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为她介绍道:
“那是贝莉,她上吊死的。当时我看到了,可惜活着的时候人类看不到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那时我才死了一个多月,还没法变出实体。
我每天都喊让她快跑,可惜……”
“后来是甜甜,甜甜很单纯的,她看到了我从墙里凸出来的嘴巴、贝莉竭力伸出来的长头发,但什么都没有怀疑。
只不过,她告诉陈生自己看见了奇怪的东西,那畜生便加大了药量。”
“再后来是朵拉。朵拉勇敢独立,刚搬来两天,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商量好怎么告诉她真相。她想换衣柜、吊灯,陈生那个畜生怎么敢?”
菖蒲听得心中滞涩难过,短短几句话,四个美好女性的死亡。死在了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手里。
珠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捂住眼睛: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后悔,如果我早点能变出实体警告贝莉,贝莉是不是就不会绝望上吊?
如果我和贝莉没让甜甜看见,她会不会能多活一段时间?
如果我们早早下定决心,不惜任何代价先吓跑朵拉,她是不是就不会遭遇最可怕悲惨的命运?
如果我们再勇敢再聪明一点儿,是不是他就不会得逞,你也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菖蒲打断她的话,握住她冰冷的手:“不是的。是那个畜生的错,是他欺骗、伤害了所有人。你已经很好了,你们都那么好,那么聪明、坚强、善良。
是他,该死的是他,该遭遇不幸该后悔该痛不欲生的,从来都只有他。”
她的目光坚定起来。
不顾珠珠的劝阻,她毅然走出衣柜,站在烂泥一样恶心的陈生面前,收敛了一下情绪但没完全收敛住,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亲爱的,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上坟吗?”
直播间里,弹幕在她走出衣柜的时候讨论得异常激烈:
“新人到底在干嘛?朵拉替她挡住陈生的时候她不跑,现在出来送?”
“我本来以为是个有脑子的新人……又押错了,去隔壁看天南星大佬理解丧尸,成为丧尸王的高端操作去了”
“+1,等等我一起”
……
“我倒是觉得新人有自己的想法”
“那是想法吗?那是想找死”
“等着上她自己的坟吧”
……
因为弹幕观众并不知道珠珠告诉她的一切,所以理解不了菖蒲忽然升起的想要替她们复仇的心情。
但同样,菖蒲也不知道弹幕的吵嚷,知道了恐怕也不在乎。
她主动走出衣柜一方面是想帮助复仇,同时也是因为已经对副本的隐藏规则有所猜测,需要确认。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发现随着时间过去,红衣朵拉已经逐渐应付不来烂泥形态的陈生了。
这个诡异东西很恶心,没有下限,纠缠着朵拉把整个房间的地面都变成了他的烂泥堆。
踩在上面就像陷入沼泽一样,黏住斧头就不肯放。朵拉膈应坏了,已经扔了斧头,径直坐到窗台上想对策。
烂泥陈生却趁机呲溜呲溜地往上冒,想裹住朵拉的脚,把她拉下来。
像擤出来的鼻涕一样。
真恶心。菖蒲嫌恶地甩甩手,但还是提起脚踢了踢地上的那摊烂泥:“喂,亲爱的,到底还上不上坟?”
陈生怪异地打量她一眼,随即竟然从那一滩肉褐色烂泥里渐渐鼓出形状,慢慢恢复了一点最初的样子。
只不过这张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现在在菖蒲看来,最为恶心狰狞。
他仿佛一字一句地念着台词,但带了几分恶意:“亲爱的,你还记得啊,真好。是啊,我们,要,去,上。坟。嘻,嘻。”
随着他僵硬阴森的笑声,管家和佣人们也机械地靠近:“请小姐准备一下。”
果然,菖蒲所料没错,因为她现在的角色“宣美美”才是陈生这次的目标,所以只要她出现,并且配合剧情,陈生就会回到原来的状态。
管家和佣人也只会针对她这个目标,而非已经死去的红衣女士们。
刚才管家和佣人们迟迟没动手让她意识到了这点,而且,一模一样的剧情朵拉在日记里已提到过,上坟是个借口,陈生无非也想让她在这天穿上红裙子,并杀了她罢了。
所谓上坟,上的是她自己的坟。
果不其然,管家捧出了一条红裙子。
一条和朵拉、甜甜、贝莉、珠珠身上一模一样的红裙子。
早在衣柜里看到红裙的那一刻,菖蒲就意识到了真相。她苦中作乐地想,果然我是注定来加入这个家的。
窗帘里爬出来的是红衣女士1号,朵拉。床底下藏着的是红衣女士2号,甜甜。衣柜里散落的是红衣女士3号,珠珠。天花板吊着的是红衣女士4号,贝莉。
……
而马上,她就要成为红衣女士5号宣美美了。
这屋里拢共这么大点地方,不知道给她安排死在哪里,她还有点期待呢,呵呵。不过她还有一点没弄清楚,那小莉到底是谁?难道还有一位红衣女士她没发现吗?
她眼珠一转,对陈生的诡异状态熟视无睹,换用一种嗲死人的恶心语气道:
“可是亲爱的……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呀?带去上坟看爷爷的,只有我一个吗?”
陈生:“……”
弹幕也一样无语:
“这种时候关注什么好妹妹我去”
“她不会真想成为诡异的唯一吧……”
“我仿佛感觉到了这诡异的无语,竟然有点共情了,靠女人真的好难缠啊”
“男人真的好恶心才对,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别吵了,新人可能发现了什么”
……
菖蒲此时现学现卖,不熟练地忽闪着大眼睛,不依不饶地追问:“亲爱的陈生好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只不过可能学艺不精,语气中总夹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陈生刚艰难恢复人形的脸庞面色几度变化,似乎在再次变异和变脸之间艰难地选择着。
“还有这裙子……”
“不要穿!”这次,柔美声线的声音格外焦急。菖蒲面上则没有变化。
她做势要拿起裙子,发现陈生和管家的眼里都冒出精光,又放下,看着俩人表情阴沉变化,心里都快被逗乐了。
看来,红裙子本身也有什么问题。
接着她一气呵成地故意拿起裙子扯吧扯吧扯坏了往地上一扔,不依不饶地往衣柜一指:“你说呀,这条红裙是给我的,那衣柜里那条红裙又是谁的?”
“你说话呀,我在上面发现了别的女人的头发!”
“你说话呀,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你和别的女人的照片!”
陈生艰难地控制住了想变异的心情:“亲爱的,我当然只有你这一个亲……”
菖蒲立刻打断他,再接再厉地哭哭啼啼道:“亲爱的,亲爱的,成天都是亲爱的,你是不是都记不清我名字了,渣男,负心汉呜呜呜,见谁都是亲爱的。”
她敢这么肆无忌惮,一方面是因为朵拉她们几个是她的依仗。另一方面则是通过这几次试探,她已经发现并确认了副本的隐藏规则,似乎只要她以“宣美美”的角色角度发言,陈生就会很配合。
眼下他就不情不愿地咬着牙道:“我当然记得,美美。
别闹,我只有你了,亲爱的。”说到后来,他语带威胁,嘴里怪异尖牙隐约可见。
“嗯对对对,亲爱的,对不起,刚才是我无理取闹了呜呜呜。”菖蒲见好就收,立刻丝滑地转换态度:
“都怪我太在乎你了。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