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证鬼证俱全的情况下,禹登知道任何辩解已无用,摆正态度认罪才能尽可能地减少惩罚。
昱修根本没理会禹登,在听到千栩说已经将阴阳之气收集完毕后,早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耐心。
“奈落,这个人族我要带走,此地就交给你了。”他道。
奈落没有异议,对昱修行了一礼,重新坐了上去。
昱修立即抓着千栩的手,开辟出一条黑色通道,带着他钻了进去。
通道直达荆竹鬼相的言忠堂。
见到是昱修和千栩,门口的守卫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荆竹面前。
看到风尘仆仆的一人一鬼,精神状态被千栩稳定住的荆竹有些诧异,忍不住道:“出了何事?”
昱修后退了一步,指着千栩,道:“他也不知行了什么大运,竟然真的成功收集到了天地间最纯粹的阴阳之气。”
那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收集到的,什么叫行大运?
千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储物袋中拿出那面铜镜。
“事不宜迟,晚辈现在就来为您医治。”
荆竹被这个孩子的执行力给吓到,愣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
昱修自觉地走到门口,道:“我就在前院等你们的好消息。”
卧室内很快只剩下荆竹和千栩。
“孩子,我该如何做?”荆竹虚心请教道。
“还请鬼相盘坐在软榻上。”
千栩说完,按照父亲手札上记载的方法,走到荆竹的正对面,开始运转引血为炁。
一条如同手指粗细的血线出现在一人一鬼中间,一头连接着千栩的右手掌,一头连接着荆竹的心脏。
血线进入荆竹虚体之中,化为无数根血针,准确地刺入数十个指定的天衍窍穴中。
眼见荆竹的呼吸逐渐放缓,千栩将铜镜中的阴阳气对着那道血线释放出来,让那股纯净的黑白之气顺着血线流入荆竹的虚体中。
荆竹的眉头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牙根一点一点地咬紧。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也是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办法。
千栩尽量放缓阴阳之气流入的速度,并时不时地观察荆竹的状态。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前院,昱修蹲在大门口,一边拿着一堆小石头摆来摆去,一边和颜悦色地和守卫们聊天。
说是聊天,却几乎是昱修在说,那两个守卫一直在紧绷着虚体,紧张得眼珠子乱转。
“堂堂鬼相,蹲在门口跟守卫聊天,成何体统?”
一道洪亮威严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侧,吓得那两个守卫立即跪地,异口同声道:“见过鬼主!”
昱修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躬身揖手,道:“鬼主这是来看望荆竹鬼相?”
钟漠显出身形,对着那两个守卫做了个抬手的姿势,道:“免礼。”
又看向昱修,道:“既然有进展,为何不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昱修叹道:“鬼主日理万机,不敢贸然打扰,待荆竹鬼相那边传来好消息,定会立刻告知。”
钟漠被气笑,跨过门槛,看向言忠堂后方,眉宇间隐约有一丝担忧。
昱修知晓钟漠目前的心情非常忐忑,也不戳破,温和地劝慰道:“那孩子颇有些气运,加上有我好友的手札做指点,应当不会出太大问题。”
钟漠的目光下垂,陷入思索。
“父子之间的牵绊,究竟是何种感觉?”他小声地自语道。
昱修微笑道:“下官也不知,但下官猜测,或许就如同鬼主与荆竹鬼相之间的牵绊吧?”
钟漠深邃的双目亮了一下,极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又过了不知多久,言忠堂外响起了一个鬼吏的声音。
“见过鬼主、鬼相,判官奈落已将禹登一案审理完毕,特呈上卷宗,还请过目。”
钟漠看了昱修一眼。
昱修会意,道:“拿上来吧。”
一卷褐色卷宗被呈递上来,钟漠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半晌,他面露思索之色,又将卷宗递给昱修。
“当初那些被沐阴阳打伤的鬼卒鬼吏没有被下保密令?”
昱修摊开卷宗,回忆了一下,道:“这件事我会派心腹秘密去查,看看是谁说露了嘴。”
钟漠眼神一冷,道:“虽已不是需要保密的事,但终究是违反了规矩,不可姑息。”
昱修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垂首道:“尊令。”
钟漠负手而立,仰头露出了淡淡的茫然之色:
“过于违背规律,终将付出代价么?”
昱修一边看着卷宗,一边笑道:“荆竹鬼相若能够得以延续生命,是六陆天地的馈赠,并非违背规律。”
钟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等昱修将卷宗合上后,他对着那个鬼吏道:“就按奈落的意思去做。”
鬼吏躬身退下,言忠堂前院再无声响。
当天色彻底转暗,后方的院落终于传出了动静。
一抹柔和的光芒在后院上方亮起,转瞬即逝。
钟漠和昱修立即朝着后方瞬移而去。
荆竹的卧室内,血色尽失的千栩被安放在软榻上,安静地沉睡。
软榻旁,虚体已彻底停止消散的荆竹试着施展了一道消耗极大的术法。
在即放即收之后,他将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拐杖放入了一个木箱子里,露出了感慨的笑容。https:/
“荆竹鬼相,你这是?”瞬移而来的昱修正好看到荆竹将拐杖放入箱子中,又惊又喜地道。
荆竹抬起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对着钟漠躬身一揖,道:“未来百年,还请二位继续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