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凌老板!我想同你谈一笔生意。”盛弘新放下酒杯,杯底碰撞桌面,发出脆响。他眸色一凝,神情肃穆,“不,不止一笔。”凌息勾起唇角,眸中含笑,似乎一切皆在他的预料中,“欢迎之至。”第二天盛弘新从宿醉中清醒,发现怀里抱着一叠纸,疑惑地抓起来端看。一刻钟后,他仍旧保持双目圆睁,灵魂出窍的模样。虽然每一笔生意他都非常期望与凌息合作,但他真的不是冤大头啊!“凌息!你好样的,你又算计我!”盛弘新追着凌息跑,手里紧握那一叠合同。凌息脚下生风,步履轻盈,盛弘新根本抓不到,“兵不厌诈,我这叫足智多谋,况且我这么容易松口同你合作,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怎么可以倒打一耙指责我算计你呢?”大清早,院子里鸡飞狗跳,最后全靠霍琚的美味早餐,成功制止两人继续争吵。“哎,回去后吃不到霍兄的手艺可怎么办呀。”盛弘新失落地感慨道。“你家应该很有钱吧,什么样的厨子找不着。”凌息觑他一眼。盛弘新摇头一脸你不懂,“霍兄不仅厨艺好,重点是会创新,许多菜肴我以前闻所未闻。”他目光殷切地凝视着霍琚,“要不霍兄你跟我回家吧,工钱一定不会少。”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脚,凌息如何能忍,一把推开盛弘新,“霍哥是我的,少觊觎他。”凌息挑了挑眉,“干嘛,你有龙阳之好啊?”“什……什么!?你少胡言乱语,你才有龙阳之好!我只是欣赏霍兄的人品,喜好霍兄做的吃食,把他当做惺惺相惜的对手,好兄弟!”盛弘新急于反驳,指着凌息骂回去,颇有种被人踩到痛脚的架势。凌息淡定地看着他,“不是就不是呗,你急什么?莫非你当真对我家霍哥有非分之想?”盛弘新险些被凌息气晕过去,他情绪本就容易上头,凌息这副态度令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像头牛一样在原地喷气。霍琚推了推凌息,“别逗他了,他快气疯了。”目睹盛弘新日常被凌息逗炸毛,霍琚缅怀了一下自己初认识凌息那会儿,貌似也是这样,三五不时就被凌息气到爆炸。万幸轻舟已过万重山,凌息现在不会随便气他了。盛弘新乘坐凌息家马车,顺道进县城,三人在衙门口道别,凌息二人消失在人潮中,几道黑色的身影倏地闪现。“主子,您终于回来了!”“主子,您不走了吧?”盛弘新揉揉眉心,不理会他们叽叽喳喳,迈步往田县令府邸走,“吩咐下去,后日启程回闭城。”另一边,凌息和霍琚抵达扬春堂,庞润珠已经做完术前准备,平躺在病床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没事,没事,润珠你别害怕啊,爹在外面陪着你呢。”庞东来安慰着儿子,自己却先红了眼睛。“爹,我不害怕。”庞润珠伸手抓住父亲的袖子,朝他笑了笑。凌息迈步进入房间,庞东来惊喜道:“凌老弟你咋来了?”“我来给小公子做最后的缝合工作。”凌息云淡风轻回答。庞家父子俩齐齐呆住,凌息一定在开玩笑吧。“哈哈哈,凌老弟你真幽默。”柳仲思端来麻药汤,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理所当然说:“不是呀,我的缝合术是凌息哥教的,他手艺比我好,缝得肯定比我漂亮,庞小公子毕竟是小哥儿,我特意请凌息哥过来帮忙。”这话由柳仲思讲出来,可信度极高,庞家父子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凌息除了会酿酒,会做生意,竟然还会医术。尤其庞润珠,之前过于糟糕的初印象令他笃定凌息是个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家伙,凌息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越去了解他,越发现他身上光芒万丈。现今凌息在庞润珠眼中,不再是恃才傲物的小人,而是真正的强者,天才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多正常。凌息蓦地察觉庞润珠过于炙热的目光,不明所以地回望过去。庞润珠心跳加速,双眼放光。他看我了!!!第104章 凌息在医馆协助柳仲思手术的同时,霍琚经过秦大夫一番检查,确定他的腿已然大好。“老夫行医数十载,当真头回遇上霍兄弟这般体质特殊之人。”秦大夫啧啧称奇。霍琚的腿现在不仅与正常人无异,甚至更加结实有力,一脚踹断扬春堂门口的老树不成问题。霍琚双手放置在大腿上,指尖轻微摩挲布料,脑海中充满凌息盯着他训练的日日夜夜,“多亏我家夫郎。”秦大夫乐呵呵道:“你的确应该好生感谢你夫郎,他为了给你治腿废了不少功夫。”从最基本的赚钱,到操心手术,毫不藏私地传授缝合技术,寻找麻药,研究出酒精,换成寻常人能做到其中一样已是奇迹。霍琚眼睫低垂,眸中漾开柔情,“嗯。”庞润珠的手术需要一定时间,霍琚离开扬春堂到街市上闲逛,盘算着家中缺补,零零碎碎买了些东西。“邵家布行。”霍琚仰头看清头顶的匾额,跨步进去。一位年轻伙计热情上前招呼,“郎君需要点什么?我家布料品类多样,应有尽有,您是自己用还是买给家里人?小的可以为您推荐一二。”凌息环视一圈,的确琳琅满目,各色花样看得他头晕眼花,墙上挂着几件成品衣,不过现下买成品衣的人少,富户家中养着绣娘,穷人则是买布料自己做。