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话还没说完,姜大明就听见彪子后面的特战队员们“哗啦啦”地拉开枪栓的声音。可姜大明还没有从大门后出来,只是冲着彪子喊了声:“别动,老实点!”
彪子一听,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就扭过头,一看,是队长。彪子一把推开了队长的步枪,大喊一声“队长!”,冲上来就把姜大明一把抱起来了,彪子身后的队员听到胡队长的喊声,都一窝蜂地冲进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的,叫着嚷着,笑着跳着,呼呼啦啦地把队长副队长一起按在地上了。
埋伏在祠堂里的兄弟们听见外面的欢笑声,也都冲出来了,见是特战队的兄弟们回来了,相互之间,你拉着我,我扯着你,你踹我的屁股蛋子,我捶你的胸脯子,一时间,祠堂里全是特战队兄弟们相聚后的欢声笑语。
老村长和村里的民兵们,看着这些新四军的小伙子们那高兴劲儿,都看得傻傻的。还是老村长经历的世事比较多,也不打扰他们相聚畅谈,忙招呼村里的小伙子们,给特战队的年轻的英雄们准备好吃好喝的去了。
姜大明拉着彪子的手说:“鸭公,知道那次在团部卫生所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吧?”
“怎么活过来的?”彪子歪着头问。
“本来都走到阎王殿门口了,一不小心,被你那鸭公声吵醒了。”姜大明话一出,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唐四都快笑得直不起腰来,牛沛淋笑得直抹泪水。
“我看不是我把你吵醒的吧!”彪子的鸭公声又开始“嘎嘎”叫了。
“那是啥?”欧阳秋月问道。
“还能是啥?我看是兰护士的眼神把队长勾回来的吧,哈哈。”彪子说完自个儿先笑起来。大伙儿一听,也都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哎,队长,啥时候把嫂子揽进被窝里,咱们也好跟着吃点喜糖,喝点喜酒啊?”雷航高声问道。
雷航话一出,大伙儿又跟着喊:“是啊,喝喜酒哦!”
“去去去,小毛孩懂个球?”姜大明一把拧住雷航的耳朵说。
“哎哟,队长,不说了还不成。”雷航哀求道。
“是啊,小毛孩,球都不懂,不过,队长,他会闹洞房哦!”牛沛淋一边帮腔了。
三哥看着大家闹得正热闹,也凑过来,说:“大明,你们这些个童男童子的,女人的屁股蛋子都没碰过,闹腾得到还挺欢啊,哈哈!”
“知道你开过荤的,老土匪!”姜大明把手搭在三哥的肩膀上,转身对兄弟们说,“来,特战队的老队员们,我在这里,荣幸地给大家介绍,咱们特战队的新队员。”
“好,来,呱唧呱唧!”彪子带头鼓掌。老队员们纷纷鼓起掌来。
“这位,双枪张三,以后兄弟们都叫他三哥,别瞧咱三哥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那可是在这方圆几百里地,闯荡江湖二十多年的,两把镜面匣子,那是‘叭叭叭’指哪儿打哪儿,指你卵蛋绝不打你小鸡,呵呵。”姜大明说着笑着,大伙儿也跟着笑着。
三哥对老队员们拱拱手,说:“我敬佩大明是条汉子,想必特战队也没孬种,就带着我的几个兄弟入伙了,以后还仰仗各位,多照应照应我这几个兄弟,来,三哥这里给大伙儿行礼了!”
“三哥,别一口一个大明的好不好?知道的明白咱叫大明,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是……”姜大明推搡着三哥说,话还没落音,彪子就喊:“好好好,以后,咱们都喊明子了,弟兄们,成不成啊?”
