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叉君嫁娶小红

“我要当一条撇清的清道夫!”鸿毛大仙笑望绵绵不绝的云空,他对飞翔的燕鸥比了一个幸福鸥的耶。

东海渔村地处乡下穷逼位置,不仅人丁不兴,而且荒远,行为跟不上节奏而导致落后偏僻。更重要的是爹不疼娘不爱是个三不管的地带,鸿毛大仙执意要出手大规模解放人鱼相恋的不太平。

鸿毛大仙站出来有意向普及新的知识点,着重功力变弯变道改变知识盲区,洗刷愚民懵童封建迷信的思想。

“我们没有退路,人为什么没有路可走?”小红一动向前,奋力拉开心动警报的导火线。

鸿毛村头村尾带领乐队班子敲锣打鼓,生怕人妖虐恋情深,他在渔村大势宣扬人妖殊途的宗旨,确信了人妖不可恋之后,小红气得当场摔坏送饭的食盒,找到鸿毛对峙:“人跟妖不能在一起吗,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爱情只是情欢的调剂品,不需要态度多认真,玩一玩转头就忘了!”鸿毛大仙占据先机破除流言蜚语的迷信。

“所有的力量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我不相信上帝会喂给我空馒头吃!”即使爱情在倒计时中反复变换,小红依旧誓死捍卫比诚信可真的真爱。

爱情冲突的魔力会让人癫狂,小红与大仙在大庭广众之下,俩人拉拉扯扯的,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围了一团糟。

“老好人不是这么当的!”小红当街横跳痛骂烦人精一顿。

很明显小红是冲着好管闲事的鸿毛来的,鸿毛引经据典大彻贯思,一时揭破信防手足无措,身体困难本能地望向两旁的小伙伴,指望他们能够帮点小忙解救一下自己,可谁知鸿毛求救的信号却惨遭无人搭理,安全区的队友们一个个装聋作哑不敢上前解围?

阿丽丽也是尴尬性的咳嗽,企图用摆弄发梢来逃避鸿毛的过错,麻痹大仙弯斜眼一波波求救的信号。

大圣不愿掺和女儿家的事,阿丽丽帮理不帮亲,兰花豆更是糊涂蛋一枚,发财也是撇头不缠他。

万般无奈之下,鸿毛强压头皮,本着初心说道:“强求绝非易事,只怪天理难容。”

现实逼近人与妖的结合范围,鸿毛鼓着两只眼睛瞄她,囫囵着照了依据讲话:“好比你是人,它是海马,你俩结合的宝宝不就是人头马身的射手座吗?”

小红面上三恼,泼势汹汹,她笃定道:“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好歹认识两个大字,我只知道书本上教导的礼仪耻信不能全信,也清楚旁人口中顺嘴提的宁毁十座庙不悔一桩亲的道理,你好歹也是一方的神仙,偏怎的又生出这般偏辜之见!”

老和尚讨人嫌,他是一个多余的人,他是一个横生生阻止情爱滋生的魔种,他不好好呆在他的舒适区里颐养天年,却要拿小红捉心捉鼻子的难受,他的不切实际和虚幻生生了断她俩多年的情分,小红嗔恨欲怒,她对大仙疏情断亲的想法多有怨怪。

“你们俩种族不同,基因不同,有可能根本就怀不了小孩儿。马跟驴可以生骡子,可是骡子再也生不出骡子。”结合之事本就是天大的困难,鸿毛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小红的事了。

小红傲慢无礼,妒恨天教,次次跟阻亲的鸿毛蹬鼻子上脸,大仙心宽肚厚回回都忍了。

她发拽跟鸿毛怄起毒气,鸿毛憋了一口老气,不禁推测出其中牵丝的因由:“难不成你想跨越种族人妖不分?”

小红一腔孤勇,一腔情痴,一腔执念:“我愿意!”

小红满志在怀,阿丽丽汗湿颜巾,双颊红汗流。

兰花豆打架的喉头一时哽塞断言。

大圣的褂子汗流浃背的,他的眼神不定时瞟向安定的季节,故意扯松褂头掩饰行为习惯上的尴尬。

“我不是神仙,我不知道天意盖过人意是几个意思,也做不到顽固守旧的老派思想,也并不奉信于强差结合的衷心。”

幽咽的流泉在坚固的眼眶中掠过,清泉注入相思为引的符节,在每天不一样的海边,小红的口气夸得海大海大,她被上岸的鱼妖迷得五迷三道,这破天荒的姻缘令犯难的大仙一时难以预料。

“这……,这是……!”大仙神游太虚,魂抽肉窍。

“还魂!”大圣总是格外的受累,喊打喊怨的帮他招魂。

大仙被招魂幡引回魂魄。

“这简直是谱了一个大雷!”雷神的大锤打中破防的心脏,鸿毛不得心安受愧,他前后摇摆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东海的心。

小红的性格莽冲莽撞,简直是爱神月亮菩萨上了身,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弥漫在东海渔村,人跟妖在海的尽头病态宠爱,三观震碎的鸿毛大仙被雷得稀里哗啦,直言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仙的大掌不禁捂住扩张的圆嘴,讽刺她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恋爱脑:“我的天呐,你们现在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不想着去拯救世界,维护世界和平,成天脑子里装着一些情啊爱的,你们现在年轻一代究竟是怎么了?”

鸿毛的大脑崩盘死机, 收缩标准的扩音喇叭:“现在的言情小说真是害人不浅,先荼毒你的三观,再则毁灭你的五官,你们的贞操还要不要了?”

“我们女子的贞操说白了也不需要你定,你只是一个穷光蛋,一个没有眼力劲的丑和尚,你根本不知晓我的所思所爱,你现在毫无顾忌的伤害我,做着伤害人的事你就很高兴很伟大对吗?”此时此刻,小红依然对夜叉君的信念坚定不移,没有保留的去维护他妖患的身份。

红日绣衣鲜,小红泪啼红妆:“身而为人,不是我能决定的,身而为妖,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我们遵照命运的使然,但是命运不能代替我们执行命运的轨迹,我们是真心相爱,如果有身份上的差别那都不叫真心相爱,真爱是很伟大的,不容你自私的心来亵渎!”

