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我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心说这么一个小破村,能有什么秘密?

却这时,那老头却讲起了一件极为久远的事情。

民国时期,有一个男人,携了一个女眷逃难到这里,那女人,看打扮应该是富人家的小姐,男的又比较贫寒,村里人一看就知道,恐怕是哪家小姐跟穷书生私奔了。

那一男一女逃到横里村,便安营扎寨,住了下来,平日里和原住村民相处也很客气,谁知有一年,村里收成都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存款没有超过三个铜板的,于是就有些年轻人外出当搬运工。

横里村往上走便是蟒河,据说民国时,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码头,那地方人来人往,消息混杂,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在那里下苦力搬货,谁知就那一次,那些壮年汉子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私奔那个小姐,竟然是当地一个员外的女儿,那员外十分有钱,为了寻女,贴出告示,能消息的赏一百大洋,能抓到两人的,赏五百大洋。

别说五百,就是有一百大洋,也够村里人活半年的了,那群汉子回了村,聚集了所有村人秘密商议,最后在金钱的诱惑下,决定将那一男一女逮了,送回员外家去。

那时候私奔是大罪,在当地是要沉河的,两个年轻人没有防备,被抓了,紧急间,那男人挣开绳索,帮助女人逃了,让那小姐先去蟒林里躲着。

但那男的没逃成,被送回员外府后,一顿暴打,断手断脚后沉入了蟒河底。

村里人都良心不安,但不安归不安,人总得活命啊!由于逮到一个,员外于是赏了两百大洋,又亲自带人进蟒林里追女儿。那员外也不是狠心的,就一个掌上明珠,自然舍不得沉河,打了主意,逮到人就送出国留洋,遮遮丑,女儿活着总比死了好。

但员外的人进蟒林找了很久,甚至不知什么原因,失踪了好几个家丁,都没有找到小姐,便以为小姐遇难,遂放弃了。

村里人靠这一笔钱,算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然而就在两个月后,有人突然发现,在蟒林的边缘,时常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蟒林与外界的交界处,似乎在等人,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夜。

他们以为是那小姐,便又去追,但一进蟒林人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怪事就层出不穷,最离奇的,据说是在男人沉河三年后,一天夜晚,蟒林里传来了凄惨的哭声,整整一夜都没停过,听声音,就是那小姐在哭。

后来……蟒林边上,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等人的白衣女人了。

我听的不由咽了咽口水,心说这是在讲爱情故事啊,这王老头看着老实,没想到还挺文艺的。突然,我又觉得不对,民国的白衣女人,不就跟我在树洞里看见的女尸一模一样吗?

难道王老头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

我刚想发问,就觉得贫血一样,大脑一阵阵晕眩,甚至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此刻正是夜晚,屋里角落的位置,摆放了一个老式的脸盆架,架子顶端有一个圆镜子,我晃眼一看,顿时吓傻了。

镜子里面的人哪里是我,脸色青白、双目无神,分明是电视剧里,被女鬼狐精吸干了的男主角嘛。

可是……可是我对祖师爷发誓,我可从来没招惹过狐狸精或女鬼。

紧接着,我就回想起了脖子上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心说难道是那个民国小姐干的?

王老头说完,鬼魂陈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女鬼怨气未散,你侄子和她有肌肤之亲,阳气大损事小,只怕她还会来纠缠。”

大伯一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揪着我的领子说:“好你个小崽子,连个女尸你都不放过,老实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觉得欲哭无泪,撞墙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道:“大伯,那女人虽然长的挺漂亮,但僵了一百多年了,她不介意,我还嫌膈的慌,我能对她干什么?您能不能靠谱点。”

第十二章寻尸

所谓的肌肤之亲,大概就是被女尸亲到脖子那一下,姓陈的怂货,怎么用成语的,小学没毕业吧?

大伯看了我半晌,大概也觉得我没那个胆子,便皱眉问鬼魂陈,道:“那现在怎么办?”

“烧尸。”他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又道:“但我没时间耽误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事情上,那女鬼爱纠缠谁就纠缠谁。

我顿时就怒了,恨不得在他脸上踹几脚,***,不就是会装神弄鬼吗,大爷我不稀罕。我脾气一上来。立刻冲小黄狗一招手,黑着脸道:“过来,扶我回房,我要睡觉!”

