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今年你们哥几个,要是不听我的话,老娘就把你们全分出去过,老娘一大把年纪了,操心你们一大家子,还糟心事不断,都说养儿防老,老娘图你们个甚?”
若娘见温和的方式在这几个棒槌身上行不通,觉得许云氏简单粗暴点,也有她的好。
“是,娘,我们都听你的!”
本还有些想说的,一看老娘发飙了,立马条件性地答应上了。
也是若娘这些天说话温声温气,把他们的胆子给惯得肥了,要是以往,许云氏说话,谁敢插嘴!
若娘没觉得许云氏不好,只是也想以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事情,谁知道这些棒槌被奴役久了,换种方式竟然不习惯了。
若娘只能在心里叹气,难啊。
后院靠着山体的部分,若娘让儿子们开了荒,估算下来有一亩地,开荒的地三年不用交税,好好利用,也能有个进项。
又想着今年没有提前沤肥,就茅厕那点粪尿,都不够二亩地。
若娘让老二老三在后山上挖了三个大坑,平日里的树叶,野草,家里的涮锅水,淘米水等等全都往里倒。
又让他们上山,把有树叶腐烂在地上的黑土挖了,都倒进去,再捡了枯枝枯叶扔进去。
村口屠户家的猪羊下脚料两个铜板一斤都被老许家包圆了,还包括灶头里的草木灰,再挑了几桶茅厕里的粪淋上去,然后用茅草毡盖上。
为了加快腐化,若娘还让兄弟几个在大坑边上挖了几个眼子,叮嘱他们天天捡了柴火过来烧,折腾了小半个月。
其中还包括翻粪。
春天来了,过去一年若娘家养的鸡鸭猪,堆积的牲畜粪尿开始解冻,粪缸里各种虫卵开始繁殖。
虫多了,内部热气就上来了,可以使粪尿腐熟。
热量又可以杀死粪尿里所含的虫卵和草籽,再经过三四遍的翻动之后,可以充分的搅拌均匀。
弄过几次之后,若娘才知道她爹那书上短短几句话,这做起来的人多么受罪!
沤肥的坑在后山,离着村子远,每天也就老二老三去添柴加热,但家里的茅厕离的近了,三不五时的翻粪,臭气轰天,可真是恶心坏了。
第一次翻还好,到了第二次第三次蛆虫也跟着翻滚,若娘站得老远看了一眼,两天没敢吃白米饭!
想着儿子们最近辛苦了,若娘特意让柳氏拿的精米来煮的干饭。
最后就周氏和柳氏加上老四,老五吃的欢,老二老三看到饭桌上,粒粒饱满的大米饭,转头就跑出门在茅厕吐了!
茅厕蛆虫翻滚,看一眼吐一口,几个人都虚脱了,但一点废料都没浪费。
若娘看他们的反应,一时又觉得自己没考虑周到,也是想着这些天活计不少,春耕最苦人,打算给儿子们贴些肉,却适得其反了。
后院贴着山脚的一亩地拾掇好,分成了四块,两块撒了些萝卜,生菜,苋菜,小白菜。
另外两小块地若娘用从镇上买回来的油布搭着竹签子,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棚子,将西瓜、甜瓜、黄瓜、胡瓜等种子撒了上去,打算等菜苗长大了些,再移植出来。
三月容易倒春寒,村里人都不敢这么早开始育苗,有勤劳的,会在炕灶上育几个菜篮子的苗,也算一笔进项。
若娘想着要是能赶早一个月,这些瓜果供不应求,才能卖上好价钱。
后院忙完了,若娘将院子里覆盖在蔬菜上的茅草拨开,将蔫巴了的菠菜、大蒜、韭菜等作物应清除杂草。
让老三媳妇扒拉了些灶膛里的草木灰撒在了上面,她有心用点其他肥,但一想到满院子都得漂着味儿,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放弃了。
事儿多,就显得日子过的快。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
春季雨水多,难得碰上日头好。
若娘让老二老三将去年留出来的稻种拿出来铺在席子上晒晒。
晾晒时要勤翻动,使种子曝晒的程度一致,晒后再进行选种。
让种子晾透一个半时辰以上,等种子散热后,再将储物间里用来盛放东西的两个瓦盆拿出来,将冲好的石灰水倒入瓦盆,再把种子倒入溶解了的石灰水中浸泡两天。
过程全是在若娘的东厢房中进行的,因着她记得书中说,石灰水浸泡过程中不可搅动水面,怕达不到效果。
担心东西放在人多的地方,脚下不注意,就给碰着了,她第一次尝试,除了照本宣科,其他也做不了什么。
连着她自己这两天进房间都小心翼翼的。
村里人都很奇怪,老许家虽说出了事,可二月里就看整了地。
现在大家都撒完种了,就老许家的地,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过,富婶怕着若娘伤心过度,日子都不想过了。
从老许家经过时就想进去找若娘说说话,可在门外听了几次都是静悄悄的,心里叹着气,许二柱那平妻还在屋里住着呢。
晦气!
想着要是在路上遇到,再劝劝若娘。
若娘也是不着家,不是顾着后院的苗苗,就是去山上看看沤的肥,整日里臭烘烘的,自是不知道富婶心中的官司。
石灰水浸后将稻种洗干净,再行催芽。紧接着将稻种均匀地撒在后院空着的一垅地上,等着长成苗苗了,再起到水田里去栽上。
几个种了好些年地的儿子是真的不知道他们老娘在瞎捣鼓什么!
但迫于老娘的“淫威”又不敢随意插嘴,这些日子过的别提多憋屈了。
老二老三急啊,三亩上等水田就在那空着,眼见着村里人都撒完种了,偶尔上山烧坑遇见人,总会被问上几句,咋上等田就干等着荒废了。
他们私下里也猜娘是被气狠了,大家伙都别想好过了。
这么一想,饭吃不香,觉睡不好,嘴唇上全是燎泡。
说到底,家里虽然穷,可有地种,有粮食收,总还算活着。
这地都不收拾了,娘是想活生生饿死他们呀!老二晚上趟床上跟周氏念叨,这下子快有儿子的喜悦都比不上快饿死的惨相了。
周氏躺在床上,听着当家的絮絮叨叨念着若娘的反常,双手平放在肚子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屋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