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站在一边的曹祐,再傻都听明白了身后,那个在向他抱怨的家伙,就是脾气老坏的沈盈雨。
她为什么会无聊到去当飞贼?
曹祐猜想她是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吧。
缓缓地摘下了脸上这一方面巾,曹祐这会儿倒有点经验了,他懂得了像她那种人在伤心的时候,是需要有人安慰的。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基本上像这种情况,是不能够随便接近对方的,否则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将这条湿透了大半的裹面布扯了开,沈盈雨用它当暗器,随手丢砸向了,往她这边走近了些的曹祐。
她恨所有人,也恨她自己。
若她从前舍弃掉那点儿,身而为人的骨气,也许她这会儿只需要,躺在某个肥头大耳的蠢猪身边任由作践,而不用这样懊悔。
她错了,错就错在以一副不该属于凡尘的容貌,降生在了那个家庭之中。
当一切都烟消云散,痛苦的也只剩她一个人。
站在她面前,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曹祐一点儿高兴的劲都没有。
从他那外表开朗的徐师姐开始,他像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天地里,在那里有着很多很多,他用眼睛看不到的秘密。
当那些秘密的一部分,被她们亲自说出来时,曹祐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成为了她们伤心流泪的导火索。
可能在他还没有出现那会儿,她们一个个也很痛苦。
但她们既然选择了,在他这个有些陌生的人面前哭泣,应该是想告诉他,他太多管闲事了。
哭了很久很久,当眼泪都来不及往外流淌的时候,沈盈雨才舍得止住了哭泣的念头。
一开始,她还以为曹祐那臭小子,会说些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话语来安慰她,没想他什么话也没多说,就那样子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种无声的安慰,让她感到意外,也感到厌恶。
她爱怎么哭是她的事,又没暗示过要他的倾听。
瞧见自己丢出去的那条黑布,落在曹祐的手里,沈盈雨咬了咬牙,恨不能扑身过去将它抢回来。
“……”
扑扇掉了小欧桓遗留下来的小紫星,曹祐的老脸上尽是些尴尬。
他不知小欧桓什么时候,跑没了个影,只知那锭金子就搁在他的脑袋上。
没了那些小紫星的光芒,陷身于黑蒙之中的他,更是不敢说点儿话语出来。
他刚才不是没想过,要说点话去安慰沈盈雨,只是他在思索着她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一时忘了说话。
“那个藏金子的密室,入口就在你家厨房第三个灶炉的下面……”
沈盈雨从怀里掏出了这一方手帕,擦拭了一下,那些严重影响到她形象的鼻涕。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舍得将她藏了老久的这个小秘密,透露给了曹祐知道。
她从那里面拿走的金子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还留在那边没有动弹过。
金子不比银票,一块块都很有分量,没有足够多的人帮忙,无法在短时间内,运完那些堆积如山的金子。
“灶炉?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呐,这个还给你……”
曹祐不认为沈盈雨,会在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的时候,撒谎骗他,便也信了她的话。
为了表示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打她的主意,他多往前走了三步,把这条黑布递到了她身边,希望彼此以后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
以后有没有?很难说,但现在就有了。
小手被擒了住,曹祐不解地询问道,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呀?我都没想过要和你打架,你就当没见过我,放了我不好么。”
“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办好了就可以走……”
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向了那口深井,沈盈雨的小脸不由地蒸起了不少热气。
她明知曹祐眼力再好,也无法看出她的难堪,但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爬满了无数只蚂蚁一样快要散了架。
无法直接将那一份难言之隐说出来,她只能多用了些气力,攥紧了曹祐的手。
“什……什什么事情?”
脑海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曹祐猜想沈盈雨要他帮忙的,铁定不是一件轻松的好事。
感受到了手上袭来的,这阵指甲快要扎进他手腕中的疼痛,曹祐连忙运劲护住了自己的手,竭力控制好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话说被那只臭猫抓出的划痕,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踪影。
“帮我……烧点洗澡水……”
小脸红润到了极致的沈盈雨,推手撇开了曹祐。
她的这个意思,让一万个人听到了,会发酵出一万种可能来。
烧洗澡水?为什么要烧洗澡水?不就是为了洗澡咯。
洗澡,多正常点儿事呀,又没有什么特别。
可就是这一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让沈盈雨怀疑起了自己的脑袋里,是从什么时候就有了些奇怪的想法。
那些奇怪的想法,折腾得她左右不是人,尴尬非常。
“这容易,你们家烧水的地儿在哪?我帮你烧……”
听不出沈盈雨的话里,藏了什么玄机,呆愣愣的曹祐随口就答应了这差事。
烧水,多容易的事呀,又不是煮饭。
真让他去煮饭的话,曹祐可能会愁一愁,这座宅子里是否提前,预备好了些瓜果蔬菜鱼鸭鹅。
“跟我来……”
从曹祐那天真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真是什么也不懂,略有些失望的沈盈雨,慢慢地站起了身来,走在前头给曹祐带起了路。
这座房子的布局,跟东州城那边稍有些不一样,不过大致上都是遵循着冬暖夏凉的方式。
既然是由风向决定了房屋的方向,那么厨房通常都会搁置在小走廊的这一边。
带着曹祐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这里,沈盈雨便往那屋子里走了去,不理睬曹祐会不会把房子给烧了。
将沈盈雨落下的那一袋金子,放在了这灶台边,曹祐真忙里忙外地烧起了水。
从跑到井边去打水,再到烧火起锅,他连小欧桓冒出来几次都忘了去数,就只知道埋头兑现他的那个小约定。
当他拎着第一桶热水,到沈盈雨的房中时,他只见沈盈雨换掉了那一身黑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若有似无的短袖束腰裙。
高挑而又均称,白皙而不失柔美,老天爷真是造孽,给了她这么好的一切,却不愿让她每天多开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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