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日。
金玉堂。
桃花开得正盛,龟公从外折了大把的桃枝,带回楼里给姑娘们添彩解闷,红儿去领了两枝,插在净瓶里摆在桌上。
玉玲儿看见了,笑道:“快把我那件桃粉色的衣裙拿出来,衬景。”
红儿欢喜地替她换衣裳,不想有登徒子冒冒失失闯进来。
刚想叫骂,却见是熟人,红儿闭上嘴,回头看玉玲儿。
玉玲儿看见来人,摆摆手让红儿先出去,她素手一翻,将半露的香肩遮住。
“哟,您怎么白日里就来了。”
白长庚上前抱住她,头埋在玉玲儿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你身上有桃花的香气。”
玉玲儿被逗得咯咯笑,“恩客说笑了,桃花在瓶里,可不在我身上。”
“你叫我什么?”白长庚拉下脸,“数月不见,就这么生疏了?”
玉玲儿记不清具体的日子,不过想来的确也有几个月了,她脸上挂着惯用的微笑,哄道:“公子别急啊,您还知道数月不见了,可不就生疏了。不过这感情嘛,多处处就又回来了。”
“你这是想哄着我花钱是吧?”
白长庚重新笑起来,从怀里一掏,将一沓厚厚的银票抽出来,在手心上这么一敲,别提多有牌面了。
“瞧瞧,这是什么?”
玉玲儿笑着接过来,不必细数,就知道这里面至少有十几万两的银票。
她讶异道:“你哪来这么多钱?别是又偷了家里的房契地契什么的,让白大人又过来寻我的麻烦。”
“这回我可不是偷的。”
白长庚摆摆手,“至于是哪来的,你也别问,总之,这些钱的来路都很清白,你放心拿着。”
玉玲儿翻着银票,心中算着账。
“这么多银票,足以包下我几年了。”
白长庚按住她的手。
“不,这回我要给你赎身。”
“赎身?”玉玲儿笑着将银票推回他怀里,“这玲儿可做不了主,你得去找鸨母。”
白长庚乐呵呵道:“这里有二十万两银票,就算个定钱,不出一个月,我再拿来二十万两,不信她还不心动?”
玉玲儿撅着嘴摇摇头,“这可说不好,鸨母这人可是雁过拔毛的主,之前想给我赎身的人大把,也都过不了她这关。”
不过这能怪鸨母吗?任谁有这么一颗摇钱树,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白长庚哼了一声,放开玉玲儿,到床上躺着去了。
“你说之前那个叫什么李雅的?哼,若不是那时候我出不来,还轮得到他耍威风?这家伙家中连妻儿都有了,还在外面乱来,不是成心和家里过不去?活该让他爹把腿给打断了。”
“他爹打断了他的腿?”玉玲儿有些意外。
怪不得后来再没李雅的消息,他爹也太狠了吧,好歹是自己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白长庚听她的反应,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
“怎么,你还心疼他!别心疼,现在他就是个瘸子!实话告诉你,他那二十四万两银子也是偷拿的夫人嫁妆,你说说这种男人,怎么值得你托付?”
玉玲儿的嘴角抽了抽,李雅不值得托付,你值得托付呗?
“你怎么知道人家那么多事,该不会赎身的事情就是你给搅黄的吧?”
当时鸨母是开出了天价不假,可这李雅是从某天开始突然不见的,玉玲儿的恩客多,也就没放在心上,她也不是很关心这些事。
不过白长庚知道的这么清楚,连二十四万两的赎身钱都知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白长庚得意道:“我什么不知道啊,别看我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宅院,其实消息灵通着呢,不然这次怎么能瞅准时机偷溜出来?”
玉玲儿随口问道:“是吗?是你爹忙于别的事,没空管束你了?”
“真聪明!”白长庚将她一起拉到床上,和自己挨在一起,紧紧搂着,“我爹最近天天出门,早出晚归的,我料想京城里肯定出了大事,他忙得脚不沾地,就有我的活路了呗。”
“京城里出了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她问。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别提这个了,还是说说我给你赎身的事情,宅院我已经置办好了,我们不跟那个老头子住在一起,也不和这些闲人来往,住到京郊去,那里地广人稀,没人打扰,宅院的主人还送了两亩薄田,可以供人耕种……”
不等他说完,玉玲儿就打断他的畅想:“什么京郊安静,没人打扰,我看你是兜里的银子全花完了,再拿不出一枚铜板,才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买院子。”
“任你说我嫌贫爱富也罢,我可不去过什么男耕女织的日子,我娇生惯养了多年,受不了那个苦。”
“嗐,谁叫你去跟我受苦了!”白长庚连忙解释,“这只是暂时的,你也知道,我们白家就我这么一根独苗苗,将来这偌大的家产不传给我,传给谁呀?”
“到时候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你有了身孕,他还不乐得抱孙子?请我们回去?到时候白家的一切,不还是我们两个的!”
不得不说,他想的可是真美啊。
玉玲儿冷笑道:“还生米煮成熟饭,就怕半途你爹再把你五花大绑着带回去,到时候我离了金玉堂,孤身一人,还不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而且,你这话怎么和当初李雅说的有点像呢?”
“不许跟我提什么李雅!”
白长庚收紧手臂,将她的腰紧紧箍在自己怀里,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玉玲儿狠狠捶了他几下,白长庚才放开。
她气道:“李雅怎么就不能提?我若是想提,还有王雅张雅上官雅呢!你若是嫌我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东西,也不必来这里献殷勤!”
白长庚不爱听了,捂住她的嘴。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再想着别的男人!”
玉玲儿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把白长庚整烦了,他干脆霸王硬上弓,就要在白日宣那个黄色。
说实话,憋了几个月,从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有点把持不住了,就那么巧碰上她在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