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的面孔分明是那个姑娘,就算泡肿了,汤加琴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因为那个姑娘曾经向她求救,姑娘拉着她的手,就像拉着救命稻草一样,叫得声嘶力竭。
但她不敢逆儿子的意思,再说了,我儿子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给脸不要脸。
汤加琴狠狠甩开姑娘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星汉恣意狂笑,他看上的女人,从来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天晚上,他揉拧、践踏、侮辱……
姑娘最后以死明志。
贴身丫鬟立刻扶住汤加琴,不让她倒下去。
朱星汉连忙问:
“娘,您没事吧?”
“哼,”汤加琴瞪了他一眼,随即眼神又变得柔和起来,她狠不下心,“扶着我。”
朱星汉立刻上前扶着自己的老妈子。
“娘,出事了。”
他说得很小声,生怕被人听到。
汤加琴摸着他的手背,“尚书府人多口杂,谁知道这具尸体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已经报官了,静等水落石出就好。”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烂摊子跟我家没关系,指不定哪个下人杀了人丢进井里,图尚书府外人进不来,事情暴露不了。
有下人来报。
“府衙的人来了。”
“府衙?”朱星汉慌张道,“怎么是府衙?我明明让你们通知大理寺?”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府尹大人丁不同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案子到他手里能操作的可能性就小了,所以朱星汉才紧张不已。
“下人出门报官,在路上遇到巡街的捕快,一股脑儿就说了。”
“你们,”
不多时,李卿就领着一班捕快登场了。
没错,这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巧,哪有刚好遇到。
朱星汉让人报官的时候,李卿早就先一步出门,掐着点算好府衙捕快的巡街时间,一把拉到刑部尚书府附近,又跟他们打好了预防针。
是以尚书府的下人刚一出门,捕快们就蜂涌而上聒噪起来。
下人哪里知道朱星汉的用意,在他们眼里都是当官的,当官的都可以管,于是便拉着捕快和李卿快步回到府上。
“好家伙!”为首的一个捕快叫道。
他熟练地走到井边,蹲下察看尸体。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立刻迎面扑来,差点没忍住。
“死了十多天了吧。”他大致判断道,“得拉回府衙让仵作骗尸才能确定,来人,把尸体带回去。”
转身对汤加琴和朱星汉说道:
“老夫人,尸体我们先带回去,后续有需要我们会传召府上的人。”
也不等汤加琴回复,走了。
嗯,粗鄙的衙吏。朱星汉腹腓着。
李卿像得了便宜一样,“夫人,一个月的课程不知道您要不要续,现在交钱有八折优惠哦。”
“……”汤加琴。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跟你说这些吗?汤加琴的头更痛了。
“您看,我们也等了这么久了。我听说大理寺卿的夫人也加入了课程。”
“上、上、上,我上,你去库房拿钱。”
“好勒。”
李卿跟着一个长满胡子的白头发老头后面出了院子。
司泽快步跟上。
“你也太没眼力见,这个时候还想着玄妙观的业务。”
“这样才显得我们不是来专门搞事。”
“你说得对,不过也很缺心眼。”
我无法反驳你,但也不能同意你。嗯……我司泽就是这么有原则的人。
老头把银两交到李卿手里,李卿也没有掂量,拿好银子后拉着司泽的走匆匆出了尚书府,往府衙的方向快步走去。
两人得趁早在尸体的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
府衙殓房里。
摒住呼吸的司泽细心地察看着吴梦兰的尸体,而李卿则在一旁,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免吸入过多的尸气而难受。
他不能像司泽一样做到真正的摒气,也不能像仵作那样吸多了不在乎。
出了殓房。
李卿说:
“吴梦兰的下体有被玷污的痕迹,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如果是我那个年代,只要匹对一下精子的DNA就可以定罪了,李卿不免腹腓。
他又问:
“能不能让吴梦兰现身?指证朱星汉?”
司泽立刻否定:
“鬼魂的话不能作为呈堂供词,不管在大景朝还是大理朝都是。如果采纳的话,会乱了套。只有在阎王殿前对账,才能采纳。所以我说,如果真的是朱星汉干的,他早晚都躲不掉。”
“迟来的正义……”
“……不是真正的正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司泽打断他,“我也没说要放弃。”
“这样一来,我们先从人证方面入手。看看吴梦兰死前一天见过哪些人,有没有人曾经见过她跟朱星汉在一起。”
李卿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吴梦兰放了出来。
吴梦兰听到两人的对话,早就按捺不住想出来。一见到李卿把肚子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朱星汉是在东门菜市口把我抢走的,当时很多人都能够看到。”
“如此一来,好办多了。”
…………
东门菜市口。
李卿和司泽按照吴梦兰说的,找到一家米铺的掌柜。
当时他正在门口训斥伙计,清清楚楚看到一切。
李卿刚踏入米铺,身高四尺腰围也差不多四尺的掌柜慢慢挪了过来。
“两位道长买米呐?第一次来?生面孔?要不,我跟你们介绍一下,小店虽小,但……”
“不必了,”司泽打住他,“想问你十天前记不记得有位姑娘在你店门口被人抢了去?”
掌柜像是没听到司泽的话,自顾自道:
“小店这里有一季三熟的蛊族稻米,一季一熟的东北大米,还有来自东南沿海的海水稻米……不知两位喜欢哪种?”
“你是听不……”司泽话没说完,李卿拉着她的衣袖,给了她一个眼神。
李卿对掌柜说道:
“各来一斤。”
掌柜心里嘀咕,打发谁呢,嘴上继续说:“这蛊族稻米产自秦岭以南……”
“行了行了,各来十斤。”
掌柜立刻换了一副好脸色,堆满了笑容。
“这下可以说了吧。”李卿看着对方脑满肠肥的样子,真是吃了你家大米,没好气。
“你让我想想,十天前是有一位姑娘被人抢了去,当时动静闹得还挺大的。”
“那位姑娘长这样子吗?”李卿拿出吴梦兰的画像。这画像是他让府衙的人画的,虽然没有照片那么清楚,但也足够栩栩如生,让人一看便能认出来。
“对对对,唇下一颗美人痣,我记得就长这样。当时还感叹这姑娘长得真好看。”掌柜一脸陶醉看着远方,眼神失焦。
“抢她的人,你记得吗?”
“那不记得。”掌柜只对异性感兴趣。
“这样呢?”李卿把朱星汉的画像怼到他面前。
“这不就是刑部尚书的儿子吗?”
“你认识他。”
“谁不认识?朱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走在人群中就好像是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么鲜明那么出众。”
你对他的敬仰是不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李卿话到嘴边好不容易忍住,差点骂出来,“那我刚刚问你记不记得抢人的人,你说不知道?这位朱公子当时就在场。”
“这位道长,”掌柜一脸正色道,“朱公子当时确实在场,但的确没有动手抢人啊。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什么身份?抢人当然不用亲自动手,但这不代表人不是他抢的?”
“这位道长,米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朱公子没有出手就是没有出手,至于你想怎么臆测,那是你的问题。于我无瓜……”
掌柜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样子。
很快,小二打包好米递给李卿。
给钱,拿米,走人。
隔壁是一家布庄,李卿和司泽还没有踏进去。
布庄的老板似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