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不是他们的过错,但懒惰一定是他们的错。他们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可能真的不是他们的错,但是,咱们给了他们奋斗的方向和机会之后,他们还要过得穷的话,就是他们自己的错了。咱们是官府,咱们官府鼓励勤劳就好了,但是,咱们绝对不会为那些懒人的懒惰来买单。”张行坚定的说道。
说起来,‘买单’这个词,还是李承轩无意中说出来了,当初为了解释这个词的含义,他还费了好一番工夫。但没想到,如今,张行还拿这个词来说教起李承轩来了。
然而,不管李承轩是不是舒服,他也得承认,张行的话说得非常的对。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懒惰而买单,如果官府一刀切的为所有的穷人都提供现在的房子的话,那不但是对勤奋者的不公平,也等于是在变相的鼓励懒惰。而这,绝对不是李承轩想看到的。
“官府给他们划定了现成的宅基地,而且还给他们打好了地基,有这一尺高的地基,就算遇到今年这样的大雨,他们以后也不要怕了,他们应该要知足了。”张行接着说,“接下来,是住土墙的房子,还是住青砖的房子,就看他们自己努不努力了。他们实在家里穷,官府帮他们砌一间房子上去,也够他们一家人住了。剩下的地基,他们完全可以等到孩子大了,再慢慢砌上去。但是,如果他们三年之内都砌不上的话,官府就会把这地基收回去了。还是大人说的那句话,凉州不养懒人,咱们凉州,也让每一个努力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张行继续说道。
李承轩不得不信服了。
他还是小看了古人的智商和节操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李建成的儿子的身份,相比于张行的能力和眼光,他什么都不是。
虽然说,这时代有张行这种本事和能力的人未必很多,但只有有百分之哪怕零点几,都不得不让他信服,他都必须得谦虚的向人家学习和请教。
还好,他还没有狂妄无知的嘲笑古人比他‘输文采、逊风骚,’要不然,他就丢死人了。
“张大人说得对,就按你说的这么办,”李承轩心悦诚服地说道。
除了继续坚持,主干道、尤其是直达官衙大门前的官道,须保持三丈的距离,以及每个坊必须有公共卫生间之外,其它的设计,李承轩都没再有再坚持自己的看法了。
在古人的智慧面前,他觉得自己还是谦虚一点的好。古人考虑得比他考虑的更周到,甚至想到了几百年之后,比如说城市的下水道,他觉得有一条一尺宽的沟就够了,老张非说要根据这条‘井’字的大主干道,修几条能过人的下水道。
而且,老张的理由很充分,他说:“万一再发生今年这样的大水呢,可怎么办?就算这种大雨是百年一遇,咱们当今的人,总不能不替百年后的子孙后代们考虑吧?”
李承轩惭愧了,他能考虑到的,也只是自己这一代人而己,下一代他都不知道会如何了。相比于某些人只想到当下,他觉得自己的人品和操守已经非常的不错了。但是,相比于张行等人的操守,他还是深深的感到了惭愧。
倒不如和万宣道一块去琢磨蒸汽机,努力的把自己还记得起来的那些后代的技术还原出来,就算是他对时代最大的贡献了。
至于这个时代的人们能做出来的,他就不要卖弄自己不多的见识和能力了,当代的人,比他更知道如何去做。
比如说,他觉得,如果要架设一座连通金塔河的桥,方便两边的人员往来,一定要用钢筋混凝土才行,现在水泥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钢筋抽出来了。
没想到,他刚刚提出他的想法来,就遭到了张行等人的强烈反对。
“大人,你知道对咱们现在来说,铁有多宝贵吗,更别说钢了,咱们都还没有弄出钢来呢,要是弄出钢来了,不得先把咱们的武器换一下装吗?咱们的新城如今连个城墙都没有,如果咱们连个好武器都没有,让将士们拿什么去对付敌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吗?”
张行说得很对,李承轩无法反驳,他只得说:“张大人,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象现在这样子,全部靠浮桥或渡船过河吧。”
“这么宽点的河,等枯水的季节时候再说吧,用石头就够了,大人尽管放心,不说保千年,咱们的石头桥保百年还是完全可以的。”张行信心十倍地说道。
李承轩想起来了,咱们的石拱桥,不都是上千年的么,一点事都没有,倒是有些败家子为了修新桥,还在不住的破坏。倒是那更加先进的钢筋混凝土的桥,不几年就塌了。
看来,在这一点上,自己这个现代人,再次遭到了古人的鄙视。
更何况,金塔河最窄的地方,也不过是四五丈宽,按张行所说,在枯水季节的时候进行施工,还真可能不是个事儿。
李承轩放心的把新城的建设交给了张行,至于凉州城的日常事务,自然有那些年轻的属官和书吏们去做就行。
李承轩再次走入了万宣道的‘工作室’,一栋占了半亩地的大棚子里面。
一进去他就吓了一大跳,只见空荡荡的工棚内,从这头到那头,整齐的摆着一排铁轨。铁轨的上面,俨然是一架铁轮子的大号马车。
“万兄,你这是干什么?”李承轩吃惊地说道。
他这才多久没有过来,最多不到一个月时间吧,这家伙居然想把火车弄出来?这得让人类提前多久进入蒸汽机时代?虽然说,步子迈大一点的好,他也巴不得这样。可是,若是基本的生产力跟不上,步子太快了,会扯着蛋的。
“不是你说的,这世上真的有那不用马拉的马车么,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差不多快有点思路了。”万宣道头也没抬地说道。
“万兄,你知不知道,虽然你的想法是好的,”李承轩苦笑着说,“可若真的实现你的目标,就算把咱们凉州的家底给你折腾,也是不够的啊。”
“谁说我要花你凉州的钱了,”万宣道不以为然的摇着头,“我花我自己的钱总行了吗,就算我这一代不行,我让我的儿子接着搞,用我万家人两代人或三代人的心血,我就不信弄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