“你家可以代做吗?”霍琚问。伙计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我们邵家布行是老店了,绣娘手艺实打实得好。”“靴子能做吗?”霍琚之前答应凌息做两双鹿皮靴,今天上县城来,正好办了。店里摆放着几双成品鞋,霍琚望了眼做工还不错。“能的。”伙计拿起成品鞋给霍琚细看,满嘴夸赞做工多精细,上脚绝对舒服。霍琚从背篓里拿出鹿皮放到柜台上,伙计定睛一瞧,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居然是鹿皮,这成色拿来做靴子简直暴殄天物,若拿去卖得卖不少银子。“这些皮子能做几双靴子?”霍琚没理会伙计的震惊,继续发问。伙计磕磕巴巴回道:“以郎君的身量,约莫能做三双,还有剩。”霍琚思索两秒,道:“我夫郎脚小,做一双我的,给他做两双。”“好好好,可以的。”伙计欣喜地从二楼喊下一位绣娘,让她给霍琚量尺寸,选花样。霍琚抬手拒绝,“款式简单些,能保暖就行。”又同绣娘讲了他和凌息脚的尺寸。一旁伙计听到凌息的尺寸,眼睛瞪得像铜铃,脑中持续回荡客人那句“我夫郎脚小”,他每天迎来送往,头回遇上脚这么大的夫郎。“夫郎们都喜欢精美些的花样,太过简单恐怕会不喜。”绣娘忍不住在旁提点霍琚。你自己穿得丑就算了,别拉你夫郎下水。霍琚神情微顿,思忖半秒,翻看起绣娘手中的册子。凌息模样生得俊秀,确实该好生打扮打扮。谢绝绣娘推荐的广受好评的花样,霍琚选了绣着兰草暗纹的款式,和靴口一圈白色绒毛的款式,低调而不失设计。三双都是做到小腿肚的中筒靴,其实在这里应该算高筒靴,毕竟不会有人把靴筒做到大腿。由于霍琚自己提供了皮子,他只需付些手工费便好,利落地付钱,等待领单子,到时候需要凭单据取货。“你们东家可是邵雄飞老先生?”等待账房出单据时,霍琚同伙计攀谈道。刚做成一笔买卖,伙计笑容满面,无有不应,“哟,郎君您消息迟了些,老爷子早含饴弄孙去了,如今是老爷子长子邵正直邵东家。”霍琚轻轻颔首,故作好奇:“这么说老爷子不止一个儿子?”伙计笑容僵了僵,压低声音告诉霍琚,“从前一直听闻老爷子还有个小儿子,在外面生死不明,下落未知,没想到那位今年突然回来了,听说是回来跟大老爷争家产的,不过二老爷回来有段日子了,也没听他有什么动静,具体如何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不清楚了。”霍琚眼底暗流涌动,压下那一丝情绪问:“你家二老爷叫啥名?”伙计狐疑地打量霍琚,猛然注意到男人对东家一家的事情是不是过于上心了?他咳了咳,讪讪一笑,“主家的事我一个小伙计哪里清楚,您的单据写好了,请收好。”伙计见账房出来,急忙上前接过晾干墨迹的单据,生怕晚一步,自己会泄露更多不该说的内容。霍琚没再追问,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他神情平淡接过单据,看上去与寻常客人无任何区别。望着人潇洒离开的背影,伙计挠挠头,莫非自己想多了?人家随口同自己闲聊两句而已?.眼见天气转冷,邵正平每日早出晚归,仍旧没有寻到将军的踪迹,不由怀疑自己的同事是否靠谱。战事休止,天下太平,鏖战十几载终于迎来胜利。班师回朝,论功行赏,将士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不断。最辛苦的日子熬过来了,接下来就是迎接光明的时刻,一切本该是这样。然而,他们骁勇善战,无往不利的战神霍琚,却在回皇都的路上遭遇袭击,生死未卜。西北军霎时军心溃散,战士们痛不欲生,陪同霍琚回皇都的高铳被找到时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被军医救治清醒后恨不得以死谢罪,怪自己没保护好将军。一个月两个月过去,将军音信全无,众人不得不接受将军已经去世的噩耗。唯独霍琚的几位亲信不接受,他们由霍琚一手组建而成,是霍琚的刀,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玄武卫。邵正平便是玄武卫之一,他们循着蛛丝马迹查到将军可能往某个方向去了,邵正平定睛一瞧,竟是他老家。身为霍琚的亲信,他们一举一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邵正平刚好可以借打完仗归家为由,前去探查将军的踪迹。果不其然,他回家后跟着他的尾巴盯了他一段时间就撤走了。尾巴虽然没了,但将军的人影他也没找到,午夜梦回,隐隐浮现一丝将军遇害的担忧,这个念头光是一闪而过便令他心惊到浑身冰凉。不可能,那可是大盛的战神,无数次从鬼门关闯回来,阎王爷都不收的霍琚。“小叔,望岳酒坊出的新奇玩意儿,你快来尝尝。”邵淳跑得一脑袋汗,小狗似的冲到邵正平面前。邵正平拿出手帕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多大的人了,半点不稳重。”邵淳咧开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双手捧着一个漂亮的盒子,“嘿嘿,在小叔面前我永远是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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