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的脸上还带着口罩,她巴掌大的一张脸,只露出眼睛来。
迟书还浑身都疼,身上的一层层被子跟龟壳一样,弄得他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他眼睛跟醋缸里泡过一样酸,屋子里也没开灯,他怔怔的看着余温的身影,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你才不会从马来飞过来跟我吵。”
余温走过去将屋里的灯打开,有三挡,余温怕他的眼睛受刺激,调了最低的柔光,这才踩着拖鞋走到他的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烧的没那么严重了。”
迟书用所有的力气将胳膊从被中抽出来,他的肩膀是光着的,结实的皮肉上满是汗,然后抓着她的手不撒,“你真来了?等我好了再跟你吵,现在你赢了也胜之不武,这件事我没错,死也不低头。”
明明嘴上说着强势的话,但语气是软的,声音干涩难听,一边说一边捂着嘴咳嗽两声。
“算了,我不跟你个病人吵了。”余温指了指柜上放着圆滚滚的西瓜,“芝芝冒雪跑了半个城镇买过来的西瓜,你多少吃一点吧,我给你切。”
迟书的视力渐渐的恢复,看见余温带着口罩,眼睛里带着几分怨气,“这么嫌我吗?我是什么脏东西吗?”
其实他心里是庆幸余温带着口罩的,似乎是心情好,总是想着找茬表达一下。
余温走过去拿着刀去切西瓜,她切了一半,将最甜的位置挖出来,用筷子插着,递给迟书,“我不能生病。”
“是不能,一辈子也不生病。”迟书将身上一层层的被子推开,坐起来啃着西瓜。
西瓜太凉,余温不敢吃,在一旁看着迟书吃,西瓜几乎滑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歪着头费力的啃,总是咬不掉多少,他眼睛黑黑亮亮的,一直跟西瓜较劲。
见他这样,余温才发下心,她不知道怎么跟迟书说怀孕的事,而且孩子很可能流产。
她病着,怕他太高兴,又怕他太担心。
最后犹豫了片刻,余温还是决定报喜不报忧,磨磨蹭蹭的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看着他快将西瓜吃完了,将翻找出的照片递给他,“我拍的。”
迟书嘴里嚼着西瓜,他喉咙都发炎了,吞咽的动作很疼,一点点的吃。
“这什么东西?外星人?”迟书看着灰白点点的东西,跟星云一样,中间有个空洞,“最近无人机到处乱飞,别信这些。”
余温的照片拍的是很抽象,拍的时候手抖,有点模糊,但他能认成这样,余温满肚子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
她刚想跟他继续说怀孕的事,他吃完最后一块西瓜,然后摆弄起木块来,他一把折断,才用了这么一点力气,他已经是浑身的虚汗,他低着头,许久才开口。
“我真的错了,朱助理进去了,我坑了我最信任的朋友。”迟书苦笑着,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
余温走过去,现在的迟书像是个被抽走灵魂的精致木偶,整张脸都透露着空洞感,“他替我顶罪了。”
她扯下口罩,抱住了浑身颤抖的迟书,他病的这样厉害,更多的事因为在朱助理的事情上自责。
“我在剧组打杂的时候认识的他,那时候就我们两个华人,那些人都挺排外的,可我得闯出来,只得慢慢的熬。”迟书额头上的汗水几乎流到眼睛里了。
“我这人你是了解的,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却唯独他,曾舍命相救。”迟书抱着余温,想要拼命的汲取温暖,“剧组在拍摄的时候出了事故,大火烧起来,大家都忘了我,唯独他闯进火海把我救出来。”
余温从未听迟书提起过这些,他的声音都是颤的,“我错了,余温。”
………………
姜曦一直没有继续手术,但所有的累活她都愿意做,每天替别人值班,等别的医生都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休息。
她一边吃饭,一边给母亲打去了电话,孩子现在留在姜家,她家的家庭条件,足够给孩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小曦,你跟盛闻还有没有可能,我刚才听院长说,他抱着鲜花看你去了?”她母亲看着女儿,没有那个男人的糟蹋,女儿的身材已经恢复了,“他娶的太太也意外去世了,你们两个自小相熟,整个姜家给你当嫁妆,我还不信配不上他。”
“妈,我现在不考虑这下,我自己带着孩子一个人过。”姜曦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丝的难过,“我们没机会的,从来都没有过。”
“他要是不在乎你,来姜家给你说情,为你忙前忙后的?”她的母亲还是不大相信。
姜曦拿着手机在屋里转了一圈,“妈,你看,真的没有鲜花,别再自作多情了。”
她刚说完,就听见外面有动静,随口说有急事就挂了电话。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却见谷沉愤怒的走了进来,“离婚的事情我答应,孩子可不能给你,看你还想嫁给盛闻,这么多年你还是贼心不死,知道我为什么厌恶你吗?因为你一直就没忘记过盛闻。”
他站着的时候都东倒西歪的,手里还拿着一瓶啤酒,看来又是过来耍酒疯了,他现在也怕姜家,也只有酒壮怂人胆了。
“这件事跟盛闻无关,是你做了太多混蛋的事。”姜曦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你不是想要孩子,你就是想要钱,但我告诉你,就算去了法院,孩子也不会给你这个混蛋。”
“是,我是混蛋,你也是个娼妇,背着我心里有别人。”谷沉冷笑,“你是不是恨透了我,拆散了你跟盛闻。”
“你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姜曦的眼底全是鄙夷,“是盛闻退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他一开口,满嘴的酒味,眼睛里全是讥讽,“你不知道吧,这一切都是我让余温做的,还有迟书,两个人可听话了,我让做什么就去做,他们把柄在我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