“成!”大伙儿齐声答道。
“你看看,三哥啊三哥,我这一世英名,全被你毁了不是。”姜大明说着伸手就去按三哥的脖子,三哥头一扭,溜到一边去了。姜大明也没追,又拉着三哥带来的几个兄弟,说:“来,我给大伙儿介绍下这几个兄弟。这几位,都是三哥带进队的兄弟,别瞧这几位啊,一个个人模人样的,可都有绝活,要不,咋入得了三哥的法眼啊。我一个个介绍啊,这位,林小山,人称地瓜,属鼠的,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说的就是咱地瓜兄弟,地瓜就特擅长刨洞。”
话一出,兄弟们都哈哈哈地笑起来,地瓜给大伙儿拱了拱手,站一边去了。
“这位,涂百顺,人称顺子,喜欢装傻,其实骨子里精着呢,属猴,不过顺子身上要是粘上毛啊,那比猴可精多了,不仅精啊,还阴着呢,小刀玩得不错,一不小心,就给你背后来那么一刀子,啧啧,兄弟们,以后跟他玩儿,可小心着点后背哦!”姜大明一说完,顺子对大家拱拱手,说:“对鬼子,咱一刀就戳进他后心窝;对兄弟,咱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好!”大伙儿齐声喝彩。
“这位,赵大牛,不用说,你看这傻大个儿,力气大,鸣鹤,跟你可有几分像啊,不过人家大牛不玩大刀,人家玩斧头。”姜大明说着,把大牛拉到大家面前,大牛呵呵笑着对大伙儿说:“呵呵,我的斧头,砍鬼子的脖子,跟切西瓜似的,还能砍柴,给弟兄们烤火,呵呵。”
“大牛,以后你就跟我混吧,哥罩着你!”邓鸣鹤大声喊道。
“嗯,好样的,鸣鹤,咱兄弟们,以老带新,就是要结成对儿,抱成团儿。来,这位,沈福清,大伙儿都喊他‘哈哈’,是个和事老,本来打算享点清福的,谁知道鬼子来了,就闷着头,想着,咋就能搞死那狗日的小日本子呢?哈哈哥不仅步枪打得准,而且点子多,是咱们特战队的小诸葛啊。”
哈哈也不笑,对大伙儿拱手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
“好!”大伙儿齐声喊着。
“这位,李四喜,人很机警,跑得快,善射冷箭,尤其擅长丛林作战,一把小刀,就能布下天罗地网,他设的陷阱,布的机关啊,杀伤力大着呢,以后,大伙儿都称他,喜子。”
喜子也对大伙儿拱手说:“等我的陷阱抓住了鬼子,我把鬼子的黑心挖出来给兄弟们下酒!”
“爽!”彪子大声说,“搞死他狗日的鬼子,那黑心啊,咱不下酒,咱拿来,喂狗!怎么样?”
“喂狗!”大伙兴奋地答道。
“这一位啊,我估摸着,九成跟超哥是弟兄俩,柴德,德子,冷面杀手,一年半载是不笑的,十年八年可能会笑一会,可杀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德子对大家一拱手:“把鬼子杀光了,再笑不迟!”
“好,杀光小鬼子,杀光小鬼子!”大家群情激奋,气势高涨。
“姜队长,瞧着你们这群二杆子,让我年轻了三十岁啊。”老村长进来了,身后跟着一群小伙子,端着七八盆吃的,五六坛老酒。
“老村长,您不老,来,咱们喝两盅!”姜大明激动地说。
“成,咱这把老骨头,今儿的也陪你们喝两盅!”老村长走到八仙桌边,挥手对身后的小伙子们说:“来,支他四张桌子,上菜!”
桌子支上了,酒菜都端上来了,兄弟们,小伙子们,都坐上了。姜大明端起酒盅,双手举起,说:“老村长,兄弟们,这第一杯,咱们敬那些英勇杀敌,痛宰小鬼子,已经先走一步的兄弟们!”
老村长双手举起酒盅,说:“敬抗日英雄,敬抗日先烈!”
彪子也双手举起酒盅,说:“敬段三水!”
常超站起身,终于冒出了一句话:“敬大壮!”
姜大明也激动地说:“敬我三营三百杀鬼子的弟兄,敬别动队赵队长,敬全华夏所有杀鬼子的英烈!”
说完,大家一起把酒盅的酒,缓缓地倒在地上。
敬完了先烈,姜大明对大伙儿说:“今天借老村长的宝地,咱们兄弟相聚,咱们军民同欢,但不要忘了,鬼子还在华夏横行,特战队仍是重任在肩,没人最多五杯,这是纪律,来,干!”
