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窗户半开着，落地的巴洛克风的窗帘被风吹起，隔着薄薄的一层纱，整个夜景一片朦胧。
余温没有换拖鞋，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看着服务员将两箱子东西放下。
服务员是个黑人，穿着红色的西装，眼中的色差感让人总是将目光落在他那口大白牙上，等他接过盛闻随手给你一摞小费，眼睛都瞪直了，笑的更加夺目。
黑人小哥一边恭敬的后退，一边用蹩脚的中文说着，“两位早生贵子，大富大贵，笑掉大牙……”
余温听到对方竭力想着词句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盛闻转过头看着她，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肚子，笑的几乎打跌，眼底水汪汪的，还吸着鼻子。
他从未见她笑的这样放肆过，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等四目相接，余温像是触电一样收敛脸上的表情。
“盛先生，我想您可以说余京南的事情了，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余温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就不耗时间等了。”
“他们都叫我盛先生，都是带着恭敬，唯独你带着虚伪刻意。”盛闻走过去拎起牛肉，“好歹夫妻一场过，我还是习惯你咬牙切齿的叫我盛闻，不过你在床上叫我名字的时候最好听。”
余温别过脸去，总觉得以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说那些暧昧不明的话。
“盛闻……”她还是妥协了，“余京南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等我先包一些咱们一起吃，你想吃虾仁的还是牛肉。”他不急于回答，“等吃完饭才有力气谈论这些事情。”
余温知道他的性格，只能撸起袖子来，“我能帮点什么？”
“去柜子里找找围裙。”盛闻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声调。
酒店的客餐厨是一体的，他拎着牛肉放在案板上，拿着刀子剔着上面的筋，他的手按着肉，低着头，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外套脱去，黑色的衬衣领子在扯领带的时候被弄得竖起。
余温翻了好一会才在橱柜里翻找道未拆开的围裙，她打开包装，蓝绿色的卡通图案有点可爱。
“找到了。”余温走到盛闻的身边，“穿上吧。”
“你觉得现在我腾得出手。”却见盛闻一手拿着刀，一手全是油，“帮我弄一下。”
说着他半弯下腰来，头也低下来，他的头顶不经意的触碰到余温的肩膀，他身上依旧是那种沉木的香味。
余温将围裙套在他的脖子上，等他起身，又走到他身后，熟稔的系上，“好了，我帮你和面吧。”
“去休息。”他的衣袖上还是沾了些油，这么贵的一件衬衫，就这么糟蹋了，“电脑在书房里，无聊了刷剧。”
“好。”余温也没有想继续帮忙，转身走进了书房，盛闻的电脑没关，余温随手打开，里面全是一堆没退出去的文件，这种公司机密，一点也不避讳，余温也不敢乱动了，只能扯了一张报纸，无聊的做着数独。
余温念得书不多，从抽屉里随手拿了钢笔，涂涂画画了半个小时，急的额头上都冒烟，也没填出来几个。
恰巧这时候手边的手机响了，余温没多想，直接接起，放在耳边，“你好，哪位？”
那边沉默的半分钟，余温的笔尖也停住了，等一看手机就愣了，自己拿的是盛闻的办公的手机。
他是个工作生活分得开的人，工作的手机通常不带在身上。
“这是盛总的……没打错啊！”那边传来盛闻秘书的声音，“是这样的，十分钟之后要开视频会议，几位经理已经在等着了，盛先生现在方便吗？”
“你等一等，我去叫他。”余温攥着手机，费力的起身走到书房外面，却见他已经在包馄饨了。
“怎么了？”他抬头，看了一眼余温，“饿了？”
“视频会议，要不我接你的活，工作要紧。”余温看着他还在不紧不慢的擀面，自己都替他着急。
“哦，忘了这件事了。”盛闻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些沙哑，“把电脑抱过来，就放酱油瓶旁边的位置上就行。”
余温诧异的询问，“你确定？”
五分钟后，余温继续回到书房里弄着数独，而等公司的高官在接通视频的时候，一个个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以为秘书失职，播放了某位明星的做饭视频。
直到大家看清楚盛闻那张抬起的脸，一个个目瞪口呆。
盛闻在公司向来都是那种严肃冷漠刻板的人，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难以相处，什么时候看见他这么有生活气息过，大家的三观都震碎了一地。
项目经理在说着招标的事，总觉得这样的盛闻温和了很多，连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的自信了一些。
有个女高管甚至想拿着手机偷偷拍照，却马上被秘书发现，发消息过去提醒。
盛闻的手捏着皮，等馅放上去，用手一攥，果然修长好看的手捏出来的馄饨也漂亮，像是一朵花在手指的夹缝中绽开。
就算他忙着包馄饨，但工作上的事情一点也不耽误，很快会议就到了收尾，秘书在说着零碎的事情。
就在大家准备关掉视频的时候，屏幕里的盛闻抬起头来，“饿了吗？”
“嗯，很饿。”余温站在书房门口，“什么时候能吃饭？”
大家都目瞪口呆，原来盛先生是有了新欢了，这么温柔的语气，他们这些员工可从没有体会到过。
半个小时之后，盛闻端着两碗馄饨到了餐桌，余温也已经摆好了几道调料，将桌面也擦的干干净净。
余温饿的不轻，坐在椅子上，舀了一个馄饨吹了一会，不烫嘴了蔡用唇碰了碰，拿着门牙咬开，熟悉的问道顺着舌尖散开。
“怎么跟她做的一个味？”余温的眼眶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汽给熏的。
“一点点学的怎么不像，调料也是她放的那些。”盛闻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