“你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骂高了!”小红爱护夜叉,因而心系挚爱得罪了鸿毛,大仙酸涩的面相铁青铁青的,像青梅子精。

附近围着一排人看是非,鸿毛随便抓了一个人,他像个成功人士一样炫耀起身旁的大圣,大圣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才最有心得和发言权。

鸿毛从人群中一把拉出看热闹的大圣,准备拿他举例子论证情爱痛苦的根源:“来来来,这个小伙子,从小就没有看过言情小说,因此他的意志比情感更加坚定,拖人后腿的情愫不能左右甚至支配他追寻梦想的权利。”

谁也不能埋葬梦想的机会,鸿毛条条通篇的大道理,大圣依然选择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忘恩负义丝毫不给鸿大爷留三分颜面。

颜面扫地,最后的倔犟被褫夺,心高气傲的鸿毛大仙着实下不来台,完全是个吹胡子瞪眼的傲娇老头。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尝试谈一段恋爱,就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品尝过情爱的滋味,所以我不懂世人眼中的真爱是怎样取理的?”也许是小红的无懈追击打动了他,大圣的眼光柔柔的,透着对情爱的憧憬和迷茫。

“猪八戒照镜子,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你们仨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儿,没品的下品人!”老八古的本意是挽救世人脱离情欲的苦海,没想到最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弄得自己里外都不是人了。

鸿毛大仙顷刻心肝疼,他蹦天蹦地跳了跳脚,焦躁的情绪宛若火光冲天的爆竹声中噼啪响炸,炸得吃瓜群众们心里一筛:“那你就去啊!”

大圣撇撇嘴,苦着一张脸:“你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受了气回来以后不得我了!”

老古董不高兴嘴上凶大圣:“我都说了N遍了,她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你爱谁中规中矩也是人家的事,大道理你说千遍万遍也行不通,她非要一门心思的陷进去鸿毛也没有什么办法,终归是人家两口子谈恋爱,他一个进村的老和尚毕竟是个外人。

“扑通!”小红直直地跪了下去,她清醒的爱着披着人皮的妖孽,她不愿意这份爱不做任何解释的被迫分开。

垂榆碧绦,如同深海中的森林。

乙乙独坐树下,老毛拉着他叽里呱啦讲了半日,唾沫星子乱飞乱窜,听了半天他总算是听明白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愣是再不开窍的猪也明白情关难过的道理。

乙乙将自己自诩为天生的情种猪八戒的门人。

“你的勇气我的确欣赏,我可以成全你的痴心,但是天命难违,人有人道,妖有妖规,你们活在各自的领域里,一旦结合不光是你受苦,他也必遭天谴,我给你们百日之期,百日之期一过,他必须做回我海族的铁将军!”夜叉铁面心热差点动摇海族的根基,乙乙这个小屁孩不知道顶了多大的压力,竟只为成全一对璧人的百日之恋。

乙乙压力山大,对此事格外动容。

“此事事关你的清誉,你要想清楚回答,你只有百日的期限,期限一过,你再也不能婚嫁!”跟妖族成婚的女子,一旦分离后,是很难再婚嫁的,也没有男人会继续要她,乙乙的话说的很明白。

此事无关风与月,缘在情与义。小红一心想着与夜叉合婚,即便结局是必须有所失,她也绝不后悔,她宁可痛苦的死去,也不愿意再嫁旁人,爱就爱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委屈的成全小红死也不要,鸿毛劝她多顾顾自己,为自己的今后多考虑考虑,不要总想着为眼前打算,也不要贪图眼前片刻的欢娱,那都只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人以后的日子是很长的,漫长的时间都花费在一个人身上那样不值得。

“你要想清楚啊,你一个姑娘家,要守一辈子活寡的,他迟早是要回归海底族去的,他不能长久的人道!”鸿毛大仙的说辞委婉,没有太强词夺理。

百日之礼听起来的确可笑,阿丽丽忍不下去,女性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去阻止虐恋的结合,悲剧往往发生在不切实际的地点和人物身上。她整个过程是用吼的:“一辈子很长的,不要轻易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不值当的!”兰花豆看得出来,这件事女方比较吃亏,爱一场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捞到,最后白白浪费一生的幸福。

“他可以活千年万年,而你微薄的寿命只是沧海一瞬,只奢求一点点爱是求人得人的一丝幻梦而已!”大圣顶不住发了一句言。

当大圣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阿丽丽的瞳仁忽然无限放大,也对人类的基本寿命发出重新的考量,生命的水波逐流也是审判两个人在一起的适合标准。

“我担心的不是他,我担心受到伤害的是你呀!”从人类的角度考虑问题,乙乙觉得受伤害最深的到头来还是小红一个。

“你死了以后,他还可以再娶,千年万年之后,他一定会忘了你,那么你的身份还能遭到质疑吗?”小红的寿命迟早会迎来终结,这个问题的抛出或许就出现在未来的明天,乙乙好心告诉寻爱的人类少女。

“我爱他,哪怕我们只有一瞬间的相爱,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他!”不用乙乙他们几个多劝阻,小红已经做好了决定,她没有受到分毫的打击。

“我同意,是我对他的爱支撑我走到这一步,如果没有他的爱,我不会这么勇敢奉献自己一生的幸福。”三分钟之后,小红说完就倒。

“可惜你不能为照顾你的幺爷好好想想,没有老者会不希望自己的后代添孙生娃的?”大圣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么傻呢?”夜叉君听见风声特意赶过来,他纵风踏云接住小红,他的臂弯一如从前温暖结实,他紧紧搂住怀中威逼利诱的傻小孩。

年少的惊鸿一瞥已定终身,小红闭上眼细细地聆听心房弹动的心跳,妖精也会像人心一样怦然心动,一样会许诺此生不变。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惜牺牲了你的一生,我舍不得的!”没想到妖怪也会怜香惜玉,如此的体贴人。

“我的欲望真的很低,但是只有你让我走入了极低的欲望。”

小红不是一个披金戴银的物质女,也不是传统文化的祭品,她不需要将不必要的情感浪费在赃人赃事上,如果有真心所爱她愿意用一生去倾覆巢穴的灰烬,随波逐流的小船找到了必定扬长的方向。

小红宁可分账爱情的苦与果,也不愿听天由命忠实天地的结果。她的一段话说得从容:“我不像藏不住的她们抵不住心底的魔鬼,有你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不想再讨要其他不需要的低品,我想成为世俗公认的李太太!”

