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那个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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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同来的还有包括徐夫人在内的几名眷属,以及留守的红缨翠翘,全都跟着过来了。

在下一次大军推进之前,女眷们将会留在这里照顾她们各自的丈夫一段时间,因为他们当中也有人负了伤,索性就都接过来团聚了。

因着徐夫人上次给了润肤膏,虽然戚缭缭没用,但仍然领了她这份情,后来也偶有接触。

这回到了库哈,女眷就更少了,戚缭缭因着将领们对燕棠的支持拥护,于是也让子湛就地取材做了十来样菜,整出了一席席简单但厚实的宴席,邀请女眷们到帅帐来赴“接风宴”,也算是侧面代表燕棠犒劳一下众将领。

“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吃肉,倒是这里两道野菜是黄隽带着我去采的,夫人们尝尝。”

北地有肉吃新鲜,能有几样绿油油的蔬菜吃简直太难得,戚缭缭诚心地邀请着众夫人。

又道:“我这个人向来随意,此处也不比京师,希望夫人们也随意一些。”

赴宴的女眷共有六个,都是高级将领的妻子,有些是戚缭缭认识的,有些是后来才熟的,但她这么豪爽,大伙很快也消除了拘束,自如地交谈起来。

徐夫人浅尝两口,说道:“早就在围场领教过六爷的手艺,这次尝来,又精进了。”

戚缭缭笑:“他自幼就喜欢参研这些,你们吃得惯就好。”

说着抬手让翠翘来上羊肉汤。

燕棠怕她吃不惯军中伙食,正好草原上牛羊多,便让人每日弄几头牛羊什么的到伙房让烹了,又或者去附近山上去猎点什么来,顺道也给将领们加加餐。

虽然说肉吃腻了,但是这加了些别的食材一道烹制的羊骨汤还是很鲜美的。

周将军的夫人说道:“王妃喜欢吃羊肉,妾身倒听说鞑靼人有种烹制羊肉的方法烹出来味道极佳,只不过一般地方吃不到,这里也没有馆子可下,须得他们鞑靼人自己动手拿锅灶才能做出来。”

“那还不简单,”曹将军的夫人笑道,“下一仗打完,便去找几个鞑靼人做来尝尝,或是跟他们学了那法子也就是了。”

大伙又顺势说起战事来。

徐夫人言语不多,但也不算沉默,很多话题她都能接上,关键是还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女眷们与她都熟起来。

戚缭缭听她们叙着话,也不时地附和几句,直到红缨来凑耳说黄隽来了,她才点点头起身,让邢小薇先帮忙陪客。

黄隽站在院外草地上,一身袍子拦腰拿汗巾系着,袍角塞进了汗巾里,露出底下的长裤与布靴,一张小白脸早就晒成了锅底,如今的他跟昔日京中文文弱弱的通译官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

“我打听到一点事,估计你会觉得有用。”看到戚缭缭后他立刻走上前来。

“二十一年前苏赫走失过一名宠姬,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早些年贺楚还没上位的时候,也曾经着人在西北一带寻找过这个人。”

自打戚缭缭决定把调查乌剌王室为初步途径之后,黄隽由于对北地民俗以及鞑靼语的精通,就成了她的重要帮手。

戚缭缭道:“贺楚真的也找那名汉姬?”

“没错。”黄隽肯定地点头,“当时在七子镇我就跟当地的老人打听过,留了个影儿。

“这些日子我在草原上走了走,竟然又听到有人这么说,还说由于自乌庭去往西北此地是必经之路,因此有人还确切地说应该是来找过三次。

“最后一次是五六年前。”

戚缭缭觉得这消息让人脑子不大能转得过来。

苏赫寻找那汉姬还好说,毕竟当过他姬妾,也算是有些情分。

可贺楚论辈份得管这汉姬为庶母了吧,他也来找她?还找了三次?!

当然,草原民族对这些事情似乎并不讲究,寡嫂嫁小叔子,继子纳继母为妾之类的事屡见不鲜,就是真看上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这是否说明,贺楚对这汉姬至少是关注的?那么难道是说,有可能贺楚跟皇帝心系的是同一个女子?!

“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她捏着下巴喃喃道。

又问:“还有什么?”

“别的就没有什么了。还有这个也问不到什么线索。”黄隽说着从怀里掏出张纸来给它,“没有人见过这东西。”

戚缭缭看了下,点点头,收进袖子里。然后道:“回头有时间我跟你出去看看,你先去忙你的吧。”

看他走了,她才又回到了席上。

“菜够吃吗?不够再让子湛来两个。”

席上仍在边吃边交谈,戚缭缭坐下后掏出帕子来拭唇,却不妨袖子里一张纸被带到了地上。

一张绘着半个狼身的纸,堪堪好落在徐夫人脚畔。

徐夫人盯着那狼身看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拾起,递回给戚缭缭。

“这是王妃的画作?”并排坐着的曾夫人好奇看过来。

戚缭缭望了眼徐夫人,笑着接过来:“先前与邢姑娘在房里无事,画画来消遣,她偏让我画只狼,我又没怎么见过活的狼,哪里会画?

“记得前日在外偶见过这么一幅图,便勉强画了个前身,实画不下去,真是让夫人见笑了。”

说着淡定地将纸叠起,又塞回了袖子。

邢小薇听她说完连连看了她几眼。她让她画狼?!

……

一席饭吃到太阳微偏才散。

徐夫人走出院子,脚步没有半丝凌乱地回了自己营房。

进了门,她又平静地拿过架上的帕子来擦手。

直到把掌心擦干,她才顺势坐下来,定定望着落在对面壁上自己模糊的影子。

忽然她起身走到书案旁,提笔沾墨,在纸上刷刷一阵,一只呲着獠牙的狼头便倏然显现出来。

她静静地凝视着这只狼头,抬眼时眼里又露出来些许迷茫,像忽然看不透一幅画,又像是忽然看不懂一本书,再接着,她又垂眼看下去,接而嗤地一声苦笑,她将这画蓦地拧成团,接而又摊开来撕了个粉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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