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处?这年头收拾了一个门主,还不如料理一个长老来得有价值。
三宗九门里的九门,什么时候都沦落到了由长老管事,门主之流都成闲云野鹤了。
多看了一眼这张密文,有头不露脸的姬纲,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不用去理会荀滕的事情了。
那一夜,当她信了那个女的话,大老远跑去东州城里擒拿荀滕,所能逮到的只是几间空无一人的房子,没能找到点儿有意义的线索。
从那以后呀,她就闲了,直到那个女的又给她,丢来了这么个消息。
火器门现任门主马杜,在莱州失踪的事情,他们第五军一开始就知道了,毕竟那时候他们也有掺和一脚。
只不过妙白珏办事不力,让修为那么弱的马杜,凭空被人给救走了。
当火器门里那些,想要马杜早点死的人,在昼夜不停地寻找那小子的时候,他们第五军也有派人去找过,可惜都没有个确切的消息。
消失就消失了呗,那个姓马的臭小子,又嫌活得不耐烦地出现在了东州显贞城,着实让姬纲费解多时。
若不是夏侯巍这会儿出外执行任务了,她也没想着为这种事情多费点心力。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在某个小村落里,等待着晨曦的到来。
这只从北边飞来的黑鹰,在黑夜的云雾之中,早早就瞄到了姬纲的身影。像它这种对猎物特别敏感的牲畜,不到最有把握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出击的。
一旦出手了,就必然要擒住目标的小命。
那一股从姬纲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很弱,弱到和那寨子里的蚊虫鼠蚁,没有太多的区别。
纵然是这样的一个高手,黑鹰仍用它这种俯瞰众生般的眼睛盯着她,似要看穿她那躯体里每一寸经脉。
瞄准好了个角度,咻的一下,这牲畜宛如离弦的箭矢般,戳向了姬纲那颗噗通噗通的心脏。
“?!”
基于她最本能的第六感,姬纲意识到那不是一只普通的传信鹰,极有可能是由暗灵盟总部,那边过来的一个高手幻化而成。
有人的地方,往往都少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争斗。
一指柔鞭抽了过去,姬纲只打掉人家身上几根臭羽毛,没有给它造成些致命的伤害。
一个及时的躲闪过后,她远远地见得那牲畜又窜向了天穹,仿佛是在等待着另一个对她发起偷袭的机会。
“大半夜的,不会是大哥送信来了吧?”
披头散发的妙白珏,打开了这扇还算有点用的窗户,老远就看见了姬纲,和一只黑羽牲畜在那哨塔楼上纠缠不休。
自言自语地问了自己一声,妙白珏问了很多人,就连那讨厌的姬纲也问过了,就是没有问出他家大哥夏侯巍,跑去哪里逍遥快活了。
咕噜,一个饿肚子的声音,不和谐地从妙白珏的肚子里跑了出来,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诡谲地笑了笑,他想自己可以出手帮一下姬纲,顺带把那只看起来不像送信的黑鹰,给烤了当宵夜。
“判官爷爷,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看什么东西,眼前都是绿芒芒的……”
摇晃了一下脑袋瓜子,把自己给整清醒了些的云义,扛着这几百斤重似的脑袋,略有些难受地询问了老家伙一声。
等不来老头的话语,他自个先倒了下去。
不管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他眼前的那些绿光就是越来越浓,浓到让他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给老家伙夺走了。
“不碍事,那些不过是龙头杖,在适应你这个新主人的灵泉。等它摸清楚了你的灵泉构造,它也就会歇停了。”
站起身来的裘弼德,兀自爬回了他那棺材板上,盘坐调息。
在他那些邪门的功法催动下,一股不同于周围这些绿光的白润液体,从底下那三截绿皮树杆里渗透了出来,凝聚到了离老头双手掌心一寸远的地方。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老头就榨光了那三人的娇躯,帮着她们成为了三片绿叶。
原先的六截绿皮树杆,也在这个时候往下隐成了三个。
呼,心惊肉跳地爬坐起身来,云义没有逮到老头活灵活气的,端坐在棺材板上,吐纳那些至阴元气,只瞧见人家比刚才还要不堪,都趴在地上动弹不了半分了。
死了?没再看到那些绿芒芒的光亮,胆子大了些许的云义,试着走过去将手指,搁在了老家伙的鼻嘴之间。
死了!得知裘弼德既没吐气也没呼气,云义那苍白的小脸上,唰的一下就黑了去。
一个激动劲拿捏不准,他又往地上跌坐了去,浑身止不住在打着抖。
抖得比较厉害的,就数他那两排牙齿了,一点儿停下来歇口气的征兆都没有。
泪水,无助与恐惧相随而生的泪水,一滴又一滴从他的右眼眶里蹦了出来,打湿了他那被冷汗熏了个臭的衣襟。
“嚇,咳……”
倒吸了一口热气,又咳出了点淤血的裘弼德,诈尸般睁开了,他那双染了些墨绿光亮的眼珠子。
他的回光返照,让不远处的云义又傻了一回。
担心自己这一死一诈之间,会真把云义给吓成傻子,裘弼德连忙伸手跟那小子喊道,
“年轻人……快走吧……我也快得到解脱了,记得躲远一点,每逢寅时将那龙头杖拿出来吹吹风,我在九泉之下就……就安心了……”
“老头!你别死那么快呀,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
后悔起了自己畏缩在一边,激动地爬回来的云义,使劲地摇了摇裘弼德的老身板。
他不知道这会儿,裘弼德还是在装死,只以为人家是真的歇菜了。
长这么大,云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了他的面前。
哪怕是当年他娘亲死了,他也没能够见她最后一面,一直都认为她真是去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九天玄境。
许是那些泪水,带走了他所有的害怕,在这个需要特别哭一哭的重要时刻,云义却挤不出半丁点儿泪水,也没那么害怕了。
怪事儿,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一早就看穿了裘弼德所有的把戏。
裘弼德一死,这地里就剩他一人了,可不可以去瞧一瞧,剩下的那三个棺材里,都藏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