“你们下去准备吧,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小红想要分赃爱情的魔力,乙乙挥手任他们离去,他要回一趟东海着手准备新婚的贺礼。

“我们要准备婚礼咯!”阿丽丽高兴地尖叫,是全场唯一一个除新娘之外,第二个高兴的女神经。

转瞬是天宽地阔的大海,定钟的夕阳平铺花样年华的红雪,大海蒙头盖上醺醉的鲜红丝绸,夜叉君的足印从容踏过铺张浪费的沙滩,抱着小红越过重重叠叠的白浪,在吟唱的浪条里嘻游闹水。

“我幺爷对我好,但是他不能照顾我一辈子,我跟小黑虽然情同手足,但是出于血缘关系,他没有理由成为我的新郎,我唯一想嫁的人是你……”小红没有任何女儿家的羞怯,及时撇清情怯怯的文弱,她致力于抓住自己的幸运星。

什么是终身大事?爱就是一辈子,小红宁愿花费一辈子的时光去浪费去爱上一只海马,渡及自己的过去,拯救自己未来,她无疑是勇敢的追爱人,抹灭先前的潮河,不在乎流言蜚语裹狭着谩骂。

“这里很有烟火气,我突然很喜欢这里,不像泡在海里冷冰冰的,身子骨长时间的冻麻了。”夜叉君对望渔村的焰火,由心感叹。

“你喜欢就好,就怕你厌倦这里的一切,到时候惹你伤心!”小红虽有心有肺,但忧心忧患,生怕夜叉不习惯人类早起摸爬的生活方式。

“怎么会呢,我爱着你的花,爱着你的草,爱你身后的世界都来不及。”夜叉君信誓旦旦的说着从未有过的情话。

“鲜花需要顶好的花瓶来匹配,清露来滋养,否则她就会枯萎。”小红瑟瑟心弦吐露浓密的爱意 。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真的不计较我们海族的配偶方式吗?”东海海族没有相伴一生的承诺,爱情来时便来,去时便去,夜叉君赤脚没进高深的水花里,诚恳带出他有过分手的前任和一群嗷嗷待哺的海马宝宝。

“先是从乳牙从牙床里长出来,再到换牙的年纪,我将上面松动的门牙丢进大海里,再把下边松动的大牙抛进房梁上,我想后面接着就是牙齿脱落,直到牙齿稀稀疏疏全掉光,我的舌头还在时,我依然爱你不变……”小红活得清醒又糊涂,她总是那么大大咧咧的,灿烂而又微笑的面对时而蓝时而碧的海,她谈情说爱的年纪依旧那么明悟清晰,没有半分不由人的跳脱,别人的规矩占不到她的便宜,她生来自由不受约束的彷徨,能不拖泥带水就绝不拖泥带水。

“虽然我有一颗反叛的心,但是我勇于接收未知的讯息,我的认知高于这里的一切,高于高等的海洋文明。”明月生天涯,法则时而落地,小红将手握成一个窝洞, 将金沙装进手掌心捂牢。

其实认知也是一种爱,爱不变,形势会变。

海阔天空,风起风浪,婚礼的钟锣大鼓即将被打响。

流云似海流,东海渔村沉吟祝祷的舞乐吉祥,花裙少女们水袖浪高,片飞东风,踏浪的她们合力将共举的喜纱放飞碧顷的东海,天地共襄盛举,喜迎佳偶天成。

大圣扮猴开路,花式耍棍,如意金箍棒中红两截金,长棍的两头向前旋扭,长棍缩短成一支黄金短棒,大圣手举皇家礼炮对准翱翔的天空冲花子:“轰……”

“新娘子成亲要笑啊!”阿丽丽欢天喜地地撒花扬朵庆祝良缘之亲。

“天上下雨掉馅饼!”别人都是天上掉林妹妹,兰花豆眼中只有天上掉豆沙饼。

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东海渔村正在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民俗婚礼,铺天盖地的喜悦洋溢在每个观礼的宾客脸上,小黑亲自说动华发的老人到场祝贺,噼里啪啦的辣椒鞭炮炸了一天一夜,金纸红纸的碎屑漫天飞舞,村里村外喜气洋洋。

“嘀嘀嗒嗒嘀嗒嗒,嘀嘀嘀嘀嗒!”唢呐开道打头阵,乐队班子在前头锣鼓喧天,扬铃吹琴,两个花兵在中间举旗迎亲压路,小红的幺爷跟在迎亲队伍的后方跟众人打招呼。

一张双人抬的流苏花轿稳稳当当抬进人们的视野,前有大圣后有豆子做花轿郎,为了活跃一下现场的气氛,两个人搞怪颠三下轿子玩整蛊端坐花轿的新娘。

阿丽丽乐不思蜀,衣装粉粉嫩嫩,扬手撒花庆祝新娘新婚,这个花娘当得蛮称职。

“越有滴男人越奔,越没有滴男人越混,这句话说得蛮对!”张英婶见新郎官既有才貌又有闲钱,自己找了一头懒牛,心里头不太平。

“几十岁滴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老相公奉孙里没用,阿三嫂心都碎了一地。

“你看看翠梅滴老公,她自己挣的钱自己攒到,老公的钱拿出来做吃喝滴花销。”姑怪花指责丈夫没本事,养不起一家老小,一天到黑靠出海打渔挣不了张把钱。

“我还不是跟您啊一样滴,钱啊钱也没得,人啊人也没得,一样都没有图到。”稳姑婆挠干心思站在最头里。

此时正是鲜花着锦之盛,婚礼没有请媒娘出面,鸿毛乐乐陶陶亲自出马,他毛遂自荐当起媒郎跨轿门迎新姑娘下轿。

小红一身绯衣飘飘的红嫁衣,红绣鞋轻轻踩在软软的三丈的红毯上,她杏眼桃腮,眉不染而翠,嫣红的朱唇偷得海棠三分醉,贝齿一抿胭脂纸已是花俏的美颜。

“赛过新郎过新年,喜迎的天庆和鞭炮响……”缠身的丝带绣片,鸿毛今天打扮得非常惬意,粗胖的手指挥动着飘香的喜头帕,对他来说新人结婚比过年还要喜庆。

他扶住新娘的手腕将他交给春风得意的新郎官,随后蹭蹭涌进堂屋准备接下来一对新人拜天地。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夜叉君也不例外,红袍加身,整得人模人样的。

