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骑着雪花驹快速地从右侧无火势的地方奔驰,其目标就是中军的完颜宗弼,大声道:“列阵!先锋在前,左右副将成两翼!”
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的背嵬军快速整理好队形,其余步兵也纷纷快速移动位置。
韩世忠的人品在历史上多少有一些微词,比如喜欢让部下的妻子陪酒,以至于呼延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和韩世忠闹不和,最后投江自尽了。
但是在治军领兵方面,韩世忠绝对是第二。
第一则是岳飞。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就算是完颜宗弼的拐子马和铁浮屠在岳家军面前,都是乌合之众。
由韩世忠带队,在阵型变换之后,宋军战鼓声变得密集起来,如同暴雨一样。
而此时,完颜宗弼才真正醒悟过来。
自己被伏击了。
不仅如此,伏击他的宋军似乎早有准备,并且布局巧妙。
韩世忠单手抬起马槊指着前方,大声道:“放箭!”
他一声令下,骑兵一边奔驰,一边搭箭拉弓。
骑射!
顿时箭羽在空中快速划过一道弧形痕迹,密密麻麻地射向了术列速所部,黑压压的一片。
术列速也立即发出号令,让骑兵还击。
箭雨落下来,打在铁甲上,发出“叮叮”的声音。
但是韩世忠已经占尽先机,这第一轮箭羽射过去,直接就扰乱了术列速所部的阵型。
而他们的还击,也远远不如先手突袭。
射出来的箭羽力道以及数量都是少得可怜。
宋军立刻搭箭,开始第二轮射击。
直到第三轮的时候。
双方已经撞在了一起。
却见韩世忠带领的背嵬军已经推到最前面,这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是韩世忠很早就开始培养出来的精锐,也是他的家底。
背嵬军很快便与金军前锋相遇。
双方怒吼着,举起长枪、长戟,又或者是抡起铁锤、狼牙铁棒等破甲钝器,便如同两道钢铁洪流一般冲撞在了一起。
仅仅是一个照面,金贼那边就已经展现出弱势了。
毕竟,这一次的伏击,韩世忠准备了几天,背嵬军好吃好喝地修养了几天,养足了精神气。
再加上,刚刚一场伏击,打的阿里和讹鲁补灰头土脸,躲在这里的将士们,都是亲眼所见,士气大涨。
天时地利人和。
韩世忠都占据了。
前军的刀斧手、那都是手持破甲钝器,一个照面,打的金贼头破血流。
术列速本人也是感觉到了吃力。
韩世忠带着人很快就插进了他的军阵之中,然后开始分割,瞬间就破了他的铁骑阵型,骑兵的优势在于游击突袭,而现在,他们的战马被长枪刺伤,根本无法奔驰,而将士们因为追击元帅府,每天都在行军,已经是人困马乏了。
况且,他们早前还在东京城吃了一场大亏,早就没了什么士气。
绝望的惨叫此起彼伏,鲜血和肉酱,还有碎掉的铁片,在铁锤之间飞舞。
肉体在冷冰冰的武器面前,根本就是一张薄纸张一样脆弱,血腥味很快就充斥了整个战场。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很快,双方就已经杀红了眼。
韩世忠的目标一直都是中军的完颜宗弼,那个帅旗为他指明了方向。
但是拦在他前面的金贼还是太多了。
完颜宗弼看了看左右的情况,在最前边,也传来了战斗的响声。
应该是阿里和讹鲁补遇到了强敌。
这么说来。
对方是有意如此。
先吸引他的两个猛安去最前面,留下他这个中军在此。
好一个声东击西。
完颜宗弼突然看向了左边,也就是韩世忠的方向。
他终于发现了宋军的主帅是谁,那个高高的旌旗上面,写着一个韩字,除此之外,还有天雄军的旌旗。
这天雄军就是大名府厢军建制称号,也是一支强军,只不过,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总管赵野不知兵,又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
在元帅府东逃之后,他也丢下了韩世忠等,直接跟着元帅府一起逃到了济州。
因为连兵马大元帅康王、河北宣抚使范讷、真定府总管、都统制王渊,以及元帅府的那些大臣,像是副帅汪伯彦、黄潜善,尚书左丞、门下侍郎耿南仲等都跑了。
要不是韩世忠主动建言留下来断后,还提出索要天雄军两万人,以及神臂弩、霹雳炮等装备,在德州伏击,恐怕,他们真的要一炮未发,屁滚尿流地逃到黄河以南了。
完颜宗弼扬起马鞭,指着韩世忠的方向,命令道:“杀!”
完颜宗弼终于忍不住,下令让拐子马出击。
“拐子马”分为两队形成左右两翼,可以充分利用其高度的机动性、以及数千中型骑兵冲锋时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用以对敌军迂回包抄,而后突击。
当初在大名府的时候,韩世忠就吃过一次亏,也看到了完颜宗弼手中的两个强大骑兵,一个拐子马,一个铁浮屠。
这是他们对于金贼的中型骑兵和重骑兵的称呼。
拐子马的两翼迂回包抄、游走突击,全靠骑术和战马,因为他们讲究的就是一个快、轻。
而铁浮屠则是因为重骑兵的铠甲是从头到脚,连战马都有铠甲护体,犹如铁桶一样。
所以称之为铁浮屠。
韩世忠在大名府一战之后,就想到了对付拐子马的办法。
那就是斩马腿。
拐子马是三匹战马用铁链连接在一起,也就有了拐子马之称。
但是也并非无敌。
斩了一个战马的马腿,三匹战马也就因此会受到影响,没了战马的骑兵还算是骑兵吗?
这也是为何,韩世忠在突袭之前,让副将行动。
他让副将带着敢死队专门应对完颜宗弼的拐子马,行斩马腿之任务。
这可是有去无回的一项任务。
所以只能专门找死士,形成敢死队,给足了抚恤金,让他们去斩马腿。
术列速见到完颜宗弼派出了左右两翼谋克,也就是宋人称之为拐子马的中型骑兵,心中大定。
从完颜宗弼到蒲卢浑,再到术列速等主帅、猛安、谋克,在一开始就未曾担惊受怕,拐子马和铁浮屠是他们的底牌,他们也一直相信自己的这个底牌是无敌的。
只是很可惜,拐子马刚上了战场,突袭韩世忠的两翼,却突然出现了一手藤甲盾牌、一手大刀的悍卒。
他们不要命地冲向了左右两翼的拐子马,一个冲锋,就斩断了前锋战马的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