镇打了个败仗,二十万人马被金贼打的落荒而逃。
却不能就因为这个原因就要问罪范致虚,他本身没错,只是一场败仗罢了。
首先,他勤王有功,其次,他乃是尚书左丞暂职陕西路宣抚使,乃是朝中重臣,又是算得上是三朝之臣,威望、人脉、关系网也都有。
赵煊要是仅仅以一个败仗就问罪范致虚,那天下还有多少将帅之武人可以活着?
能够继续忠君报国、为大宋抵御金贼?
可以说,几乎没有。
所以赵煊最后还是决定把范致虚给调回来,朝堂之上也是一个战场,虽无刀枪、却有暗箭。
有时候,可能不需要赵煊让人出手,就会有大臣主动站出来,弹劾范致虚。
为啥?
因为范致虚回来了,必定要占一个位置,他上来了,有人下去,也会挡住其他人的上位之路,能不能站得稳,就看他的能力了。
而对待赵构也是一样,不仅不能问罪,还要对他嘉奖。
赵煊拉着赵构的手,惨兮兮地说道:“九哥儿,哥哥我苦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去岁才登基,就面临金贼兵围东京城,好不容易保住了,年底又来一次。”
“好在,这一次有你在,咱们哥儿两个又是费心费力保住了东京城,保住了大宋国祚,保住了太祖打下来的江山社稷。”
“咱哥儿两要是去见了太祖啊,那也是能挺直了腰杆子!”
赵煊说的这话,明显让赵构也面上有光,有一种荣辱兴焉的样子。
可是紧接着,赵煊话锋一转。
“可是啊,九哥儿,宗室皇亲们却不这么想啊,他们怕是早就忘了,这大宋乃是太祖打下来的呢!”
“你可知,去岁出使金营,最后为什么让你去,也只有你九哥儿站了出来?!”
赵煊义愤填膺,似乎为赵构在鸣不平。
本来还在沾沾自喜,为自己这一次的出使金营,以及逃到了相州而自豪的时候,听到赵煊的话,看着赵煊的表情,愣了一下。
自己当初被哥哥派出去议和,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赵煊拿出了一个折子。
“你来看看,这是濮王的家产账目。”
“看了之后,你就明白,他们当初一个一个都不愿意站出来,要么称病不出,更有甚至是施以苦肉计。”
“哥哥我看了之后,这心中啊,太不是滋味了。”
“他们一个一个都在欺负你我哥儿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