新郎官玉容潘安,风薪秉烛,他着实惊呆于新娘子如花似锦的佳颜,他迟步缓行替新娘子蒙上遮面绣花的红盖头。

绣盖上,那两珠圆润黄金的枇杷果尤其逼真,算来也是藏了不少寓意在里面,普通人捉摸不到的床头绣闺的深意。

“多大的官也只是一个小官?”门外的猫猫公子竖立一对猫眼打量风头正盛的新郎官,实打实的调侃蜻蜓屁股大点的小鱼官,想来他必看穿夜叉君人头鱼鳍的真实身份。

“芝麻绿豆的官也是一个官嘛!” 女嘉宾抬头与眯眼笑的新郎打了个照面,帮忙说句把吉祥话讨个好彩头。

“快点啊,时辰到了,快一起进来吧!” 吉利花开,吉时已到,媒郎兴高采烈地挥香帕子招一对佳偶进屋拜堂。

“愣着做什么,快点走呀!”此刻媒郎已经在门里催了,新郎官却呆若木鸡,不知人间有序,新娘子好心提醒一根木柱的他进去拜堂成亲。

一对新人喜迎彩雀步入喜堂,现场的嘉宾们疯狂起哄,开新娘子的玩笑:“这新娘子等不及了!”

恨嫁的女新娘难得羞红脸一笑,小红在新郎官的搀扶下渐渐迎新驶入喜堂的门槛,她要在今日与心爱的海夜叉成婚。

随着鼓乐齐鸣,媒郎主持婚礼,他喜气蓬勃一遍遍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堂下的新人按照成亲流程虔诚地行跪拜大礼。

大妖怪尊拜人间的词话浩典,夜叉君迟疑道:“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小红脱下牵挂的头纱,莞尔一笑:“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何苦做这些得罪人的事呢?”

小红牵起嫁裙徐徐转身:“既然决心嫁给你,我就死路一条,绝不会后悔!”

夜叉君同时做出侧身的姿势,夫妻双双背对张灯结彩的婚房:“你真的不怕我吗,我可是异类?”夜叉君满身鱼臭,而且身上有一股永远也洗不掉的海腥味。

小红面朝生养自己的东方天地磕头:“妖有什么好怕的,我怕的从来不是妖魔,而是人心!”

夜叉君两只手搀扶自己的新娘,心有疑虑:“你真的不在乎我从前伤害过你的事?”

“我爱的不是你的皮囊,而是你的心!”小红举步动身,正面回旋喜堂:“你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我一直都知道!”

夜叉君的眉头跃然一喜:“我没有娶错人!”

夜叉君凝视娇妻姣好的容貌:“我会在剩下的五十多天里,实现你所有的心愿,然后不留一丝遗憾的离开,我会在你看不见的海洋尽头永远守护着你,直到你把变为海的那一天为止!”

小红盈盈泪眶,星星闪烁泪滴的冰晶,她携手夜叉君虔敬叩拜自己仙逝早亡的父母:“那是永远吗?”

夜叉君俊朗如松月,全身叩拜岳父岳母扎花的灵牌:“会是你生命的尽头!”

为了防止摔跤,小红单手扣握夜叉君失神的左手,俩人相互扶持起身:“遇上你我感谢命运,这是我第一次决定自己的未来,尽管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你的陪伴,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在海边等你,直到看不见为止!”

小红洁白的贝齿轻咬唇部:“爱会永远对吗?”

鸿毛高喊夫妻对拜,与小红交换过眼神后,夜叉君诚意满满地点头:“永远!”

夜叉君隔着盖头郑重许诺:“我一定会再次等待你,等你重新点燃我生命中的长明灯!”

小红眼眶滋润,强忍着伤心的情绪拜完堂:“一百天换一百年的时光,我觉得很划算!”

夜叉君起首默念:“如此就好!”他祸害一个少女的青春,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鸿毛主持完一对新人的婚礼后,媒人的红包还没捂热,他拿着新到手的红包嬉皮笑脸地蹦出挂彩的大堂:“我可是诚阅古今天下第一媒郎!”

渔村的渔妇自发去露天的厨房搭把手,帮忙洗菜做饭,招揽全村大小的流水席,比如红烧海大参,粉蒸小鱼翅,酒酿咸螺片,清蒸兰花蟹,葱烧八爪鱼,火爆美贝肉……

阿丽丽着实佩服他们的人鱼痴爱,可以超越镜花水月的本质,凭实力重新定义断舍离的结局:“真羡慕这样的爱情,可以超越种族,跨越信仰,超脱生死的轮回界限,真让人感动啊!”

“轰轰烈烈爱一场,到头来结局却是以悲剧收尾,这样的爱情太容易让人感伤!”大圣喜欢幸福的结局,不喜欢悲剧的片尾,他甚至都不看好这类半死不活的婚姻。

兰花豆懵懵懂懂还存活在这类童话故事书里:“我不喜欢悲伤,我喜欢欢乐剧收尾!”

“有人喜欢轰轰烈烈,有人喜欢平平淡淡,爱情这两个字要看别人怎么选,我们剩下的就是要祝福他们,因为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剩下两个月的时日不到,小红与夜叉君相守的日子屈指可数,幸福的时光已经在操劳的婚席中流失大半。

潮汐的蓝是大海的眼泪,东海的浪花如同凌乱的雪纸簌簌沙沙,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命定的潮汐,因为他只属于一个人而已。

婚宴结束以后,俩人衣服一换着急出门,新婚的夫妻相依相偎来到海边散步,海边的风有些大,夜叉君总是护着自己的亲亲老婆。

夜叉君格外关心小红的感受:“冷吗?”

“不冷!”小红摇头否定。“偶尔能陪你出来走走,我觉得很开心。”其实小红真正想说的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能陪伴在你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话音未落间,乙乙从海底椰霍然闪现,他这次过来是为了送新婚夫妇一件大礼,他翻箱倒柜从他的珍宝阁里倒腾了好久才找出来的,他想着怎么样也要补上这份心意?

