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 看看黎渊那边在干什么?
宋白幽躺回棺材休眠时,随手一挥想把系统唤出来,却发现那边始终没有反应, 只好手动召唤GM。
他秉着呼吸, 这么多天没有听到GM的声音, 此时居然有点想念对方的聒噪。他两手攥着宝石镶嵌的氏族徽章, 三十颗钻, 一颗大蓝宝,这宝石上面每一个切面都被摸遍了GM还没有出现。
GM从上个世界结束,就突然间消失了。
从他在这个世界苏醒, 再到慢慢熟悉这个世界,全程没有GM的帮助, 他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个月时间才摸清楚运行的规则。
不过, 宋白幽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可谓是如鱼得水。
这里不是什么追求正道大义的武林世界, 也不是探求真理的研究所,更不是人人都端着架子的中世纪教廷……这里是混乱的末世,末代血族的游乐场。
和宋白幽一样, 这些无所事事的血族热衷于游戏人间, 除去追求艺术之外, 最大的乐趣便是玩弄人类的感情,甚至把贪婪和狡诈当做是第一美德。
享乐主义刻入骨髓的托瑞朵氏族,简直就是宋白幽命中注定的快乐老家。
和这群与自己三观差不多,甚至更会玩的族人一起生活可太舒服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终究要离开这里,宋白幽真想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
宋白幽后来仔细复盘了一下自己和黎三世最后的结局,才突然意识到GM是在黎渊冲入大火中的圣殿时消失的。
宋白幽太好奇黎渊纵火之后在教堂里做了什么,捅了多大的篓子才让GM消失这么久。
看GM倒霉的乐趣丝毫不逊于黎渊。
但今天和往前无数次的召唤一样,宋白幽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GM始终没有现身。甚至宋白幽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已经被GM“遗弃”在了这个世界?
快穿者会被遗弃在各个世界吗?宋白幽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唤出搜索引擎,却发现引擎和系统一并消失了。
想着要不然去商城买点电影来看,又突然意识到,没了系统商城也一起消失了。
OK。
宋白幽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度过这漫漫长夜的新乐子——他在棺材柔软的天鹅绒垫子调整了一下睡姿,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双眼紧闭,努力让自己身上因为新生儿而不安的情绪放缓下来,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眼睛上来。
3……17……6……
眼前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模糊的彩色,四周场景逐渐清晰,甚至能够听见四周围人类的窃窃私语。视觉中心处是一张被折了又折的纸片,依旧用落后油墨印刷工艺拼写出来的数字,宋白幽定睛一看,是彩票。
这是血族特有的能力。
不过因人而异,比如安德鲁的能力是透视,凡妮莎的能力是力量强化,宋白幽好巧不巧技能点在了预测上。
当知道自己的异能是预测的时候,宋白幽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这破快穿系统对自己的恶意实在太大,这么主角光环的能力没有分配给黎渊反而给了自己,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但是他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幸运只是鸡肋——
能预测,但只能预测一点点。
比如可以看看第二天的彩票和股价,偶尔氏族缺钱还能带着他当吉祥物去看点拳赛和赛马以小博大。
宋白幽看不清这是那一条街哪一家发行的彩票,最后几位数字也不清晰,等他确认好自己想要投注的号码范围,从半休眠的状态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安德鲁把新鲜血袋放在房间角落的酒吧柜里冷藏,又单独倒了一杯放在宋白幽触手可及的地方,紧接着又去扫了扫窗台上的灰尘,在做着等待首领苏醒前所有工作。
凡妮莎在则拖着一架子的衣服风风火火闯进来。
安德鲁示意她安静,毕竟宋白幽的起床气可不小。
“去把31769开头的所有彩票都买回来。”
这是宋白幽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安德鲁迅速在便签上面记下来了,然后带着命令二话不说,爬上窗子就飞了出去。
宋白幽啜饮着杯子里冰冰凉的液体,一面看着房间里的新闻一面问凡妮莎:“我睡了多久?”
“四天。”
四天睡眠对于能够无限永生的吸血鬼而言,只是小憩。
见宋白幽还在慢条斯理吃“早餐”,凡妮莎这个急性子等不及了,她伸手在衣架里挑出件休闲宽松的衣服来,直接递到了宋白幽面前:
“您看看今天穿这件怎么样?”
“要是给那群搞艺术的看见,会被说乡巴佬的程度。”宋白幽锐评。
“谁关心他们。”凡妮莎翻了个白眼,“老大,你后代最近可不太安分,咱们今晚最好要见见他。”
听到后代两个字宋白幽被呛住了。
他知道凡妮莎想说的是黎渊。
经历了初拥仪式的黎渊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自己的后代,甚至是儿子。
一想到黎渊以后要臭着脸喊自己爸爸,宋白幽乐不可支。
“他……他最近怎么了?”宋白幽努力让自己笑得没那么明显。
“一直闭门不出、不愿意进食、甚至还没有主动尝试过生肉。”
凡妮莎掰着指头列举:“最近一次捕猎是吃了邻居家脏了嘴的鹩哥儿,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因为饥饿突然发狂,跑去大街上伤人,甚至会因为营养不良夭折。”
一般而言,新生儿对于人血的渴求几乎是难以控制的。
他们即使没有亲血在一旁指导,也知道怎么去吮吸猎物颈间温热香甜的鲜血,大家本以为黎渊放养一段时间也没事,谁能料想黎渊能犟成这个程度。
能把自己活活饿死的新生儿,凡妮莎也是第一次遇见。
宋白幽捏了捏眉心,努力回想了一下黎渊的脸,再把这段记忆放入预测的图景里,终于在今晚的未来图像中看到了黎渊的影子。
“我看到……大概是凌晨的酒吧,有一家门口放着一头熊的,你能找到吗?”
