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在周身经脉急速地流转,池岁暖觉得五感稍稍恢复了些,缓缓张嘴,沙哑道:“替我把身上的缚灵绳解开。”
“这……恐怕得少主亲自来解……”陆盼儿微微垂首,恭敬道。
池岁暖深吸了口气,冷冷道:“出去。”
陆盼儿躬身行了一礼,却步退出了房间。
池岁暖这一等,便从薄暮坐到了黎明。
鸡叫头遍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推开,来人的脚步有些虚浮,空气里漂浮起似有若无的血腥之气。
经过一夜的运功,池岁暖的五感已然完全恢复。
来人在离床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池岁暖忽感身上的束缚一松,刚想有所动作,不料被绑了一夜全身发麻,一个不稳便往后栽去。
立在不远处的江越寒见状,身影一闪,上前伸手扶住池岁暖的肩,将她带了回来。
察觉到来人靠近,感知到危险的池岁暖一咬牙,瞬间爆发出身体的全部潜能,袖中寒刃飞出,直逼那人面门。
江越寒眼神一凛,松开扶住池岁暖的右手,侧身一避。
几乎是在同时,池岁暖却拉住了江越寒的右手,将他往榻上一带,下一刻肘刀便锁住了江越寒的脖子。
江越寒被压制在铺着丝绒红被的榻上,脑后恰好枕着一副鸳鸯交颈的精致纹样。
他没想着反击,一来,他笃定,在归元宗,池岁暖不能拿他怎么样。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二来,他战了一夜,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很长一段路,实在是疲惫。
此刻他被按在榻上,抬眼,便能看见盖头下,池岁暖那小巧精致的下巴。
心念一动,他抬起另一只手,掀开了池岁暖头上盖着的喜帕,便对上了池岁暖冰冷的眼神,和面颊上已经干了的泪痕。
看清江越寒面容的瞬间,池岁暖心中百转千回。
她不是没想过,那个无故出现要帮自己寻人的少年,有可能就是要与自己成婚的归元宗少主,江越寒。
毕竟窥天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的。
她已经明确告诉了他,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若他就此放弃,那便是最好。
若他不是江越寒,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拿到星移盘的那一刻,她几乎是要确定了,自己白日里遇到的就是江越寒。
或许他也是为父母所迫,只要她避了出去,假以时日,他总能终结这场闹剧。
没想到后来,阿爹突然将她捆了,神色复杂道:“岁岁,被那小子看上,不知是你的福还是你的孽。”
于是她又自嘲地想,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那个人不是他。
直到今日,她亲眼见到了这张脸,金冠高束,喜服玉带,又出现在新房之中,不是江越寒还能有谁?
只是他身上竟还带着伤,看来不久前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池岁暖不禁面带讥诮:“原不知江公子,还有与人夜斗的嗜好。”
她原是想着,归元宗少主,天赋异禀天之骄子,在姜国竟也有人胆敢将他伤成这样,这么好的奚落他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但话说出口才回过味来,这样的场合下,她这么说,倒像是埋怨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冷落了自己。
天知道她巴不得江越寒永远都不要来。
江越寒原本眉头微皱,眼神凛冽锋利,闻言倒是收敛了眉眼间的寒气,别开目光,语气里带了几分歉意:“抱歉,让你久等了。”
暧昧的距离,暧昧的话语,池岁暖忽然觉得有点热,便松开江越寒,起身走得远了点,故而没有发现,江越寒的耳朵也是一样的发烫。
“道歉有用的话,这世界该有多么地和平。”池岁暖祭出破光剑来,剑锋直指床上慢慢坐起的江越寒,“况且,你该道歉的是,不择手段强娶了我!”
“抱歉,我有放了你的道理,但后来也有了不得不娶你的理由。”江越寒直起腰背,微微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正视着池岁暖道。
池岁暖轻嗤了一声,不再说话,举剑便刺,江越寒身影一闪,已经绕到了池岁暖的身后。
池岁暖也不回头,周身红光大涨,瞬间凝成无数血色尖刺往江越寒所在的地方袭去。
江越寒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架起淡黄色的光盾抵挡。
尖刺落在光盾上,微微陷进去一些便再前进不了分毫,江越寒微微一侧头,光盾上的尖刺瞬间生出无数裂缝,下一刻便尽数化为红雾,飘散不见。
同时,下一波血色尖刺再次袭来,而池岁暖手中的破光剑也幻化出七道剑影,飞至江越寒身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传言江越寒自诩甚高,除非对战结丹期以上修士,否则不出左手。
而池岁暖向来甚是看不惯此等装杯行为,恰好她今日火气很大,就算不能重伤他,只要逼得他使出左手,也能压一压他那嚣张的气焰,恶心他好一阵了。
江越寒眼神锐利地往后方扫去,眉宇间慢慢又弥漫上了层层寒气,在两面夹击之势中,瞅准时机,一个利落的转身,腾空而起。
光盾一撤,池岁暖的红刺便同破光剑影对了个正着,两相对撞,激起一阵红雾。
不待红雾散去江越寒重新落地,池岁暖一咬牙,又朝他下落的方向丢去一个个火球。
江越寒在火球雨中左闪右躲,足下窜出一缕淡蓝色的流光,在他身边旋转着往上,将他整个人护在了蓝色光柱之中。
而他始终没有使出左手,也没有出招回击,甚至故意左躲右闪,引导着池岁暖的火球将新房的死角都给点着了。
池岁暖眼睛微微一眯,继续攻去。
眼看着动静越来越大,守在新房外的侍女皆面带焦虑地看向陆盼儿,陆盼儿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飞身将这一情况回禀了宗主和宗主夫人。
江开济正和苏问雁坐在一张桌上用早膳,闻言眉头一凛,夹菜的手稍稍一顿,继而收回手,放下了玉箸。
苏问雁神色如常,淡淡开口:“你莫不是觉得寒儿打不过她?”
江开济也没看她,视线落在门外:“我的寒儿怎会不敌她一个小门小派出来的女修?只是他昨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恐太劳累。”
“小辈的事情就让小辈们自己解决吧,你都把人给抢到府上了,还怕她跟大雁一般飞走不成?”苏问雁说着,不禁笑出声来。
江开济听出苏问雁意有所指,不过是阴阳他当年强取豪夺之事。
这么多年过去,一双儿女都已成家,她却还是耿耿于怀。
“呵。”江开济冷笑一声。
苏问雁瞧见了江开济眼底浓浓的不悦,却好似故意要火上浇油一般请快道:“你若是以元婴的修为对自家儿媳妇儿出手,那可当真称得上老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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