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黄粱,一梦千秋。
如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有玄门高人设局布阵,炼假成真。
接应灵境降临,加持道法灵身,
今日,
围杀昏君!
“天师阁,方仙道,龙门寺,都来了啊。”赵玉致幽幽叹道,“父皇惹得天怒人怨,玄门隐士群起造反。”
高台上,紫袍的供奉,再也不如之前那般轻松写意。
冷冽的刀光,
从天而降的巨石,盘旋嘶吼的火龙,
全都杀向高台。
防御,总会有漏洞。
侍卫们化作人肉盾牌,奋不顾身的阻挡着一波波袭击。
“杀——”
“吉时已到,送陛下上路——”
“替天行道——”
喧嚣声,此起彼伏。
贾赦蓦然发现,真正存着看热闹小心思的人,其实并不多。
当气氛被烘托起来后,
还能镇定的呆在原地的纸灵,除了莲蓬头的赵玉致,一水儿的全是骷髅头。
纸灵之身,眼眶位置依旧有白骨菩萨坐镇,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精神冲击。
而猛兽飞禽头,桃花寒梅头的纸灵,都被狂热的气氛所带动,全都冲向高台。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莲花台旁穿过。
是个豹子头。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贾赦认出了熟人。
贾故(纸灵身)——生命值:45-46(+46临时增益),技能:斗战残篇(大成)。
他一手拎狼牙棒,一手握横刀,步子时缓时急,哼哧哼哧的在黄粱地里踩出一条路。
“故老哥?”贾赦轻声开口。
“你身边的女娃不错,好好待她。”狼头偏转一百八十度,左右扫视,认出了贾赦,对他轻轻点头。
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他在藏气蓄势,过程不能中断。”贾敬在旁边解释一句。
“故老哥有机会活下来吗?”贾赦问。
贾敬漠然道:“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是完好无损还是苟延残喘,参与进去的人,结局都是死!你安心看热闹,别动手。”
“我连把刀都没有,赤手空拳上去送死啊?”贾赦轻笑出声,摊摊手,耸耸肩,表示人畜无害。
敬老道说的没错。
无论太上皇是死是活,
今日参与刺王杀驾的人,都很难有好下场。
经常打猎的都知道:吃过人的野兽,必须杀死。
欺君罔上、谋刺君王的臣子,
无论成功或失败,
太上皇也好,新皇也罢,都会全力扑杀!
有过一次屠龙经验,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进行第二次,第三次屠龙?
“老千岁不在了,大义不在我们这边。”贾敬知晓堂堂堂弟的脾性,语气平静的给出理由。
先太子还在时,
贾家兄弟可以参与刺王杀驾,
因为他们背后也站着君主——太子,国朝储君。
为自家君主铺路,纵使有万般阴谋算计,都能百无禁忌。
忠君,储君也是君。
“确实有点麻烦。”贾赦咂咂嘴,又道:
“你给的纸人,好像跟赵老六收藏的不一样。”
“他的纸灵,滴血激活,能遥控杀人。”
“最初,我以为你也给我送了张底牌,看谁不顺眼,随手就杀了,简直爽歪歪。”
“现在又要贴眉心,又要白骨观配合,还只能缩在劳什子的灵境当偷窥狂。”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全得扔。”
……
敬老道退到一边,懒得搭理碎碎念的贾赦。
好东西,谁不想要?
百年之前,龙蛇起陆,英雄豪杰遍地走。
改朝换代之际,险之又险的鼓动一点点灵气复苏,才有神通宝物遗留下来。
到了现在,
能修行出超凡的手段,
还有个神魂畅游的灵境,
知足吧!
“如果不是前路已断,他们怎么会卷进来?”赵玉致抬手指向坑坑洼洼的高台:
“修行几十上百年,垂垂老矣,无路可走,”
“境界跌落,不可挽回——与其在病榻上苟延残喘,还不如死前玩一把大的。”
“带着昏君一起死,求个流芳百世,青史留名。”
“哪怕遗臭万年,也比寂寂无名要强!”
……
贾赦的视线,重新落回战场中央的高台处。
他看到了贾故,雄壮的身影已经冲到高台下。
正挥舞狼牙棒,势大力沉的轰击台柱。
砸得石屑纷飞。
另一手的横刀,随意的在头顶挥舞,防守着来自高台上的袭击。
咚、咚、咚。
西北角的石柱崩碎。
继续转向西南。
高台上的紫袍供奉,身形鬼魅的跳下来,细长白皙的手掌抽在老头背心。
嘭——
贾故像是被一辆疾驰的战车撞上,身影抛飞出去。
“让你装蒜!”
“有本事你再演啊!无敌?一己之力独战群雄?就凭你?”
“老子破了你的鬼阵,看你还怎么横!”
伴随着嚣张的叫骂声,贾故的身影再次冲向高台。
紫袍人的弱点暴露,
场中局势逆转,
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到西南角。
雷火闪电,刀光剑影。
紫袍人开始受伤,
开始吐血,
后撤回高台上,拦在太上皇身边。
“要结束了。”赵玉致轻叹道。
“谁胜谁败?”贾赦问。
他还没看见贾太公的身影。
攻守双方都藏着底牌大招,怎么就结束了?
赵玉致伸出的手掌,猛地攥紧成拳头:“老供奉出演苦肉计,将对手引到高台上,武道高手要被一锅端了。”
“靠远程的道法,是杀不了父皇的。”
“道法不屠龙,是定律。”
闻言,贾赦漠然。
研究玄门道术,避不开皇朝气运和天子龙气。
传闻上古有人皇,
身带人族气运,
能号令天下练气士,
仙神下凡,都要毕恭毕敬,不敢造次。
这玩意儿很玄乎。
信则有,不信则无。
正如道法,炼假成真,炼真成假。
论起杀皇帝,
能移山填海的大神通者,
威胁性还不如拎刀的市井屠夫。
“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流血,”贾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富有磁性的嗓音,传进赵玉致耳中:
“你能送我回去吗?”
“嗯啦——不过很快就要收场了,不看完再走吗?”
“不想看了。”
“嗯啦——你猛拍三下眉心,就能脱离灵境。”
……
贾赦抬起手,直贯脑门。
“忘了说,离开之后再进来,就只能呆在灵境里当纸片人。”在贾赦的第三掌即将拍下时,赵玉致悠悠的开口。
都是千年的狐狸。
玩什么聊斋?
贾赦既想参与进去杀皇帝,又不想担弑君的罪名,
他想先退出去,
找官家要大义名分。
老千岁只是储君,
官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君王!
傀儡皇帝,也是皇帝。
各为其主,
为王前驱,
那刺王杀驾的罪名,也能转变为功勋!
“不来了,”贾赦的手掌,果决的拍下,“这破地方,呆着没意思。”
头晕目眩。
天地倒转。
眼冒金星。
贾赦终于睁开眼睛。
敬老哥提醒的很清楚:大义不加身,不能弑君。
换句话说:想杀太上皇,先要去找新皇要大义支持!
贾赦一把揪住官家的衣领,恶狠狠道:“赵老六,你小子有没有胆子背锅?敢不敢写勤王诏书?”
皇帝连连咳嗽,眼中却精光爆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