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屯率,职下已经和云海堡部刘参军确认过了,后山为悬崖,守军最多有游动哨,另外,罗部率指令,派出新卒部队在正面佯攻,以吸引守军的注意力。”
回答金叔宝问题的人,名叫贺君集,秦州三水的上谷贺氏家族,是名符其实的豪门士族弟子,将门之后。
父亲贺植,官拜平州剌史,肥城公爵。
士族豪门弟子到边关镀金几年,以博取军功回京,这也是最常用的晋升途径。
贺君集今年二十岁,已是一名资深的斥候队正。
“确定守军只有不到八十人吗?”金叔宝还有些疑惑。
“嗯,目前得到的军情,就是这样!”
金叔宝听后不语,良久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将地图收了起来。
他抬头望了下天空的太阳位置,然后坚定地对队员们说道:
“莫管了,一刻钟之后,开始行动!”
这时,一瘦小点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名叫樊虎,跟金叔宝同乡,都是青州历城人,绰号山猴子,猎户出身,做过山贼,有飞檐走壁之本领。
现是金叔宝近卫屯的一名什长。
只见他双拳一抱,向金叔宝禀道:
“屯率,后山的位置卑职勘探过了,垂高约八十余丈,但都是悬崖峭壁,想要爬上去的话,有相当难度!”
“猴子,你能爬上去否?”金叔宝目光炯炯地问道。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樊虎点了点头,咧嘴道:“俺看过了,应该莫问题!”
“那好,队伍马上出发!”
金叔宝率领这支特遣队伍,拔营离开。
……
云海山正面。
新卒攻山马上就要开始了。
令狐坡他们每人发得二十支羽箭。
他发现牛皮箭囊里,空荡荡的瘪了一大半。
携二十支羽箭往上进攻,几波箭雨一放就所剩无几,就算千难万险的冲到敌人跟着,没箭射敌就是悲惨世界。
没有羽箭的攻击者,在守军面前,就像是送到狼嘴边的羔羊,任人宰割。
令狐坡压根就没听刁胖的胡言乱语,而是拽出自己的猎刀,悄悄走到一个瘦高个跟前。
“喂,将你的羽箭分给我两支!”
猎刀抵在他的身后,瘦高个身体立刻僵直了起来。
入娘的,倒了血霉,这个活阎王又来抢东西了。
瘦高子犯事发配之前,是个无恶不作的奴隶贩子。
所以,当时在新卒训练营里,也算是个大刺头。
当第一次被令狐坡打了之后,他当然很不服气。
上个月,他还带上六七个人,不知是城堡里的流民还是买的奴隶,一起来找令狐坡复仇。
结果这帮家伙没讨得半点便宜,被令狐坡一顿胖揍,三拳二脚,都给打趴下了。
其中二个人被令狐坡劈断了腿和手,至今生死未卜。
现在这个瘦高个,看见他的人影,吓得绕着走。
“羽箭分两支,不然的话,我先杀了你!”令狐坡低声喝道,抵住其后背的猎刀,稍微用了一点力。
刀刃刺破这厮衣服,皮肤上渗出了血,隐隐作痛。
“…我…给你,别…别杀我!”瘦高个立马认怂,差点尿了。
他艰难的转过头,脸上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刚刚拿来的羽箭,抽出两支递了过去。
令狐坡将两支羽箭放入自己箭囊中,看了看周围,开始寻找下一个对象,如法炮制。
……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令狐坡和徐世昌两人的箭囊中,各有四十支羽箭。
手中有了足够的羽箭,令狐坡心里要踏实许多。
这跟现代战争一样,手中有枪有子弹,人就不那么慌。
这时候,羽箭发完,刁胖的屁话也就放完了。
只见那刁胖,肥手一挥,示意令狐坡他们的新卒队伍,开始向上冲。
为了防止出现逃兵,大约十个精英老兵,全副武装的跟在新卒身后。
如果有人擅自向后逃跑,就会立刻被作为逃兵干掉。
这是督战队,古今中外,战时的一种常态。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抱有为国捐躯的勇气。
这让穿越而来的令狐坡,更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九死一生,什么叫慈不掌兵。
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一点都不夸张。
也许有一天,令狐坡成名当上了将军,做得比这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群百人的新兵队伍,慢慢的向着山顶摸索前进。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铠甲,连个软甲或护心镜都没有,就更谈不上什么盾牌在前面防御。
刁胖他们这帮混蛋,做得也太过分了吧。
队伍既没有攻击队形,也没有散兵作战姿态,刁胖他们什么都没有强调,以前也没有专门训练过。
于是乎,有的新卒肩扛着没刀鞘的破旧环首刀,大摇大摆的向前走着。
有些,则用手指串在刀尾的大环孔拎着,吊儿郎当的和身边人聊着天。
这不像是攻山头,倒像是集体夏游,或是上山釆蘑菇。
根本是毫无防备的送死节奏。
奇怪的是,后面督战的那些老兵,也没有吭声提醒。
反正都是上去送死,伸长脖子让人砍,还需要摆什么姿势?
估计他们希望的就是这效果。
下面越是大声嚷嚷,就越能吸引山上敌人的注意力。
这就是名符其实的佯攻。
当然,新卒中也有一部分人,他们知晓这种炮灰战法,显得很害怕,一边往前走,一边浑身颤抖着,不断的伸手擦抹自己额头的汗水。
百人新兵,有百种表情。
人间百态,也不过如此。
令狐坡和徐世昌他们俩人,则走在队伍中后部偏左的位置,但不是最后。
左侧隐蔽的空间大,那边树林密。
走了约摸一半距离,估计队伍前列,离山顶还有一百二三十步的距离。
令狐坡用手势加眼神提示,让兄弟徐世昌要保持警惕,放慢步伐。
两人不断地打量着周围一切,弓着身子,一点点的向着山坡走去。
慢慢的,和前面准备送死的炮灰们,拉开一些距离。
但是,也没有离前面大部队太远,以防止被当成逃兵处置。
与此同时,那十个负责督战的老兵,跟在新卒队伍大概五十步之后。
忽地,老兵们小心翼翼的卧伏下来,不准备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