“干!”大伙儿一起喝着谈着研究着下一步作战方案。其间,姜大明和老村长还把假特战队的情况给彪子他们做了详细的介绍。
酒足饭饱之后,姜大明命令常超和喜子到村口协助警戒,让其他兄弟稍作休息,然后与老村长、彪子一起商量确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姜队长,你刚才说‘不过……’,请你把刚才没讲完的话说说看。”老村长说。
“哎,我是在想,鬼子的扫荡清剿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无论他们怎么调整作战计划,始终有一个问题得不到解决,那就是小股部队出动容易被新四军围歼,大部队出动却又找不到新四军的影儿。我估计鬼子已经意识到,紧靠占地盘,封锁路面和物资,都不能从根本上打败新四军。新四军虽然武器装备差,单兵作战能力也不如鬼子,但新四军最大的优势是,背后有千千万万的华夏老百姓。因此,要找到打败新四军的最好方式,是切断新四军与千千万万华夏老百姓的联系。所以,刚才老村长您在说寻找假特战队的法子时,我忽然怀疑,鬼子假特战队的目的,不是杀几个老百姓,也不是单纯地找到新四军大部队的位置,毕竟,新四军大部队的位置是在不断变化的。鬼子的目的,或许就是要找到新四军与百姓的联系,并切断之。”姜大明认真细致地分析道。
“嗯,姜队长分析得很有道理啊。”老村长一边摸着自己的羊角胡子,一边微微点着头说。
“队长,这么说,假特战队不再是找咱们师部团部,也不再是完成某个具体的作战任务,而是一个穿着特战队外衣的特务队?”彪子问道。
“差不多吧,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那么这支假特战队的威胁,比直接实施‘斩首行动’的鬼子特战队的威胁还要大。”姜大明继续分析道。
“威胁还要大?怎么大法儿啊?”彪子有些不明白。
“你想啊,新四军作战的大量情报从哪儿来?表面上看是我们地下党的功劳,但实际上呢,正是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帮助和掩护,才使得鬼子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深渊啊。”月松说。
“嗯,姜队长,高见!”老村长对着姜大明竖起了大拇指。
“你再想,新四军没有枪支弹药,还可以从鬼子手中抢,可没有粮食,没有根据地呢?恰恰这些都是老百姓给我们的。再说了,我们之所以能够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这其中,该有多少老百姓在默默无闻地给我们工作?”姜大明进一步分析。
“哦,明白了,老村长,咱们得赶快行动起来啊,万一……”彪子又开始急了。
“哈哈,胡队长别急,我已经让三个小伙子出去打探去了,与县大队联系的人也已经去了。”老村长笑着说。
“哦,还是老村长想得周到啊。”彪子高兴地说。
“老村长,我看,还得再派几个人出去打探,这个假特战队,可能会威胁到新四军的整个战略计划。”姜大明想得更远。
“成,我再叫几个小伙子去。”老村长满口答应。
“那好,时间也不早了,彪子安排好明哨暗哨,加强防范,老村长您也早点歇息!”姜大明说完,和彪子一起与老村长道别,到老村长安排的房间休息去了。
姜大明回到房间,脱下装备和军装,躺在床上,掏出揣在怀里,已经被自己的身体捂得暖暖和和的,那封丹枫给自己的信,小心翼翼,万分珍惜地拆开,丹枫用心爱的钢笔写的秀美的字,就呈现在了姜大明的眼前。
姜大明认真地阅读着恋人给自己的信,在信上,丹枫说:
“姜大明:
你好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天,就像做梦一样,我梦见你来到了我的窗前,像蓝天上一朵悠悠的白云一样,小心翼翼地,在我的心里慢慢的飘啊飘啊。
忽然你就飘到了我身边,我听见你在我耳边窸窸窣窣的,像个女孩子一样,说着些我听不清也记不清的话,不过,有一句话我听清了,也记在心里了。你知道是哪一句吗?呵呵,不告诉你,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手上没劲儿,字写得不好看,不许偷笑!
二叔告诉我,在我昏睡时,你回来了,就在我病床前,还跪下了,是真的吗?二叔老爱蒙我,那个老坏蛋,他有没有把那支勃朗宁送给你?他要是敢不送,小心我刮他鼻子,刮得红红的。
……”
姜大明掏出怀里的那支勃朗宁,小心地把玩了一番,还偷偷亲了一口,又面带微笑地继续看信。
“第一次见到你时,看着你昏睡在病床上,我就想,你一定会醒来的,大英雄是不许偷懒的,还有好多好多的鬼子等着你去打呢。
呵呵,真的你就醒了,可你还真坏,一醒了就老盯着人家看,你也真傻,我吼了你一声,你就怕了,真不像个大英雄。还有啊,敢一个人在林子里打鬼子,怎么就那么怕打针呢?瞧每次打针时你那样儿,就像我要吃了你一样。
对了,你的兄弟们都还好吗?我挺想他们的,就是那彪子,最坏,每次见到你,他都要说些怪话,等你们回来了,我要你在我面前惩罚他,罚他站军姿,傻傻地站着,不准说一句话。超哥原来挺爱笑的,现在不笑了,他心里有事,你别太为难他。大壮最憨了,……”
丹枫一提到大壮,姜大明立即把信捂在自己的胸口,大壮憨厚的笑声又在姜大明耳边响起,两行热泪,顺着姜大明瘦削的脸颊,慢慢滑下来,滴落在信纸上,无声,无言,地诉说着人世间最珍贵的情谊。
姜大明舍不得一次把信看完,更不想继续沉浸在失去兄弟的痛苦中,“革命尚未成功,诸君仍需努力”,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姜大明要把对兄弟的怀念,化为对鬼子的痛恨,杀鬼子,就是今天明天的一切!