“你从前跟着我爹,现在又跟着我,我没什么好送给你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乙乙玉童小藕一个,他慢慢悠悠走到夜叉君的面前,一个重量级的红丝绒锦盒交付给美丽的新娘子。

“太贵重了!”小红软乎乎的手掌拨开盒盖子,锦盒里净是些华丽的珠宝首饰,渔村的姑娘难得一见如此奢靡的珍宝,小红认定宝盒太过奢侈退回去不肯收。

“他是只妖精,不懂你们人类少妇的心思,肯定什么东西也没有准备,我家里金山银山一大堆,不缺这点子家当!”夜叉君嫁娶的新妇太朴素了,乙乙想心思给她送点首饰戴戴。

“我不懂这些,你要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回头去我住的地方给你搬两大箱子珍珠过来!”夜叉君说话莫名傻气。

“傻老公,我不注重这些!”小红笑着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夜叉君扛金抬银的提议。

乙乙人小鬼大,将礼物扔给小红后就打算回龙宫小住常年。

“谢谢你!”小红十分感谢乙乙送出的贵重礼物。

“女人真麻烦,给你就收着,害我多说一些话!”乙乙大步流星回家吃晚饭。

一中生都没瞄到鸿毛的人影,大圣到处找鸿毛的人,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

夜叉君为人果然慷慨又仗义,送给媒人的红包倒出来是一捧超大的野生珍珠。

就在此时,鸿毛收好谢媒礼,他走路不看路,昂头撞上椰蛋树,鼻梁上撞了三条红杠。

可算是歪打正着,大圣逮住这只神出鬼没的毛耗子就问:“我叫你准备送给夜叉夫妇的贺礼准备好了没有,如今人家婚都结完了,你准备的东西一拖再拖,我连一根鸟毛都没见到!”

机溜的鸿毛出题考问大圣:“比真金还真的东西是什么?

大圣可真够机智的,他给出的回答不假思索:“钻石!”

“答对了!”鸿毛振臂高举白银牌小手电测试手中一颗晶莹剔透的金刚石。

鸿毛举起手中透明的心形钻石,正色说道:“这颗石头是我从灵山带出来的,这里面蕴含了我抄写佛经的无量功德,可以保佑人平安,幸运吉祥!”

“夜叉君送给他夫人的一件鳞甲披风,估计是揭了他一层鱼皮!”阿丽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身下冒了出来,将所见所闻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好漂亮的钻石啊!”润泽通透的钻石内部发出橙黄色跳动的的佛光。

“这颗钻石的纯度刚刚好!”兰花豆接过去好奇地摸了一模金刚钻。

“这是送给夜叉的新婚祝福,东西虽好,需得续上穗子做成挂坠配在身上辟邪,阿丽丽还是交给你吧,女孩子心细,这最后一到工序就由你来完成。”鸿毛放心的将钻石托付给阿丽丽安装配饰。

“当初我既然带你们游逛了东海,这是定海神针的初代设计纸,我知道你们在找这个,我刚好打扫卫生时发现了,我想着拿给你们会有用。”乙乙单独把大圣喊到一边去,爽快地转赠他一块做保洁的破抹布。

“是真迹啊!”那可是大禹测量水位的定海针,功夫不负有心人,黄帛上的测量单位如假包换,大圣这回是真捡到宝了。

“你见过孙悟空没有?”大圣收起脏兮兮的帕子,他饶有兴趣地对视乙乙,眼神中期待的迸出惊喜的花来。

乙乙意兴阑珊:“我没见过,我爷爸见过,不过他现在脑年痴呆,人也老糊涂了,话也说不清白,你们问也是白问!”东海龙王现在中风,再加上走路腿脚不利索,于是半身不遂坐轮椅了。

“不过说起我这个爷爸,我就暗自来气,他都半身不遂了,还整天有心思拈花惹草,占美人鱼的便宜,不过现在晚年倒大霉也够他受一顿的!”乙乙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伪君子。

东海龙王道貌岸然,和西海龙王结伴为邻,西海龙王经常主动出击,帮东海老哥跟海妖搭腔,东海老虫每天就负责坐个电轮椅到处耍浑撩妹,枉为人师和一目之长的自尊。天天搭讪人家年轻漂亮的小美人鱼,说什么我儿子有一个宫,我也有一座宫殿,我还有天庭退休的高额工资,你要是瞧得起我,你就跟我耍个朋友……”不是流氓没有了,而是流氓老了,东海老龙天生坏种,看谁都是淫邪之辈,天天死皮赖脸缠着人鱼不放,东海龙婆怄他怄得要死。

东海老龙王养了一条威力巨大的电鳗,他心情不好时就会让爱宠四处放电,电晕海鲜。

疾风暴雨,浪高回潮,偌大的龙宫是烧焦的味道,乙乙心中憋闷,一叉子将鳗鱼叉得吃了。

阿丽丽回忆道:“大师托我去送的腰佩,小红说她很喜欢,她还要给我钱,我硬是没要,不过我倒是收了她一个小红包,三颗珍珠也是爱嘛……”

夜叉君早在婚礼之前就已经开始动工动土将新房扩面重建,海边的小木屋发展成了一个醒目的三居室。

新婚大喜之日,新房里到处都是团结的大红绸,夜叉君装框挂上了一副全家福的沙画,还有新婚夫妇贴墙面完成的一整幅贝壳拼图,喜帐喜被都是全新的龙凤铺盖。

盛夏是蓝的光焰。

适时,清风入夜,纯水般冒着幽蓝火光的的膏烛点满婚房的光照,地板上的小人儿卖力地驰骋心爱的心潮,看背影很像小红这个疯突突的小疯子。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七聊八话唠家常,小红起身查看夜叉君之前遭遇风暴腹部留下的疾患,现在疤痕褪去,伤害早已愈合,小红悬着的心也就放下。

俩人每天同进同出一刻也没有分离,小红几乎抱着指头心心念念的数日历,她从来没认为时间飞逝的像白马一样快,现在却觉得日头绕着地球飞速跑了一圈。

很快一月之限将过尽,为数不多的数字刻印小红满胀的脑海,人与妖的身份即将止于原点,不能再前进一步。

恩爱夫妻的滋润生活一旦画于圆点,俩人身份的不合理开始回归各自的角色,

百日之期一旦到头,乙乙掐算日子到达他的家门前,带着小兵小将催促他回归海底椰,夜叉君清醒的头脑徐徐吹着清晨的微风,他没有任何告别的言辞回归到海底世界,甚至连一封诀别的书信都没有给小红留下。

他无语地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如果说他还有什么,那就只剩下俩人的一场回忆星辰。

