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双儿出去看看,回府后,也接到了几封周繁的来信,李识的雅食斋在梁州似乎出了问题。
这些日子也闷坏了,季长安带着季长清出了府透透气。
说是透气也就是坐在马车上,炎热的夏天裹着小披,依偎在马车边看着袭嚷的集市。
自回来后也再没见过容瑾,或许也只有单独的时候他才会是李家村那个无条件宠溺自己的赵容瑾,一旦各自归了府便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季长安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季长清,说不出的心疼,自己那个活泼热闹的小妹妹经历了太多。
活泼的性子越来越淑女安静,自己其实更希望她一生都活泼快乐,所以从小自己叫她小富贵,希望她一生都平安富贵。
期盼却往往是相反的,那么小的她便被自家人谋杀未遂,好不容易活下来再一次次期盼中仍不见家人。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来了,却又遭家人怀疑学坏,母亲有了更喜欢的养女,父亲不懂如何表达,大哥不爱说话,自己又常不落家,不能陪她。
或许她是孤单的吧,不管遇到什么事基本都是自己解决。
哪怕此次中毒也是自己先自救,好在桂双忠心反应快,带着她求医才保下性命。
命悬一线时陪在她身边的却只是义兄与自己丫鬟,最需要的家人却不曾露面。
季长安看着依偎在角落的妹妹,“你其实会恨我们吧?我们不曾好好陪你,让你遗失几年,回来又受了这么多委屈。”
季长清突然听到他这么说,心头一酸,原来还是会有人顾及自己感受,眼中不自觉有些湿润。
季长清深深看向自己二哥,摇头。
季长安揉了揉季长清的脑袋,“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我,我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那么小,肉肉嘟嘟的,好不容易从大哥手里抢过来抱一抱。”
季长安笑着还用手比了比,又是叹气,“转眼间,你也是可以出阁的大姑娘了。”
季长安说完看向季长清,只见她裹着薄披,却已是泪流满面。
以前一哭便会扯着嗓子嚎的比谁都大的人,如今学会了无声的哭泣,心里该是多难过呀。
季长安抱过季长清的脑袋,“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许多。”
“其实那些我都记得……”
季长安没当真,看着爬在自己膝上闷头哭的季长清笑了笑,“你那时候才出生能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刚出生不适应新身份,不愿吃奶,你带着侍从从集市买来几头母羊挤新鲜羊奶给我喝。
记得我刚学会走路时你给我买的第一个小绷弓子(小弹弓)大哥教我第一个小篆……
我带着记忆投胎,那些我都记得,我却无法告诉你、其实你对我所有的好我都记得。
只是我们都长大了,许多时候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很多东西都改变了,或许是什么也没变,变的是时间所带来的痕迹。
“二哥,我想出去走走……”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季长安以为是想出马车走走,便要叫停马车,季长清阻止了,自己或许给他留信最好,若他挽留自己或许会心软留下。
季长清随二哥转了转便回了府邸,只觉得入了季府有些压抑,面对白翊时刻表现的亏欠与愧疚不知道还如何面对。
越是如此,越让自己感觉像是局外人,大哥近来接替了曹能大人的户部侍郎,新官上任有些忙碌。
季长安所以的大理寺又接了几个案子,上面比较重视,他时常忙到很晚,也没什么时间。
季南屿上了些日子大朝会,觉得氛围不对,最近称病告了假,左相徐静株连九族,那么鲜活的生命已是一抷黄土。
太子毕竟是圣人亲儿子,又是第一个孩子,多少是舍不得的,最后撤了太子之位,贬为慎王,意望其凡事皆慎重,分配去了广平一带。
广平说不上富庶也算不得差,大意是希望他去了哪里能造福一方,将来有些功绩也不至于被新帝觊觎。
太子司马琼如今的慎王,带着徐静仅存活下来的血脉太子妃徐夏婕以及自己五岁的儿子远离京城去了广平,也不在权利中心,往后余生将是偏居一隅。
三王爷司马向儒也就是当初提前领密令的瑞王在太子下台后,经综合能力以及圣人考虑被封为太子。
因前太子的前车之鉴,加之经历此劫后开始思考是否要退位了,故而许多朝政开始由太子司马向儒接手。
二王爷司马肿其,也就是当今明王与新太子一母同胞,自然没什么大碍。
四王爷司马光虽封号端王实则香车美人有名的纨绔王爷,虽不知是否真是纨绔,起码表明了自己对上面那个位置并不感兴趣。
其他的皆是公主,圣人真正活下来的长大的儿子只有四人。
季府并不想做第二个徐静,季南屿的装病要表达的便是这些。
季南屿看着坐在对面,窝在树下乘凉的季长清,“你觉得我如今这样做可是对的?”
季长清抱着大哥送来的野史,对季南屿笑了笑,“季府一家,在朝有实权的便有三人,有时候过满则盈。”
季南屿有些高兴,“我也是这般想的,慢慢的,在朝中,把手里的权利放下去,给你俩个哥哥让开路,或许他们会做的比我更好。”
季长清摇头,从新太子行事做风来看,他虽暂时不忌惮季府,虽有从龙之功,但一旦坐上高位,很多东西便是不由已。
“父亲现在做的很对,虽现在没有左右相,只有相爷一职,算是给你的恩宠,有时候恩过高便是捧杀。”
“我建议父亲把手上的权利逐步分给太子的人,把自己权利分出去,分给太子信任的人,到时候担着相爷职位,领着俸禄有人挺你操心,上头那人也喜欢,何乐而不为?”
季南屿愣了愣,深深看了季长清一眼,“你倒是通透,虽没给你讲过,但见你深谙官场,你的官场灵敏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可惜了女儿身。”
季长清笑了笑,没说话,算不是什么灵敏只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自己有两世记忆,各朝代历史谙知一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