姜大明把信小心地折叠起来,小心地揣进了衬衣的兜里,钻进被子里,一边想着失去兄弟的刹那,一边想着痛宰小鬼子的瞬间,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快九点了,姜大明才从睡梦中醒来,毕竟,连续的奔波劳碌,连续的惨烈的激战,姜大明已经太累了,太累了。
姜大明起床后,来到祠堂。老村长早已让人给大伙儿准备好了早饭,正坐在八仙桌边等着大家呢。
“老村长,你看,多麻烦您啊!”姜大明客气地说。
“不麻烦,梁家坳就是家,都回家了,还有啥麻烦不麻烦的?怎么样?睡得好吗?”老村长说。
“睡得很香,好久没睡这么香了。”姜大明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
兄弟们在彪子的招呼下,都起床了,陆陆续续来到了祠堂里。
“兄弟们,老村长给咱们准备了香喷喷的早饭,来,咱也不客气了,吃吧,好久没吃过这么热腾腾的大米饭了!”姜大明招呼兄弟们一起吃饭,兄弟们一个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老村长看着这些年轻人可爱的样子,既喜爱,又心酸的说:“都是小鬼子闹的,要不是小鬼子,你们还在家里享福着呢,哪用遭这么多罪。”
“老村长,您也吃啊!”唐四边大口地吃着菜边说。
“哎,你吃,多吃点,我早吃过了,乖孩子,懂事!”老村长夸着唐四,眼里充满了慈爱。
早饭还没吃完,木头匆匆地进来了,说:“村长,有消息了!”
姜大明蓦地放下碗筷,抹着嘴问:“在哪里?”兄弟们都放下碗,等着木瓜回答。
“在张村!”木瓜说。
“张村?”月松望着老村长,说,“老村长,离这里多远?”
“不远,也就二三十里地吧。”老村长说。
“雷航,地图!”月松命令道。
雷航迅速地从背包里拿出了地图,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把地图铺在桌子上。姜大明和彪子认真的研究着地图。
“姜队长,鬼子是移动的,现在在张村,等你们赶到了,怕是又不知道去向了。”老村长提醒道。
“老村长说得很对,咱们得研究他们的行动路线,只有掌握了他们的路线,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伏击他们,毕竟,也是特战队,不能硬拼。”姜大明说。
“张村和我们梁家坳有一个相同的地方,这一点或许有用啊!”老村长说。
“您说,啥相同的地方?”彪子问道。
“这方圆几十里,都是赵泉河流经的地方,张村和我们梁家坳,就都在赵泉河边。”老村长说。
姜大明忙和彪子看地图,果然,赵泉河虽然曲曲折折,但七弯八拐的,最终把张村和梁家坳串起来了。
姜大明一边看地图,一边掏出香烟,点上,慢慢抽着,又开始思考问题了。
祠堂里人很多,这会儿却显得那么安静。老村长也在一边,摸着自己山羊胡,想着姜大明的问题。
姜大明想,张村、梁家坳、赵泉河,两点一线,还不足以确定假特战队下一步的位置,如果现在特战队出发,有些贸贸然,与其东奔西走,劳劳碌碌,不如以逸待劳,搞清了鬼子的运动轨迹,在下手也不迟。
姜大明想到这里,就对老村长说:“咱特战队一连打了好多仗,其中还不乏大仗,现在既然还没能完全掌握鬼子的行动路线,不如以逸待劳,我们先在这里等着,还请老村长继续派人四处打探,等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咱们再出发,打蛇打七寸,要么不打,要打就把它打死!”
“好,我看行,木瓜,继续打探!”老村长说。
“哎!”木瓜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