小黄狗颇为无奈,刚一动,鬼魂陈又道:“多晒太阳可以补充阳气,今晚睡觉时在床头点一盏长明灯,烧尸的事情,进了蟒林可以顺便。”

我一向不迷信,但大伯对鬼魂陈的话言听计从,吩咐小黄狗在我床头点一盏长明灯,临睡时我憋不住,问大伯:“晒太阳可以增加阳气,这姓陈的在忽悠人吧?我看还是喝点乌鸡高参汤,吃些海参鱼翅比较靠谱。”我一边说,一边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大伯哭笑不得,笑骂道:“你知道什么。”顿了顿,他道:“人体三万六千个毛孔,日出之时,毛孔大开,日精阳气顺着毛孔而流遍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有俗语:宁为日光起五更,不食人参入腹中。上古先民养生,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是这个道理。而到了夜晚,地阴之气大盛,有助于人体五脏流转,驱陈纳新。天地运转,生生不息,日月四季,各有奥妙,千百年来,咱们老祖宗研究的很透彻,你小子……不懂就不要瞎说。”

我听的头晕,忙道:“我说大伯,您别一扯上这些就跟我咬文嚼字,大半夜的,你不晕我都晕。”大伯见我精神不好,也没有多说,吩咐小黄狗好好照顾我,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天边刚露出一抹云霞,小黄狗便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时值二月,天气尚寒,我冷的打哆嗦,被拖起来晾到院子里晒晨光。

小黄狗看我受难,在一旁幸灾乐祸,我看他得意,便冷笑一声,让他把躺椅和被子全部给我搬出来,就算要晒日光浴,老子也要躺着晒!

有大伯在一路,小黄狗不敢不听话,一路骂骂咧咧伺候,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效,我在院子里一边晒一边睡,到中午饭点时,已经觉得精神大好。

大伯见此,又加上鬼魂陈催促,便决定当天下午就启程。

我们收拾好装备,王老头认为我们一行人都是身怀‘异术’的民间高人,便也不敢问我们去蟒林做什么,只取了家中的腊肉,说晚上露营烤着吃,大伯十分死板,本着医者父母心,不能收病患红包的原则,为了一块腊肉推来推去,我看不下去,直接接过来,咧嘴一笑,道:“谢了,我就喜欢吃腊肉。”

大伯一脚踹过来,骂道:“你个小崽子。”但他十分偏心,见我把腊肉收起来,便也没多说,我们一行人,背上装备便开始向蟒林进发。

为了防止那民国小姐再出来作祟,鬼魂陈说一定要烧尸,让我在前面带路,但进了林子,我只觉得四面八方都一个样,前一晚踩出来的痕迹,因为一夜的落叶覆盖,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我凭着大致印象,带着众人左绕右绕,最后只得捞头,干笑道:“好像……找不到了。”

那大汉呛了一下,一拍我肩膀,粗声粗气道:“我说小白脸,你该不会是舍不得烧吧?”

我怒了,推了他一把,道:“去你妈的小白脸,我跟那女人清清白白,老子连她的手都没摸过……”说完,我又觉得怂了,为什么我要来解释这种事情?

鬼魂陈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我很有意见,我看他那样就不爽,便心生一计,和气道:“陈哥,您是道医,按理说也会些风水寻踪之术,要找到一个女鬼的真身,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其实我对这些完全不知道,只不过电视里似乎都这么演的,那些道士,拿出一个罗盘,跟着走一圈,准能挖到一个棺材或者一具尸体。

鬼魂陈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片刻后,他慢悠悠的说道:“我不会为你浪费这个时间。”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会,但不会为我特意来做这件事。

我噎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尴尬起来。

小黄狗大约看气氛有些僵,连忙拽了我一把,叫道:“小祖宗唉,你再好好想想。”

这林子里古木参天,左看右看都一个模样,昨晚能从这里跑出去,我都已经很幸运了,这时候找不到路就是找不到,叫祖宗也没用。

我撇了撇嘴,道:“她敢来,我就敢揍的她连爹妈都不认识,不找了!”大伯气的够呛,估计是想踹我,我赶紧先走一步往前窜,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根据爷爷留下的口述路线,要进入那个人迹罕至的村寨,首先要穿过的就是这一片蟒林,蟒林占地很广,脚程足有两天,然后便进入蟒沟,后面的路更艰辛,我觉得,如果在我们一行人身后放一架摄影机,那么完全可以开展一个探索节目,名字就叫《走遍大地》。

我被民国小姐‘借’了点阳气,体力虚软,在前面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喘上了,逐渐落到了后面。大伯一路上黑着脸,显然在怪我意气用事,事实上我现在也知道刚才太冲动了,但那种情况下,人家都摆明不帮忙了,难不成我要跪下去求他?

最后连大伯都抄到了我前面,就我一个人跟在后面,喘的跟狗一样。大伯对我到底心硬不起来,没多久便踹了小黄狗一脚,骂道:“也不知道扶一扶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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