小红撑开手睁开假睡的眼寐,守在海边的窗前目送新婚不久的丈夫远行海域,等待一个永远没有明天的黑夜。

海底的儿童乐园,夜叉君垂系着顺滑的乌发,右侧有一缕乌发自然垂放,覆盖部分腮颊的阴影,他坐在乌龟壳上照管着自己的宝贝孩子们。

滑滑梯上有水,一时还玩不了。

婉弯并手并脚趴在橙黄色的秋千吊带上,她将奇异好动的小身板转出重复的花开,活像一只天真无邪的小王八。

京中郎身子反坐在虾白的摇摇椅上,两条小腿穿过椅背的框格缝隙倒坐,旁边是星星般闪烁的珊瑚鹿角丛,他远远对着他隔着一条街的亲爹招了招手。

小红不惜福,也不珍惜自己的病体,天天没事就在海边吹风。

“小红,回去吧,他是不会回来了!”小红风雨无阻,常年守望东海,小黑挑着担子光脚淌过雪重浪,撞见小红不顾及刚调理好的身体。

“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娘,性格脾气又犟,找了个老公偏偏对方又是个妖精,两个人没过几天好日子,刚成亲就又守了活寡,早知道应该听我的劝,说给村头前的赖大户做少奶奶,现在至少不用一个人单着!”孙不平怨声载道。

小红的幺爷拿这孩子没办法,自从夜叉君回到龙宫恢复任职,小红就因为爱情的疾患怅然所失,每日就如同僵尸走肉般活着。

“所谓感情,就是揭开疤,流出血,放出脓液,拔出肉芽,我不恐惧你的勾牙夺齿,正相反你有情有义,我不怕你,我们都不会怪你,在这个神神鬼鬼的世界里,你是真心的,而我们都是假心肠做的泥偶,除了爱你,除了日思夜想念着你,我不知道生命的价值有什么意义?”小红的精神日渐衰落,暗暗吐槽着不堪的自己。

为了岸上的妻子着想,夜叉君在鱼人的歌唱中,他缓慢游上岸边,在小木屋前放下了一些珍贵的海产品,他是想给小红日渐消瘦的身子骨进补。

“我这个垮逼喽身体总算是熬到头了!”小红吊着一口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红一天天的守在海边,终于强撑的身体也达到了极限的顶峰。她极弩之末的身躯与血肉心安理得的融化进东海海妖的血泪,她珍贵的灵魂即将远航与夜叉君保持相见。

小红死后是由年长的小黑亲自火葬,小黑亲手将她的粉白色骨灰海葬撒向东海的坟墓,她死去的灵魂永远陪伴在安息的大海深处,是风哼唱着带走她憔悴的音容,没有人再在海边奔跑歌唱……

走得突然,没有来得及告别,兰花豆稍显遗憾:“我们不用说再见吗?”

“到了离别的时刻,我们不用说再见!”大圣是一个不喜欢说再见的人,不喜欢面对离别时的伤感惆怅,他扭头就走过蓝夜的东海。

“人生拥有无数张纸面,我们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页纸,翻过去就好了!”在一个队伍里,就属鸿毛的资历丰富,他什么事也能看穿,觉得念念不舍才是退缩的目的,悲欢离合只是人生的一场场态度。

分叉路口实在太多,阿丽丽指东打西,拿不定主意:“我们现在是往东走还是继续往西走?”

鸿毛小小的打个岔:“先回农家乐,我的包袱放在那里还没拿!”

“发财又胖了一圈,肯定是小红怕它饿不够吃,给它投喂肥鱼进补身体,结果这一补我抱它起来胳膊都是酸的。”兰花豆挖苦发财养得肥坨坨的。

海风吹过夜深人静的沙滩,荒凉的月色被大海填埋,大圣的离魂症隔了这么久再次发作,他犹如提线木偶机齿的身骨被书魂操纵一步两步来到浅水滩。

鸿毛大晚上不睡觉,学古人守株待兔,在椰子树下待了好长的时间,夜风吹得胳膊螺丝骨都是凉的。

大圣夜间的动作十分不寻常,非但不是起夜小解,而是暗暗做着不入流的事情。大圣小偷小摸的在树影底下溜走,鸿毛挑时候躲在椰子树后偷偷观察,早已恭候大驾多时,现在就到了他表演的时刻。

鸿毛口头使出定魂咒定住大圣的身形不动:“你说说你,遇到点事就把一个女人推出去。”

大圣经久未动,魔障的孙悟空张牙舞爪,妄想从大圣的躯壳里冲出来:“当一切不是那么被需要的时候就会淘汰……,在我的世界里,你们都是神,在你的世界里,我们都是魔,为什么我们都是一个人,为什么我要被关在这里?”

不能忍受命运的颠沛流离,癫狂的白晶晶企图夹带私逃,鸿毛好言相劝道:“你别挣扎了!”

紫蓝色的妖风助长邪物的气焰,鸿毛大仙自当除之后快:“看来你是不能留了!”

鸿毛变相施法从大圣强健的体魄里取出书魂,然后一掌破坏掉社稷之术的命根,惑乱人心的妖书顷刻间就被烧成灰烬,一片渣渣也不留:“你放不下得太多了,让我来教你什么叫做放下!”

大圣全力一击破除禁锢的秘咒,清醒的神志被重新召回,鸿毛就见他安然无恙,于是便伸出手赏给他一粒白色的糖丸。

“把这个药吃下,你的病就会好了!”大圣听信鸿毛的医嘱,口服了药丸以后,字符人的情绪大圣当真感受不到了。

书魂彻头彻尾的在尖叫,它们狂傲暴躁,因为无法撼动大圣心中的距离,它们变态地扭曲着瞳孔的眼界,高低不平。

一个逗号,一个句号无不引领着大圣嚣张的情绪,大圣不愿意被魔法书牵着鼻子走,也不肯自己沦落到街头遛狗的狗杂种,大圣疯狂拆头挤头发挤出一个静电引爆的鸡窝:“我为什么仍旧会摆脱不掉噩梦的控制?”

