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中贵人包桑快步走进,脸上带着慌乱的神色,注意到包桑手中空无一物,刘彻问道,
“怎么了?”
“陛下!”包桑深吸口气,给自己提了提劲,才颤声开口道,“冠军侯霍去病,杀进外宫,从羽林署打到廷尉司,李延年、李广利都被打伤了!江充...江充更是被打折了腿!”
“什么?!”
刘彻惊呼出声,大脑都宕机了两秒,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开始瓦解,逐渐换上了震惊的神色!
霍去病是太子据手里的一条疯狗!
哪怕是松掉了绳子,太子据手指到哪,他还是会扑向哪!
太子据下意识摸摸兜,想掏出手机,拍一张父皇现在的表情,可又意识到,自己已经六七年没碰过手机了,不由暗自惋惜。
“霍去病冲进外宫打人?!他,他,他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刘彻想象,宫里是威仪肃静的地方,霍去病竟然敢这么干?!!!
刘彻回过神,失声道,
“卫兵呢?都不拦着他吗?”
“父皇,羽林军都是郎官,他们哪敢上手打表哥,他们也怕表哥事后报复他们,
开这么点钱,拼什么命啊?”
霍去病是一把妖刀!
是一步奇招!
刘彻打匈奴,离不开霍去病!qula.org 苹果小说网
霍去病自己却是,打不打仗都无所谓!我去种地也行,去经商也行,都随便!
一个有需求,一个无所谓。
所以,霍去病百无禁忌!无法无天!
最难受的是,刘彻还没办法动他,他用人随弃随选,最不缺有能力的人,可霍去病是独一无二的!
这么一搞,刘彻的用人原则,在霍去病身上就没办法适用了啊!
一言以蔽之,
刘彻对霍去病没办法。
闻言,刘彻瞪大眼睛看向儿子,心境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刘据拨开棋盘上的成片黑子,终于是漏出棋盘一角,如拨云见日,
认真落下一颗白子,刘据现出纯真的笑容,看向父皇,
“父皇,接着玩啊,孩儿没玩够呢。”
刘彻立于山巅许久,太久没人走过的山路,早已布满荆棘杂草,他探身望下去,隐约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虽然距离山巅还很远,但绝对没有看错!
熊儿在登山!
刘彻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终于完全正视与自己对坐的那人,
开口道,
“熊儿,为父把你视作最好的儿子,已经整整六年了....”
刘彻感叹,又语气凝重,满眼严肃,
“但,从现在开始,朕要将你视作太子了。”
.........
来时如山倒,去时如抽丝。
成熟的政治家,不会因为情绪,而把局面搞得两败俱伤。
这场父子第一次交锋,以双方都得利为结局,悄然落下。
刘彻拿到了想要的,
打压卫家,握住卫家的把柄,削弱卫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这件事看似突然,其实,在冬日结束前,一定要来这么一次。
因为,开春击匈,卫、霍都是主角,再不打压,他们就都要上天了。
刘据也拿到了想要的,
他用行动传递给父皇一个信号,卫家是孩儿的,您想打压可以,但得有个限度。
另外,孩儿太子的位置,您不能动。
刘据主动脱离与卫家的关系,也是为了让刘彻放心,卫家身为大外戚,已经具备了掀桌子的能力,刘据和卫家主动分开,就是认可现在父皇的统治,
你安稳当皇帝,我不组建势力,就安安稳稳当太子。
这是政治交换。
董仲舒不理解殿下为什么要为卫家牺牲自己,刘据这一步走得再坚决不过,因为他看过未来,没有卫家的太子,就是取死有道!
刘彻是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但,仍然有一层阴影蒙在他的心头,
他忽然发现,太子已经动不了了!
刘彻有自己的规矩不假,而封建王朝同样有其运作方式,那就是以血缘尊卑构建的宗法体制,上下有序,尊卑分明。
刘彻本人也很看重这个,因为他知道,这是大汉帝国的根基!
太子据又是嫡,又是长,更没有犯大错,也没有其余皇子成长起来,
凭什么废他?
另外,刘彻还看明白了一件事,卫家是太子的,
看清楚这件事后,刘彻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三方势力已经互相架住!
除非刘彻能想到办法,再解开这题!
不过,刘据示弱的很是时候,自己就想安安稳稳的父子交接,刘彻不用担心皇位易主,这种局势会稳定很久,除非...刘彻黑化的更严重了。
最起码,现在的刘彻还没有被权力腐蚀,父子远远达不到撕破脸的程度。
总而言之,
太子若安好,一切都是晴天。
大汉还是父皇您的,卫家您也用着。
但若是太子不安好呢?
那就试试看吧。
.............
午后
刘彻在未央宫坐了很久,思索了很多,重新布上了胸有成竹的神色,
一切落定,刘彻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
哪怕他知道霍去病就是熊儿指使的,但他要找到证据。
“陛下,他还不说。”
羽林校尉李广利一瘸一拐的走进未央宫,语气愤怒道。
“那就再加一块。”
“是!”
李广利大声应道,转身冲出未央宫。
霍去病无法无天,冲进外宫给李延年兄弟打了一顿,这可气的是,李广利发现,自己完全不是霍去病的一合之敌!
自己还是佩剑,霍去病赤手空拳就给自己掀翻了!
这让李广利很是羞辱!
他必须要掰开这小阉人的嘴,吐出太子的罪行,再让陛下带着太子和霍去病一起重罚!
日头下,
玉狗儿双手被绑在身后,两腿跪在地上,后背压着两块巨大的石盘,
因为重量太大,玉狗儿的膝盖开始渗出鲜血,与地上的浮雪搅和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扎眼。
“再给他加一块!”
两个羽林卫士,费力的抬起石盘重重的压在玉狗儿背上,
玉狗儿灵魂似乎被抽了出去,身体开始发出破碎的声音,嘴巴一开一合,
以为是玉狗儿招了,李广利脸上一喜,上前,
“你说什么?!”
玉狗儿两眼灰白,有出气没进气,
但那两个字依然是清晰传进了李广利耳朵中,
“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