凡妮莎耸耸肩,她在人类社会里的身份是音乐剧演员,可没有找人这种特意功能。
但安德鲁是高级餐厅的幕后老板,这城里大大小小的街道他几乎都跑过,非常熟悉,外加透视功能找起地标更方便了。
凡妮莎刚想和宋白幽说,这件事安德鲁最拿手。
她话还没说出口,刚刚买完彩票赶回来的安德鲁推开门,正准备兴高采烈地说彩票中了多少钱,看见房间里两人灿烂的笑容,心底一阵毛。
他后退了一步企图把门关上,但里面宋白幽开了口:
“安德鲁,帮忙找一下门口有熊的酒吧,今晚凌晨的时候我们要去那里等人。”
“能让我歇一会吗。”安德鲁的脚都没踏进房间半步,半个身子都挂在门上。
“非常急。”宋白幽露出那种求人才会有的可怜表情,“我要去见见我们的新生儿,拜托拜托。”
安德鲁看向旁边的凡妮莎,凡妮莎笑道:“能者多劳嘛。”
“事成之后一定给你封爵。”宋白幽追上去给他画饼。
“事成之前我就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门轰地一下关上了。
黎渊觉得自己状态很不妙。
他从小到大的身体都非常好,这是他第一次用“虚弱”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四天里,怪事接连发生。
黎渊先是发现自己的推力和奔跑速度,在没有刻意加练的情况下,能够跑到器材爆表。
后又发现自己饿到两眼发绿,却什么都吃不下,最后只能喝水充饥。
这种胃里的不适,使得他发起了高烧,他恍恍惚惚下楼去取药时,听见邻居家那只整日只会飙脏话的贱鸟大喊了一声:
“Loser!”
一瞬间,黎渊怒不可遏——
他自己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间对一只家禽发这么大的脾气。
等到黎渊缓过神的时候,只剩下了手里的鸟类干尸。
那干尸上覆盖着一层白霜,像是□□冰急冻过一样,尸体都脆了,用手指轻轻一捻就碎成了粉末。
嘴巴里还有让他意犹未尽的腥甜。
他好像真的变成吸血鬼了。
或许是刚刚那只无辜的小鸟的血,又给了他这具身体注入了一点能量,黎渊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立即出门,走上大街。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去哪?
去警局?自首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会被当做是瘾君子吧?
去医院?他可不想失去自由身,变成研究人员的刀下亡魂。
或者……去他父亲哪里?
他可是拿尊严做了赌注,和父亲说了,他不做出一番事业是不会回家的!此时回去太过于屈辱。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治安最为混乱的贫民窟。
这里的夜晚比起富人区甚至更加繁华,大大小小的夜店招牌闪烁着艳俗又刺眼的灯光。
毫不夸张。
黎渊能够听清楚这里每一个醉汉口中的呓语,能够看见每个人手里攥着的究竟是票子还是刀子。
在这些喜气洋洋的面孔中,黎渊发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他用风衣领子遮住自己的脸,混在人群中快步跟上去,但脚步声异常轻盈。
是前几天在他面前逃脱的那只泥鳅。
黎渊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今天的泥鳅喝醉了,摇摇晃晃找了个台阶坐下,四周没有其他人,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黎渊的皮鞋踩住了他的脚。
那嫌疑人的醉眼朝他望了一望,嘟囔的话里满是污言秽语,显然是没有认出他。
凌晨两点的大街上,只剩下了月光和醉汉。
这里空荡荡湿漉漉的,连只老鼠都难看到,这里是监控的盲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奇事都不会有目击证人。
黎渊摸索了一下口袋里的战术棍,角落里还有一盒在打斗中被压扁了的香烟。
这人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想要抓住他手到擒来。
在自南向北的风吹向他的时候,黎渊背对着风用手心握出一个避风港,火光闪烁,最终还是点燃了一只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黎渊一手拿着烟,一手抓住那只泥鳅的脖子。
这个城市需要正义。
他需要血。
黎渊一边想着,洁白的獠牙瞬间展露。
紧接着人类垂死前最后一声痰声堵住了这混球的气管,黎渊把他的干尸碎屑踢进城市的污水井里,又把自己身上沾染了颈脉鲜血的毛衣脱下。
打火机点火石嚓地一声脆响,点燃了黎渊身为血族的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