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凌玉渊瞳孔一缩:任定宗怎会在此?他没有去赴五弟的约。
但是惊讶的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瞬,随后,他又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淡定从容。
“谦王果真是料事如神,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什么计划都会被你所破。在下拜服。”说着,他冲对方拱了拱手,又问,“不过在下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西陵军溃败,乃是一场骗局?”
任定宗不答反问:“从一开始,你们西陵军便势如破竹。殿下该不会以为,本王当真相信,你已然身亡的传言吧?”
他又道:“即便你死了,西陵军也不会无能到破绽百出。本王料定你们坚持不了多久,但是并不觉得会在短短数日之内便走向一败涂地。”
凌玉渊点点头,说:“因此,你就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他由衷赞赏,“谦王果真聪慧过人。”
任定宗:“与其关心本王是如何识破你们的计策,殿下不如好好想想,应该怎么突破本王的围攻罢。”
他坐在下属搬来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凌玉渊笑。
凌玉渊看看周围,只见大周将士将他们二十人的小队团团围住,更远处还有藏于暗处的弓箭手。
向从这团团包围中逃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生了翅膀,能从这里飞出去。
“王爷你思虑如此周密,在下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任定宗一挑眉梢:“哦?难道殿下你一点都不打算反抗了?”
这时,凌玉渊身边的随从上前一步,他护住他们的太子殿下,说道:“殿下,这里交给属下,您快走。”
“没错。我们的使命是守护殿下,即便大军压境,我们也不会让殿下以身犯险!”
“啪、啪、啪!”任定宗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真是一群有情有义的忠仆啊,不过很抱歉,今日你们——”
话未说完,忽然,营地之内的某处,忽然燃起了火光!
一名大周士兵急匆匆跑过来,他跪地大喊:“不好了王爷,咱们营地的粮草库起火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粮库会忽然起火!”
一名副将大声斥责,就连任定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带上你的人,去救火。”任定宗道。
“是,属下领命。”
副将带兵而去,围困的士兵便少了一部分。
此时,凌玉渊笑了:“看来王爷您的营地里,并不太平。”
任定宗脸上是冰凉的笑意:“太子殿下,即便你烧了我大周的粮草,也无济于事。今日,你离不开新月城。”
然而凌玉渊却说:“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下令烧您粮草的人,并不是我。”他指指周围,说,“你也看到了,我被你的人困在这里,可是一步都没法离开,如何能烧了你的粮草呢?”
任定宗沉默着不说话。
凌玉渊又说:“难不成,是你们大周内部,出了投靠我们西陵军的反贼?”
这是他随口胡说的。
谁知道粮库的火,是谁放的。不过,若是能在这时候动摇大周的军心,也算是不错。
随后,任定宗说:“大周不会出叛徒。本王更愿意相信,是救援你的救兵来了。”
凌玉渊嘴角是淡然的笑容:“或许罢。”
他心中在想:救兵?青薮正在城外设局。既然任定宗没有在这里,那么去赴鸿门宴的就是别人。那个银风的侍卫,还是坐轮椅的男子?
“王爷的两名随从呢,他们今夜又在何处?”凌玉渊看了一圈,问道。
任定宗:“他们是本王的人,自然是为本王办事去了。”说罢,他便从椅子上站起,“废话不必再说,太子殿下,请罢。”
他令下属让开一条道来。
听了任定宗的话,凌玉渊这才确定,前去赴鸿门宴的,应当是银风与那位坐轮椅的男子。
那么,西陵的所有部署当中,只剩下别卿筠尚未遇到敌人。
凌玉渊即刻有了判断:十之八九,烧粮库的正是别卿筠。
当下,他微微一笑,说:“那就劳烦谦王你带路了。”
他即刻跟着任定宗的手下往前走,不多时,便被带到了一处柴房。
任定宗:“军营简陋,辛苦太子你在这里将歇一晚。”
说完,他手下的士兵便将柴房的门给关上了。
此时的凌玉渊被捆住了手脚,还被单独关在了这里:“不知周将军他们被关在了何处。”
柴房之内并未点灯,因此周围是昏暗一片。
他靠在墙角,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隐隐约约,他听到了不远处大周将士匆忙救火的声音。
忽然,头顶的房梁传来“哐啷”一声清响。
凌玉渊抬起头,说道:“别姑娘,是你么?”
下一刻,一个黑影悄然落在跟前。
别卿筠摘掉脸上的黑巾,声音轻快:“你怎么知道是我?”
凌玉渊面带微笑:“猜的。”
“行,就你料事如神。”
别卿筠说着,立马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同时道:“你不是身边带着随从么,为什么被任定宗抓住了,也不挣扎?”
凌玉渊道:“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而且,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行吧。”别卿筠说,“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哦,这是为何?”
别卿筠挑眉:“你这么聪明,怎么不自己猜猜?”
凌玉渊沉吟片刻,随后道:“是我们西陵将士不愿意服从你的命令?”
“哈,你果然机智。”别卿筠说,“你那群属下,啧啧啧,真是没用啊。一点活儿都不愿意干,大周的军队来的时候,他们还喝了酒,醉得东倒西歪。得亏我脾气好,要不然,论军纪,当场就得死几个人。”
凌玉渊:“姑娘仁善。”
别卿筠:“……”这人是见了谁都要夸几句吗?“别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推开屋顶的木头,向凌玉渊伸出手:“赶紧的,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看一场好戏呢。”
“哦?”
凌玉渊顿时来了兴趣:“姑娘有什么安排?”
别卿筠对他眨了下眼睛:“跟我来就是了。”
任定宗回到房间,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援救凌玉渊的人,只是在粮库放了把火,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他沉默地饮了口水,背靠在软榻上。
或许,对方只是故布疑阵?
就在这时,房间外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喂,任定宗,你在不在啊?”
霎时,任定宗从软榻上坐起。
是别卿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