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女君从凤凰城中传信给我,说水族与翼族的医官听说我们这里抓到不少服过药的俘虏,他们对此有兴趣,近日就会派人到军中详细检查,到时候可能就会有进度了。”
“那现在怎么办?!”
寻瑜这话似乎没法安抚鹰族将领。
他懊恼道:“医官过来起码要十几日,研究药物又不知道要多少时候,这期间的每一次冲突、每一次交锋,我们的士兵都要以血肉之躯和那些服了药的家伙作战!这也太不公平了!”
帐中静默片刻。
须臾,寻瑜又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不过,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还不足以证实。”
鹤梦将军直接点他道:“你说。”
寻瑜道:“先前的几次战役,在战场上,我观察到,兽族士兵受到药物的影响,似乎程度并不平衡。”
“程度不平衡?”
其他人被寻瑜的话吸引了注意。
“嗯。”
寻瑜略一颔首。
他继续说:“我发现即使是同样种族、相似体型的兽族士兵,发挥出的战斗能力也是不同的,受药物影响的程度也有区别。
“总体而言,似乎混血力量强于未混血的兽族,将领的力量强于普通士兵。其中偶尔有一些意外。
“所以,我猜测,会不会就像机关弓能够做出许多不同的种类一样,永顺也将他所用的药物做出了很多不同的种类,并且按照等级分给手下的人?
“目前看来,似乎是越受到器重的人,服用的药药力越强。
“如果这个推断属实的话,我们通过观察兽族士兵服药的力度,就可以推断出他们的布局、在军中的地位。
“虽说……不可能完全消除药物对战局的影响,但至少可以作为一个参考,尽可能地根据情况进行安排,从薄弱之处进行击破。”
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将领们若有所思。
讨论了一会儿,鹤梦拍板道:“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先这样试试看吧。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全面胜过服药的兽族士兵,只要像田忌赛马那样,尽可能获得一些优势即可。”
将领们纷纷称是。
这时,寻瑜其实仍在思索——
据他所知,解忧草之花是有上瘾作用的,而且服用的剂量越大,对身体的危害也越大。
如果永顺越信任的人,拿到的药物药力越强,那换句话说,岂不是上瘾的也越厉害,甚至可以说死得越快?
从永顺的角度来说,这样做的理由,寻瑜只能想到一个——
他在增强对其他人的掌控。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永顺就必须更加强势地掌控他们,否则就会心有不安,哪怕对方会死也不愿意放松。
他可能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不过,那些被他喂食药物的人,知道过度服食解忧草之花的副作用吗?
疑虑在寻瑜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时,又有将领站起来,提问道:“药的事情就说到这里。那么接下来,那个兽族的混血少年,又该怎么办?”
此言一出,四下又是一阵静默。
虽然他只说了“少年”两个字,但人人都能瞬间猜到他所说的是谁。
那样的战斗力,就像一重笼罩在逐月军头顶的阴霾,令人不安。
“灵瑾上回虽然伤了他,但是伤得并不重。那个少年这一个月没有现身,如果确实是去养伤了,那么算算养伤需要的日子,留给我们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将领褐色耳羽,雁族出身,气势果敢冷静。
他说:“之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让灵瑾出马,确实可以与之相较一二。
“但是,灵瑾的弓术主要是在远攻上能够发挥作用,万一不小心被对方拉到近战,情况就会变得十分不利。”
灵瑾主动起立,说:“我会尽全力不让他拉到近战。”
“战场瞬息万变,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万一呢?”
灵瑾答不上来。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
这时,先前的鹰族将领说:“灵瑾副将,碎天弓不就在逐月军里吗?你要不再试试能不能用碎天弓吧,要是能用那就好办了,不仅可以一劳永逸,我们干脆直接一路射进卧虎城,推平他们!”
此言一出,想到那个场面,不少将领都露出爽快的表情,期待地看向灵瑾。
灵瑾一怔,轻轻“嗯”了一声。
但她知道自己目前是用不了碎天弓的,不免感到一丝压力。
鹤梦注意到灵瑾的表情有些为难,英气的眸子一转,道:“好了,碎天弓不是想用就能用的,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吧。
“大家都回去休息,按部就班待命,要是谁有什么想法,再来汇报。”
“是!”
众人纷纷应答。
寻瑜坐在对面,看着妹妹略带愧疚的神情,却是一顿。
他嘴唇微抿,不禁握紧了拳头。
等会议散会后,寻瑜与灵瑾并肩走在回军帐的路上。
忽然,寻瑜抬起手,摸了摸灵瑾的头。
灵瑾诧异地抬头看他。
却听寻瑜闷闷地说:“你别有压力,开碎天弓那种事看不见摸不着,弓灵脾气又古怪。比起用碎天弓,我会找到更实际的方法去解决兽族。”
灵瑾望着兄长,兄长却扭开头不看她,仿佛是在为说这些话不好意思。
灵瑾心中一暖。
她“嗯”了一声,认真道:“我也会努力想办法的。”
与灵瑾暂时分别后,寻瑜拿着那封奇怪的密信,去汇报了鹤梦将军。
鹤梦将军对寻瑜能拿到这种东西很是惊奇,但也承诺会立即召集军中智囊,对这封密信进行破解。
不过,当鹤梦想留下密信时,寻瑜又开口道:“将军想要密信的时候,我可以拿过来。但是现在,我也想试着解解看,不知可否先将原件留在我这里?”
鹤梦审视地看了寻瑜一眼。
寻瑜在妹妹面前总是很别扭,但一直在其他人面前,始终是很靠谱的形象。
此时,他安静地微低着头,俨然是个恭敬的晚辈。
鹤梦想了想。
这段时间,寻瑜展示出来的能力,其实也让她颇为惊奇,鹤梦还是比较信任寻瑜的头脑的。
她稍作沉思,便应道:“好吧,本来也是你拿到的东西。不过,等下讨论的时候,你务必要立即过来。”
寻瑜松了口气,答道:“是。”
等回到军帐内,寻瑜在桌前坐下,拧起眉头,仔细端详这一条长长的密信。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通常来说,就算是密信,为了要破解,一般也会有规则。
有的是暗语,有的是特定的读法。
可是这个……
寻瑜摊开纸笔,先试着拆解部首再组合。
还是乱的,不行。
他又试着将排列一致的字写下来。
不行,没有规律。
难道要按照一定的间隔来读?
……不行,再换一种试试。
时光一寸一寸地过去。
寻瑜额上冒出了细汗。
“哥哥?”
这时,灵瑾撩开军帐进来,看到寻瑜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疑惑地走过来看。
寻瑜听到妹妹的声音,本来已有些焦躁的情绪忽然像被泉水浸润,有些平静下来。
他顿了顿,问:“你怎么来了?”
灵瑾说:“今日训练已经结束,我有些想兄长。”
她在寻瑜对面坐下,看着寻瑜对着一条写满字的素绢,还有密密麻麻写满了的无数张纸,有些迷惑,问:“这是什么?”
寻瑜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派到兽国去的木猫?”
灵瑾一怔,回答:“记得。”
寻瑜指了指素绢,说:“那只木猫,这次作为信使,拿到了永顺亲自发往军队的密信。我想如果破解出来的话,或许会对战局有利。但目前还想不到头绪,正在尝试。”
木灵术是无法对其他人解释的事情,但却是他们兄妹两个共同的秘密。
在灵瑾面前,寻瑜可以坦白而言。
灵瑾听闻木猫居然带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大为惊奇。
她对寻瑜说:“哥,能给我看看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