鸿毛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须臾说道:“你总是强迫自己,所以审判会在噩梦中圈禁。”

“……!”大圣被有名无实的话语惊魄,仿佛被沙暴直击心灵的要害,断了防线的心窍脱了壳,懵逼流风流海的现场。

地面的泥巴结结实实,跌一脚也不会龟裂。

白灰皮的树木,稀稀疏疏的,树身高少枝叶。

他们终于离开了大海,后又赶了一天的野路,现在总算是有时间靠会儿。

赶路是件消耗体力的事,阿丽丽坐着眯了一会儿,兰花豆直接掺起瞌睡了,倒在地上狂打雷。

大圣翻出书本问旁观的鸿毛:“小龙人看到哪里来了?”

鸿毛头上都是汗,他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正在拿斗笠扇小凉风:“就是你之前做书签的位置。”

大圣的食指掠过两列文字,开始细密地朗读小说中的关键要环。

冰冷的宫殿,如同在寒风中坐穿牢底,孤独如影随形是陪伴玉帝的每一道剪影,玉帝感到焦躁与五脏六腑的灼烧,时间一日日的晃过天庭尘嚣的云烟,他有一种被人神压着头皮玩的愤怒,这将会是玉帝清醒前最后拼盘的疯魔。

“我在对抗我自己,也在对抗他!”

“你不爱我,你只是想驯服我!”

“面对宿命的安排,我选择对决!”

“我不想跟你争吵,因为你说的话不是圣旨!”

“你犯了错,而且错得离谱,我在包庇你,而你却在指责我!”此时的观音菩萨更像是以一个审判者的神格出现,她有谋有略的步步歼灭玉帝脑海里植根的顽劣的刺藤。

“不!”观音的催眠声萦绕于耳,玉帝身心竭力地摆脱她的精神麻痹和言语控制。

观音是藏在烈日下的毒霾阴影,玉帝趔趄的脚步连连向后退离她仇视的视瞳,他蒙住耳朵清退心灵逃避观音温柔而又恐怖的召唤:“够了,你不要在试图摧毁我!”

“我是您的孺子,是您的奴才,我一如从前的爱戴您,而您孜孜不倦将我洗洗脑做成供人玩乐的洋娃娃!”玉帝的脚后跟踢到台阶退无可退,他避无可避地选择直视身躯对视自身的弱点。

观音不再旁观,而是有力量的开始分析他。

失控的局面开始出现反转,玉帝已经不受观音的掌控,玉帝英勇看起来更加光明磊落,反倒是观音慈祥的面容开始变得抽痛:“我爱你,为了你我不惜在神佛面前隐藏你的过错,篡改你的祸心,可你依然想用太平粉饰凌霄宝殿的每一块砖瓦,你的思维跟你的智力一样差劲,我对你感到很失望!”

“你不爱我,相反你一直在取笑我,你嫉妒我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不菲的回报,你看透了我廉价的价值在向我报仇,你一门心思想拉垮将我拉下玉帝的宝座对不对?”玉帝一而再三与观音正式开场较量,跟虚张声势的观音动怒,他红极了怒颜,尽管他不想以这种自相残杀的方式见面,但是他有必要为了天庭的权威站出来对簿公堂。

观音圣洁的面容不禁抽搐,她将矛盾的窝点独独指向桀骜不驯的玉皇大帝,观音一身云白色的观音帔称得她的玉相惨白,清风明月在侧,莲花瓣被分离出去,她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破碎感:“你竟不惜对我包藏祸心?”

当观音美丽的面容不再温柔,当玉帝道德的良知不再纯真,观音一字一句的责骂声在玉帝的耳边反复回荡,玉帝就应该硬气操拳试着反抗宿命的不公。

玉帝绝地反击打响宿命传说中的神佛对决!

“因为你我的力量悬殊,我没有战胜你的勇气,所以我不得不听命于你,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败。可你们在人间广建庙宇,开坛设法,令人间的香客大增,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撼动着天条的威严。”

为了独自对抗灵山净世的决心,玉帝不惜披戴枷锁挑起战火,甚至当场公然挑衅观音铁面无私的权威。

南朝四百八十寺,寺寺只闻观音相,道钟不在佛钟鼓鼓。中原地带的道家文化逐渐走向没落,这衰落式的打击无不令神道人人自卫。殊不知末法时代的提早来临,正代表着以释迦牟尼为首的佛教文化的兴起,寺庙和一众信徒的走向决定了小乘佛法的觉醒,大乘佛法的法扬昌盛,伴随庙宇的日益扩建大半个中原早已被炊烟缭缭的佛寺收入囊中,一头蹲坐的雄狮霸据中原在凯旋之战中猖獗傲立,佛陀的版图在僧侣之夜上吹破嗓音,自以为居功甚伟的卧佛寺千锤百炼地挺立在东部地区的地图上,曾经巍峨雄壮的道观已然千疮百孔吹落在北风的呼啸声中。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是观音大士,

你字字不提杀戮,却将难题抛给了我,天上仙家众多,但天庭却无人材可用,三界之中大多都是你们灵山的人,难道哪咤龙王三太子他们还不够多吗?”玉帝怒气填胸,他戳指观音慈悲的面容,他觉得佛国的观音跟画上的假相一样虚假,一样的道貌岸然,一样的没有人德高尚的人情味。

堂堂天庭的至尊却起了叛变之心,然而这些并不是玉帝所希望看到的,以哪咤和敖丙两家为首的人马均以观音菩萨马首是瞻,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双面圣众比比皆是。当然他们并不如哪咤和敖丙这样打小出名的臭名昭彰,天上人间英才枯竭玉帝在凌霄宝殿却无仙神可以倚仗,玉帝知道它的背后纵使是万丈深渊他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因此他必须一如既往勇往直前的冲锋陷阵,他明白他的舍身取义有可能换来一个新的天庭。

玉帝说了这么多天道不公的公道话,观音站在原地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辩驳。观音身心交瘁,她的唇没有血色,她的脸非常难堪:“我对你的偏爱难道还不够多吗,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没有说谎?”

