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置熏眼睛。”余温吃着碗里的毛肚,他连调料都给她配好了,全是她以前喜欢放的调料,两个人只一起吃过一次火锅,究竟多深沉的爱,才能仅一次就将对方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迟书脱了外套,穿了一件体恤正在往锅里扔菜,又怕溅起的汤汁弄到余温的身上,都是一点点顺着锅檐往下推的。
“坐我这里。”他放下装菜的碟子,打量着余温。
她长睫上沾着泪,眼底也是红的,扯着纸巾吸着鼻子,她这个无辣不欢的人,却辣成这样。
他说完就起身,而余温却低着头,他未曾发觉,豆大的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不用,已经不呛了。”到了现在,有一个念头,要是一切停在这里该多好。
“怎么了?从昨天去拜佛之后就不对。”他给她捞着菜,很快她的碗里就满满当当的了,他以为她不喜欢国内,“我让朱助理给你去买机票,以后我有时间了去古晋看你,那家的火锅比这里正宗。”
余温低着头,拿着筷子往嘴里塞肉,连什么味道也尝不出,只感觉胃里永远也填不满一样。
“那个姓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拍摄的时候不会有人像苍蝇一样在一旁嗡嗡了。”迟书心情格外的舒畅,要了一勺辣椒倒在肉上,“等拍完电影,我准备咱们结婚的事情,你现在是马来人,结婚手续有些复杂……婚礼要盛大一些。”
余温很饿,一碗的肉全被她囫囵的吞咽进去了,然后拿着勺子一直捞。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讨她欢心,总是说婚礼的事。
余温咬着碗里的牛肉,泪水濡透了她的长睫,“结婚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家里人要准备很久,我记得在汕城的时候,看人家结婚,家里人要备很多东西的。”
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两个人也凑不出一个家人过来。
“没事,我找人置办。”迟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结完婚之后,咱们就找个春暖花开的地方隐居,每天柴米油盐的挺不错的,想着以后,哪怕是因为芝麻一样的小事吵架,也是幸福的。”
她等不到那天的,到了现在的地步,她只有麻木。
见她辣的一直掉泪,迟书给她要了几瓶酸奶,她大口的吞咽着,总算有了一些饱腹感。
“帮我剪剪指甲吧。”余温伸出手来,除了那个稍微断了一些的,别的并不算太长。
“好。”迟书见吃的差不多了,将几盘剩下的菜挪到一旁,将她的手拽过来,从衣兜里拿出指甲,一点点的修剪着。
余温这次看到的很仔细,原来并不难,她小时候用钝剪刀去弄指甲的时候很疼,到现在已经有后遗症了,除了迟书,不敢将指甲交给任何人,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她修剪了。
“好了。”迟书用锉刀将余温的小拇指弄的圆滑了一些,连边角的毛刺也被修剪了。
在他将手收回去的刹那,余温心如刀割,“我胃里有点难受,帮我去附近的药店买点胃药吧。”
迟书有点后悔给她点这么辣的火锅了,见她脸色发白,咬着唇不肯说话,顿时也急了,“好,你等着我。”
余温查过地图了,附近根本没有药店,他要跑几条街才能找得到的。
看着迟书离开的背影,他着急的穿过人群,热闹嘈杂的人群很挤,一路上撞上了不少的东西,余温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即刻跟他去了。
见他的人影消失在眼前,余温走到前台,“结账,不过我男朋友去买东西了,一会可能回来,没带手机,我能不能给他留一张纸条,一会帮我转交一下。”
“是那个长得特好看的那个男人吧。”小姑娘兴奋的比划着,“刚才我看见他给你剪指甲了,好恩爱啊,我记得他。”
余温要了一张纸,在拿起笔的时候,整个手指都是颤抖的。
等她来到饭店外面,一辆漆黑的保时捷已经停在门口,她过去拉开车门坐到后排的位置上。
盛闻就坐在她的身边,外套已经脱了,穿着黑色的衬衫,怀里抱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那只小黑猫,手边是几张检查单,看来趁这个工夫,盛闻带着小猫去了宠物医院。
“没什么问题,就是贫血跟营养不良,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盛闻将小猫从笼子里抱出来,放在余温的腿上,“它很乖,检查的时候很安静。”
余温的手摸着小猫的脑袋,一下一下的,仿佛摸不够似的。
他的目光从猫的身上移到余温的脸上,让自己开车,然后打开挡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很可笑吧,嫁给你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过的最踏实的日子,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杀人犯了。”余温笑着,眼底却闪烁着泪光,目光却落在他的手腕上,她知道那块名贵的表下面是一道道狰狞疤痕。
“割开血管很疼吧,那天我也有了这种想法,幸亏迟书在外面叫住了我。”这话是余温笑着说出来的,“我这样的人那样简单的就死了,实在是太便宜我了。”
车内气氛无比的压抑,余温看向窗外,“天黑了。”
她话音刚落,司机已经将车停了下来,前面就是警察局了,余温看着门口执勤用的警察,那是一种骨子里流出来的恐惧,手上微微一用力,怀里的那只小猫吃痛,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背上,几个牙印见了血。
盛闻赶紧将猫塞回到笼子里,拉过她的手看,两个很深的血洞,而余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没事。”余温抽回自己的手,“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盛先生就不用送我了。”
说着余温下了车,一步步的往警察局里走去,余温进了楼,值班的民警就看见了她,“有什么事?”
民警正在吃着饭,偶尔抬一下头,见余温一直不说话,也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报案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