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溪细细打量来人的五官,不觉得与苏氏有何相似之处?
而芙蕖则是直接应道:“两位姨娘请回吧,夫人跟前有我等伺候便可,没有夫人命令,二位切莫常来此处为好。”
她语气冷淡,只用眼角余光瞅着两人,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姨娘?辰溪惊疑不定的看了二人一眼,徐将军什么时候纳了妾室?
那美艳如火的女子凝眉喝道:“不过是个下人,竟敢用如此语气跟我们说话,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柔美女子扯住她的衣袖,说道:“寰骊,慎言,芙蕖姑娘不过是职责所在,也是我们考虑不周,事先没有差个人过来问一下,是我们想当然了。
以为夫人既然有心力接待外人,那对着自家姐妹,肯定没问题的,可能是这位娘子医术精妙,妙手回春,可令姐姐不药而愈吧。”
辰溪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好一朵盛世白莲花,说话句句绵里藏针,一句话非要九拐十八弯的说出来。
寰骊也在打量着辰溪,见她虽然衣着不俗,可是却没佩戴什么珠翠钗环,只带了一双耳坠和两只前额篦子。
看着虽然清丽,可是这副打扮出入将军府,却显得有些寒酸了。
寰骊嗤笑一声,说道:“缈缈姐姐,可不是每个女子都如你这样温柔有才气的,有些女子,大字不识几个,凭着一张脸也敢上门打秋风,说是与夫人交好,背后是不是打将军主意还不可知呢?”
“放肆!”院内传出苏氏的声音,她听人来报,辰溪过来拜访,却迟迟不见人影,料想定是遇到麻烦之事,便想出门来看一看,没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二人说话的声音。
寰骊与缈缈听到苏氏来了,不敢再多言,垂手立在一边。
苏氏从院内缓缓走出,她脸色苍白,由越璃扶着,但精神看着还不错,这时凤目含怒的看着二人,说道:“不是同你二人说,没事不要过来吗?”
缈缈美目含泪,委屈的看着苏氏,喊道:“姐姐,我知你怨我,可我不过是担心姐姐的病,想过来服侍姐姐罢了……”
苏氏撇过头去,不看她做作的样子,说道:“不必了,我自有丫鬟服侍,二位请回吧。”
寰骊撇撇嘴道:“姐姐也太狠心了,好歹姐妹一场,你既已吃了肉,让妹妹们喝点汤又何妨?
缈缈姐姐不过是倾心于将军罢了,我们既然已经成了将军的妾室,想见将军一面很正常,这又何错之有?
可姐姐日日把将军拘在院中,吃相也太难看了,难道你还没有不方便的时日,没有葵水来的日子不成?”
一番话把苏氏气得脸色更白了,张嘴刚想要骂,可是气上心头,一时咳嗽不止。
缈缈扯住了寰骊的衣袖,饮泣道:“寰骊,不要说了,终归是我对不住姐姐……”。
缈缈气道:“怎么就成你的错了?当初若不是她横插一脚,今日的镇西将军夫人应该是你才对。
再说了,我们可是老夫人亲自抬的贵妾,一天到晚连将军面都见不上,算哪门子贵妾?”
苏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五内俱焚,激怒之下,拔下头上一只玉钗,朝两人扔了过去,同时喝道:“滚!”
玉钗擦着寰骊的脸飞过,激起的气流,把她鬓边的头发都带飞起来,把寰骊吓了一跳,不敢再口出狂言。
可她又不甘示弱,只得气恼的哼了一声,带着丫鬟走了。
缈缈见她离去,朝苏氏躬身一拜,也跟着娉娉婷婷的走了。
辰溪见是不是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忙上前扶住她另一只手,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劝慰道:“夫人别急,呼吸放慢,很快就好了。”
苏氏咳声渐止,在辰溪与越璃人两人搀扶之下,慢慢走回了堂屋。
她在首座坐下,芙蕖端了茶水给她漱口,待缓过气后,她才苦笑着慢慢说道:“让你见笑了。”
辰溪摇摇头,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里没点糟心事儿呢,夫人看开点便是。”
苏氏苦笑:“有这二人在家里,又岂是这么容易看开的?”
辰溪道:“不知这事我能不能问?这二人是从哪里来得?”
苏氏低头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只是无奈地道:“有什么不能问的,我把你当朋友,你来与我说话,正好解我烦忧。
你看到的二人,都是我名义上的婆母----长宁侯夫人安排给将军的妾室。
温柔似水的那位叫苏缈缈,是我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至于那明艳女子,则是侯夫人的外甥女,乔寰骊。”
既然已经说了开头,苏氏便干脆全盘托出,她在心里憋屈久了,终于有个人能听她诉说,也能消解一二她心里的苦闷。
“我与将军两家是世交,我们两人的亲事,是我们的祖父定下的,当时也没有说明定的是谁,只说是长房嫡女,与侯府的长房嫡子结亲。
不知是不是天注定的缘分,我和将军的身世甚至还有些相似。
我幼年丧母,苏缈缈是我继母所生,将军比我好点,和娘亲相处的时间比我长一些。,一直到将军十岁的时候,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便想与我家订好亲事。
当时,我继母是想把苏缈缈定给将军的,可是我婆母是武将之女,不喜她小小年纪,便已习得一身娇揉做作之气,便定下了我。
亲事定下以后,我婆母油尽灯枯,回天乏术,没多久就去了。
我婆母走了还不到一年,侯爷便娶了新人,还没到隔年,连孩子都出生了。
说是坐床喜,说是早产,可人人都说侯爷早早就与新任侯夫人有了首尾,侯爷的小儿子很可能是奸生子。
你说,是不是世间男儿皆薄幸?我爹也是如此,在我娘去后没多久便娶了继室。”她苦笑一声,自嘲地说道。
辰溪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至少将军是铮铮好儿郎。”
苏氏想起徐继启,眼里稍稍有了些亮光,点头道:“是啊,至少他是好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侯夫人给侯爷生下一个儿子,名叫徐继开。
侯夫人因着自己也生了儿子,担心以后爵位旁落,一向不喜将军。
可是徐继开却从小喜欢跟在将军身后,他俩相差十一岁,将军也很喜欢这个年幼的弟弟,眼看侯夫人小动作越来越多,为了避免伤害兄弟感情,将军选择了退让。
他主动回外祖家,请求外祖带他参军,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儿,居然在战场上一呆四年,待我十八岁的时候,他才从战场上回来娶我。”
她目光柔和,似是想起了新婚时的旖旎时光,接着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与苏缈缈的孽缘也是从这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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