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吃了一惊:“苏侍中此话何意?难道陈宫,敢反叛本侯?”
苏牧笑道:“昔日陶谦三让徐州,将丹阳兵交予刘备,就是希望刘备能重用丹阳诸将,打压徐州本地士族豪强。”
“然而刘备不仅亲和下邳陈氏、东海糜氏等徐州本地士族豪强,更是安插亲信试图分化许耽曹豹等人的军权。”
“温侯不去反思刘备会败的原因,反而要效仿刘备昔日在徐州的错误决策。”
“许耽曹豹能暗投温侯反叛刘备,陈宫为何不能暗投袁术反叛温侯?”
“温侯轻信下邳陈氏,自断爪牙,离祸事不远了啊。”
吕布顿感背脊发凉:“怪不得陈宫要本侯斩了苏侍中,原来他早就暗投了袁术。”
“这是要将本侯当刘备,献徐州给袁术吗?”
“此贼断然不可再留!”
吕布忿忿不已,就要起身去问责陈宫。
“温侯且慢。”苏牧拦住了吕布,徐徐而道:“即便杀了陈宫,也解决不了问题。”
吕布将酒樽重重搁下:“难道本侯要坐视陈宫谋反?”
“温侯英明!”苏牧给吕布斟酒。
吕布顿时错愕:“苏侍中,你这是何意?既然猜到陈宫有可能反叛,就得先下手为强,怎能坐视不理?”
苏牧轻轻摇晃酒樽,目光扫向了貂蝉等舞女歌姬:“杀戮解决不了问题。”
吕布会意,连忙让歌女舞姬退下,只留下貂蝉抚琴:“还请苏侍中直言。”
苏牧微微敛容:“温侯要执掌徐州,就必须要重用兖州士人来打压徐州本地的士族豪强。这也是昔日陶谦能坐稳徐州的原因。”
“陈宫有怨,并非陈宫的错,而是温侯偏信陈珪陈登父子导致。”
“温侯若杀陈宫,兖州士人及兖州军中诸将,必定寒心。”
“不仅如此,陈宫若死,温侯在陈珪陈登父子心中,就只是一介匹夫,不足为惧。”
“自古以来,主弱臣强,就是取祸之道。”
“陈珪父子在下邳经营多年,诸县官吏皆与陈氏有牵涉,就如同陈宫在兖州一般,一呼百应,举州皆反。”
“试问,若陈珪父子也生反叛之心,温侯如何自保?”
吕布更是心惊:“若真如苏侍中预料,本侯纵然有赤兔马方天戟,也难以活命了。”
曹操昔日在兖州,因为张邈陈宫的反叛而九死一生。
吕布对此深有感触。
想用陈珪父子来打压陈宫,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见吕布已经信了说辞,苏牧嘴角泛起笑意:“温侯也不必太担忧。苏牧有一策,可让温侯在徐州高枕无忧。”
吕布连忙求问:“还请苏侍中赐教。”
苏牧压低了声音:“若陈宫真有反叛之举,温侯不仅不可杀陈宫,反而要亲自给陈宫道歉,将陈宫反叛的责任都归责于温侯。”
“不仅可令陈宫羞愧,也能让兖州士人和兖州军将,对温侯归心。”
“待温侯彻底掌控了兖州军,再借机打压徐州的本地士族。”
“唯有如此,温侯才能坐稳徐州,以观天下之变!”
吕布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不解询问:“苏侍中,本侯很疑惑。陈宫有杀你的心思,你却要劝本侯饶陈宫性命,还要向陈宫道歉。”
苏牧笑道:“苏某与陈宫,只是私仇;温侯信赖苏某,又令美妾起舞为乐,这是将苏某视为朋友。”
“若苏牧仅仅因为跟陈宫有私仇,就劝温侯杀陈宫,这是在玷污苏某跟温侯的朋友之义。”
“解决私仇的方式有很多,其中最不可取的,就是去伤害朋友的利益来解决私仇。”
“苏某私下认为,这样的行为,是会令义士唾弃的,也是智者不会认同的!”
吕布的心底,蓦然滋生敬意:“苏侍中高风亮节,本侯佩服。若陈公台知道苏侍中有这般心思,必然也会愧疚的。”
就在吕布准备进一步问策的时候,张辽急匆匆而来:“温侯,出事了,有叛兵来袭!”
吕布豁然起身,虎眼瞬间圆瞪:“叛兵?哪里来的叛兵?”
张辽摇了摇头:“末将不知,还请温侯和苏侍中暂避。”
典韦此时也来到苏牧身边。
苏牧却是泰然不动,提醒道:“温侯,可还记得苏某方才所言?”
吕布脸色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