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子胥,南州大庆县、香坊区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大灾难后没了亲人,因自己长相清秀,被人牙子多番卖到各种地方。
自己做过乞丐、做过许多自己那个年纪为了求生不曾做过的许多重事情。
自己以为那已经是最苦的了,不曾想,那年,自己逃离苦海,再次被人牙子捉住,卖到了一个和尚。
当时,觉得做了和尚也挺好,起码能活下来,之后才明白,哪里是什么和尚。
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魔,那几个月自己遭到了非人的对待,好在那人虽是地狱的魔鬼,不时想起自己也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在那非人的几个月中,自己认识了范云,两人靠着相互安慰,以及求生的欲望活了下来。
陆陆续续离开又死去的漂亮男童并不少,那段日子,回想起来便身入冰窖。
后来自己遇到了一个小男童,他救了自己与活下来的范云。
那小童告诉自己,假和尚死了,自己与范云很是错愕又兴奋。
看着那小童一身精致华丽的衣裳,衣裳上许多血迹,或许那魔鬼真的死了。
自己与范云去看了,他身上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门口还站在一个漂亮更胜女子的少年。
二人衣裳染血,那折磨自己几个月的假和尚死了,赤身裸体,身上窟窿还流血血,下身仍是不堪的竖起。
看着小童,有些懵懂的还朝自己露出一口白牙。
几人合伙把那假和尚藏在破庙中,漂亮的少年给几人做了有史以来最香的面食,里头还窝着珍贵的鸡蛋。
交换姓名得知,漂亮的少年叫容瑾,比自己还大些,可爱的小童叫季富贵。
衣裳那么精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虽不知名字真假,那又有什么关系。
季富贵年纪小却主意多,几人一同下了山,自己是头回以自由身看路上的景色。
后来,入了登州市集,季富贵没有找到同来的什么哥哥。
但他哥哥留下了银子,也是此时才知道,他非他,而是她。
后来几人住在了一起,入了李家村,不知不觉中四人一起生活。
历尽磨难,终于有了自己的住所,李家村的人皆是一样,利益面前没有那么多的理智。
李柏一家渐渐的与几人关系亲密,几人经历过创伤,如今安稳下来。
小富贵求生的态度逐渐感染着几人,慢慢的,她似乎发觉了几人心态问题,无形中引导自己。
后来,房子好了,几人有了自己的家,日子越来越往好的方向发展。
季富贵脑子转的快,开始计划营生,范云却没看到,他就那样死去了。
几人受到了挫折,熬过了失去同伴的日子,生活总该继续。
几人在季富贵的奇思妙想下努力做起了营生,虽然辛苦,但日子很充实。
慢慢的几人分工下来,也赚了一些银俩。
容瑾会算账,又识字,季富贵也会,在容瑾的教导下,几人抽时间开始学习。
李柏家生了个儿子,虽是难产,生下来却是个死胎,季富贵一番折腾下奇迹般的救了下来。
李婶子一家自范云死后多数帮衬着自己三人,季富贵是个慢热的,却也是极心善。
旁人给她三分好,她便回报十分。
旁人计较吃亏,她却送到别人门前不怕吃亏,也因着她的举动,李家村的人皆接纳了三人。
她什么都好,开始时没看出来,时间久了便开始本性暴露,各种上山下河,爬树摸鱼,能做的不能做的皆要来一遍。
容瑾时不时气的要揍她,她就委屈从没尝试过,她想自由些,开始时都不忍心。
日子久了,她一做错事便可怜兮兮的求饶,容瑾与自己也瞧出来了,开始确实如她所说。
至于后来,完全是彻底撒欢了,知道可能会挨揍,学会装了。
容瑾每回雷声大雨点小,其实哪里真舍得,自己也便回回护着,期间也发生不少事情,但总归有惊无险。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四年,后来容瑾家人寻来,他舍不得季富贵自己看出来了,最终还是随家人回去了。
又过了许久,她外祖也寻来了,仔细想来,始终一个人的也只有自己,她舍不得自己,自己也明白。
她喜欢英雄,自己没考取状元的能力,自己只有力气以及不可一世的性命。
在她外祖的举荐信下,自己入了她舅舅的部曲,因着对她的念想,自己艰难活下来,慢慢的懂得了如何求生。
一路下来,加之大将军白朲的提拔,自己也算有些成就,如愿封了将军。
再见她时,她越发亭亭玉立了,雍容华贵,让自己不由得心底开始自行惭愧。
何况二人交换了信物,离开前她再三叮嘱,如今自己带了云娘回来,自己又能瞒她多久?
她性子自己明白,只是不曾想那日会这么快,她给自己送贺帖,云娘故意刺激她,自此她与自己交集越发少了。
送给她的信物,她还了回来,还回来的一并还有对自己本就不是极多的情宜。
自己是恨云娘的,若非她的算计,自己哪里会娶她为妾,如今有了自己孩子,自己也不能无情。
只是不曾想她一计用自己身上两回,自己当真是厌恶她了,也明白了当初覃叔提醒为何意,可以明白的晚了……
再后来,自己一心护疆,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因为业绩卓越被调派南疆,正了镇守一方的大将。
云娘哭求同往,自己拒绝了,那样的心机,自己并不想再见。
在南疆的日子,虽苦闷,但依旧会时常想起那个姑娘。
听闻这几年,她曾中毒伤了身子,听闻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又听闻她解了陛下乾州之急,封了清河郡主。
端佘。二年。
冬至大余二十一日,小佘七日。
自己月余后收到了信笺,她成亲了,她的良人不是自己,听闻十里红妆,她很高兴。
听闻她的婚事十分隆重,京中姑娘艳羡不已,可惜自己无法看到,她往后余生不再会有自己的参与,喜怒哀乐再也不可能是为自己。
坐在南疆的沙丘,看着京城的方向,心里终究缺失了那块,看着茫然的黄土、秃枝,心下茫然。
那一错,便是彻底的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