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惜白河

惜白河听出了弃长青话语中的惋叹,颇有些动容。

“当初那个‘一盏玉壶春,一柄女儿笑’的弃长青,终有再回紫霄宫的那一天。”

弃长青眼眸微垂,没有说话。

“宫主与我都不曾放弃过你。”

他将身形显露出来,手中捧着一件银色流光四处流窜的披风,那披风在他手中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一颗鸡蛋大小的银球。

惜白河这一露面,属于阴阳气境的雄浑气场尽显无疑,仿佛之前被弃长青噎得没话说的人并不是他。

他撤掉隔音结界,一股磅礴气势自他身上澎湃涌出。

他将银球甩在弃长青身上,看似轻飘飘的一挥手,却使得弃长青的身体倒飞出去了几百里,最后准确地摔倒在龙章的前院。

“弃长青,你的命要给老夫好好地留着,若就这样轻易地死去,老夫定要将你剖尸碎骨!”

一道如洪钟大吕的声音在整个红递城上空响起,威严得令人不寒而栗。

但弃长青却清楚,惜白河这是在向别有用心的人宣示,他弃长青的命属于紫霄宫,其他人若是想动,自己先掂量掂量后果。

弃长青躺在地上,忍不住地咳了几声。

从几百里外的地方被扔过来,哪怕自己是个骨体还算坚硬的单淬者,也有些吃不消。

他缓了一会儿,将银球收进怀里,转过头。

在他身后不远处,千栩斜靠在柱子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来助你的人,是惜白河啊。”千栩指了指上空。

糟糕,被这小子发现了。

弃长青立即掏出十几张隔音符,朝着四周扔了过去。

“我们现在就在韩萏前辈的灵魄结界里,不用担心。”

千栩对这些双淬者啊上灵族啊翻手一个魂体结界、覆手一个灵魄结界的已经感到无比习惯。

瞧见弃长青的反应,千栩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的猜测,变成了笃定。

弃长青干笑了一下,好奇道:“怎么发现的?”

“从你一直纵容唐同欺负你其他徒弟开始,我就感到奇怪了,你看着是有些不靠谱,可实际上很有骨气很有原则,怎么就这般纵容他?”千栩点着手指头道:

“还有李嫣那一次,天琴剑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之前我以为是你,现在想想应当是惜白河。”他指了指上空,道:“当时我拔剑时的动静,是你那位好友制造出来的吧?”

“还有,你对惜白河会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自信了,自信得让人怀疑。”

“最后嘛,就是那个小酒瓶,你说是你的一个好友送你的,这种保命法器你扔了一个还有一个,只能证明要么你很容易就能得到它,要么就是你真的有很多。”

“可谁会无缘无故送你那么多保命的法器?肯定是知道你会不断地面临危险的人,才会送这些给你。”

“这样一来,再结合刚刚惜白河说的那番话,我便猜到了。”

千栩说完,笑得见牙不见眼。

弃长青被他一句又一句的分析说得冷汗直冒,心道这孩子真是不好糊弄。

要知道,龙章的其他弟子与他相处了那么些年,都没有怀疑过惜白河针对自己这件事的真实性,这孩子才来多久?

“借用央谷勒那句话,真不能小瞧了你。”

千栩耸耸肩,道:“小瞧又如何?反正我连双淬者都不是。”

弃长青一滞,这大概就是他们目前最遗憾的地方。

尤其在见识到叠加了魂体的攻击力有多强后,曾是双淬者的他们只会更加急切地想回归双淬者队伍。

“舒香如何了?”被千栩方才一顿分析,弃长青险些忘了询问舒香的情况。

不过此刻将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也好,正好转移一下这孩子的注意力。

“已无大碍,现在正在做进一步医治,我不便在场。”

千栩回想起刚才韩萏将霍珍的四肢硬生生扯下,笑眯眯地递给他们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恐怕连大魔族见了都要毛骨悚然。

“那霍珍……”弃长青不敢继续问下去。

“师父这是担心她?”千栩揶揄道。

弃长青无奈:“我是担心央谷勒从此对韩萏前辈怀恨在心。”

他回忆道:“当年韩萏前辈在征戎岛主陨落后离开了遥祝岛好些年,听说是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这央谷勒若是在木尾壮大了自己的势力,终有去寻仇的一天。”

话到此处,忽然反应过来,道:“你该改口啦。”

千栩没接弃长青的话,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韩萏与木尾这件事上。

“是因为岛主之争?”

弃长青摇摇头,道:“我不是很清楚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隐约有听说前辈从此便很少再回遥祝岛。”

千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方才韩萏前辈在听到央谷勒来自木尾后的反应,确有可能。”

弃长青无奈道:“你怎么还叫她前辈?”

千栩依旧不理,勾唇一笑,道:“不过,央谷勒想要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恐怕不太可能了。”

“怎么说?”弃长青并不清楚霍珍是央谷勒女儿的事,因此他会有此顾虑实属正常。

千栩没有告知消息的来源出自肖览,只说是那天去异修救人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异修弟子们的议论,从而推测出来的。

之后他与厉笑慈的对话倒是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弃长青越听嘴巴越张得大,到最后,都可以将惜白河送给他的那个披风压缩成的银球塞下了。

“他这么怕老婆的?”

千栩险些栽倒。

说了半天,结果让弃长青惊讶的竟然是这个!

弃长青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着调,讪笑一声,解释道:“这不是,知道了他会有麻烦后,心情好嘛。”

千栩懒得与他在这件事情上再多废话,道:“接下来,师父只要好好在这里休养,剩下的交给韩萏前辈就好。”

弃长青再次注意到称呼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何还不肯改口?不都当着我的面拜她为师了么?”

千栩懒懒的道:“一个称呼而已,很重要?”

“行了行了,随便吧。”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是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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