“你给我的不是光环,而是变态的枷锁,你邪恶的目的是要打垮天庭,你想束缚我除旧迎新的思想条约,你是魔鬼的心肠却披上神佛的外衣,你满口假仁假义你将奇谈怪论装饰得天衣无缝,因为你们西方人骨子里就瞧不起东方人的思想,我们东方人虽然儒雅但决计不会软弱缩起脖子做人。不论人神我们深受儒道的思想熏陶,我带领的新天庭决计不会再给雷音寺俯首称臣,我将带领我所有的子民全力抵抗西方文化的渗透,我们东方的神仙就应该有自己的文明礼仪和文化教养!”玉帝公然叫嚣着他身为东方神明应有的觉悟感。

观音是原罪,是玉帝的软肋,一直以来玉帝深深的信赖观音,可她有负玉帝长久的尊崇,观音张口闭口的慈悲都是为了满足遥远的大雷音寺如来佛祖无餍的野心。

“我是如此的深爱你,可你却想毁灭我,从源头上毁灭我的文明和我的根。”神话传说中美丽的国度建立在遥远未知的部落时代,最早一批文明的出土比玉帝登基的时间还要久远,因此玉帝洒泪哭诉着观音颠覆华夏文明的不满,因为观音试图挑起东西方文化由内而外的爆发的战争。

“为什么东西方文化不能融合,为什么你们灌输的理念就是一致排外,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操戈为武兵戎相见,为什么你不能很好地站在我这一边思考全局?”玉帝推倒棋盘打散棋玉,他选择反叛到底,观音才会痛恨他的背信弃义,他的不忠实。

“你的手腕不比我强大,可你怎么总想着我会伤害你,你急于求成的走捷径只会换来两败俱伤的效果,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捍卫腐朽的条规固执的放弃自己的所有,你该承认我对你的爱是博大的!”观音想说的是玉帝赢得不光彩。

玉帝的脆弱吸引了观音万众瞩目的目光,至少那一刻观音真正的为了一个在意的信徒停留脚步。

“孙悟空其实就是一个诱饵,他想成圣成佛,是我一直在暗地里打压他的仕途,我的目的是想让他辞官返回花果山躲过这场危机。”

“神佛之战,孙悟空就是一枚棋子,是鸿钧老祖和如来佛祖设下的一场赌局,神佛之战本就在不争不抢中偏离原先运行的轨道。从前孙悟空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他可以逢乱闭祸逃过天命的安排,可是有些气运是命中注定无法在劫难逃的。五百年的收监,给了佛祖整整五百年的思考时间,所以为了西方灵山的将来他才策划了一盘整棋,我天上的牛鬼蛇神都是他手下的车马将象。

地球还在运转,这个世界就不会变,你我终会在运行的轨道上碰撞,即便唱擦出伤痕的火花,我也在所不惜。”玉帝声洪响亮。

“孙悟空是天选之人,因此他的出生注定并不平凡,他走得每一步决定了神佛之战的最后落章。”

“所以我一直知道,我在等,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玉帝忧心如捣,强过浣衣声。

观音似乎已经猜到自己命中的结局,她闭上双眸含泪说出自己的猜想:“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机会,一枚引发牵动命运的棋子对吗?”

“你所在的这片土地是昆仑山,我珍惜我脚下的每一片神州大地,就像佛祖不能失去灵宝山,我不能失去昆仑山,我们都是各为其主存在着各自对立的一面,我们谁都没有错,简而言之我们统统都有错!”玉帝颐指气使特别像一个伟大的君主。

“你是对的,我是错的,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没想到我们早已在各自的领域中想法大相径庭,东西文化的差异生生改变了我们相濡以沫的情愫。”东西方的差距造成了时局的困难,因此观音更加坚定了玉帝反叛的念力。

出乎意料的是观音对玉帝起了杀心,这正是玉帝意料不到的差错,观音祥和的面容平静得如同死海的海水无波折,底心的恨意四起淹没观音的理智。

观音冷若冰霜,她盛气凌人地怒视玉帝,此时的玉帝尚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怎样的危险中?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我说过,无论你变出何种形态我都是爱你的,我对你的爱一点也没变,只不过我要背负起自己身为玉皇大帝的职责以及统治理想之城安邦定国的初衷。”玉帝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年幼无知的孩童时期,他像一个爱撒娇的小男孩一样抱着观音不撒手,凌霄宝殿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此时的大殿上只有玉帝和观音两个人在拥抱旧日如许的时光。

玉帝牢牢禁锢观音柔若无骨的腰肢,他将哭泣的脸颊深深埋在观音安逸舒适的怀抱,他颤抖着音腔忐忑说道:“还记得吗,我年幼无知的岁月,总喜欢抱着你,一点一滴述说着我喜欢你的蠢话。”

玉帝紧抱着唯一的信念,观音看着她亲手扶养长大的玉帝,弯弯的笑意甜露嘴角:“嗯!”她这是肯定了玉帝的爱慕之情。

“我从来没有看轻你的地位,相反你一直都在很好的成长,你没有将愚昧无知进行到底,你运用自己充实的智慧缔造底心的理想之城,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能够担起责任的好君王,你应该将自己的构思步入正轨很好的去完善缺憾,这样神人魔三界才会在你的治理下走向正轨。”玉帝能够统领好三界的招牌,他未来将会是一位了不起的君王,观音已经能初步感受到他的强大了。

“我要走了,我要永远的离开你,没有我的阻碍,你才会真正的成长,到那时再相见吧!”观音掣肘离开天门。

“失去你,我的人生终将没有任何意义,为了你,我愿意拿自己的全部与真佛做交换,以此证明我对你不单单只有敬畏之心,还有一颗爱人的眷恋心肠!”

“你是我思想启蒙的恩师,我对你感恩戴德,也为你披星戴月,是你教会了我改变这个昼夜颠倒的世界,可如今你却要舍我而去,难道你津津乐道的教诲通通都是错误的理想吗,我想不通佛祖当初拿佛法来意寓世人教化僧人,如今他为什么要拿起佛珠做成武器攻击他的弟子?”

“不要偏颇世人,要用爱心感化世人,众生平等,不应该有成见之分,记住大爱无疆!”佛祖的力量太过强大,观音不受控制的消失在玉帝面前。

“啊……”观音被佛祖的五指强行召回,她的身体被无数光芒穿刺穿透,观音成功被佛祖洗脑,她流着泪接受自己不公的命运。

西天大雷音寺,佛祖亲自开授大乘佛法,他赏赐一枚黄金手镯给观音的手腕配对,观音便回到自己的法座上默默听讲,佛祖寒暄几句后开始认真给洗过脑的学生上课。

雷音寺除佛祖以外,其他罗汉尊者的意识言行皆已被全部控制,每日诵经礼佛的都是些万年不变的肉身玩偶,西天灵山早就被佛祖一家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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